子就锁一辈子——想那普罗米修斯偷了火种给人类,还不是给天神在山顶锁了一辈子!”
我和白素听得那人这样说,实在没有法子不傻了眼——他引用的是希腊神话中的故事,他自比偷了火种给人的大神,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出比这个更不伦不类的比拟来了。
我对付甚么样的人,都有办法,唯独对付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赖,束手无策。
白素却道:“很好,普罗米修斯在山顶,还被罚每天有鹰来琢食他的身子,正好。我们这里也有一头鹰,而且并不茹蔬!”
白素的话,虽属笑话,但由于接下来发生的事,配合得好,所以也大有意外的效果。
她的话才一说完,门开处,神鹰在前,红绫在后,一起进来。
红绫一看到那人被锁在壁炉架上,大是奇怪,白素已极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红绫听了,“哈哈”大笑,伸出手来,在那人的脸颊上,轻轻拍打了两下,把那人当成小孩子一样。
我心知那人的行为虽然无赖,但是他必然是大有来历之人,红绫的行为,可能会激怒他。但是继而一想,对付无赖,手段不能太正规,所以我并未阻止红绫。
在红绫拍打那人脸颊,发出“拍拍”声之际,那人已气得双眼直翻。
红绫一面拍打,一面道:“小朋友,想那普罗米修斯每日叫鹰啄吃了身子,到晚上又会长出肉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说着,也不等那人回答,一抬手,口中发出了一阵怪声,那鹰已飞扑过来,一下子停到了那人的头上。
这一来,眼前的情景,就变得怪异莫名。
被一只鹰停在头顶上,自然不会是舒服的事,何况那鹰还有可能啄吃他的肉。所以那人竭力想要摆脱,但见他的双手又被那条链子锁着,所以他只好拼命摆动他的上身和头部。
这一来,停在他头顶的那鹰,不但要时时展开双翅,平衡身子,而且还要双爪紧紧抓住了那人的头发,令得那人更不好受。
在这种情形下,那人还勉力向上翻着眼,想看清那鹰的动作。那鹰也俯首向下,“鹰视眈眈”,鹰啄几乎就要碰到了那人的鼻尖。
这种奇异的景象,持续了好一会,红绫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不住地问:“先啄你的哪一部分?啄了你的眼珠子长得快,还是啄了你的鼻子长出来快?”
那人无法摆脱鹰,又被红绫连连追问,怒得满脸通红,怪吼连连。我深知“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那人的行为虽然可恶,但他也给折辱得够了,再不适可而止,只怕会结下不解的冤仇。
所以我笑喝道:“孩子,别胡闹了,快令鹰儿下来!”
红绫道:“他不是要效法送火种的天神么?”
那人又是一声怪叫:“只恨时间未到,不然,啄了眼长眠,啄了鼻子长鼻子,谁怕你来。”
那人这样说,我只当他在胡说八道,可是我却看到白素的双肩一扬,似是略有所悟
我不明白她曾在那人的这句话中想到甚么,已应声道:“是,你既然甚么都不怕,又何必怕蓝丝?”
那人闷哼了一声,红绫一扬手,那鹰已飞了起来。
那人刚才说的话,却原来不单白素留意,连红绫也上了心,她问道:“爸,他刚才那么说,是甚么意思?”
我道:“我不知道——”
我说着,向白素望去,白素道:“他说得再明白不过,只是时间未到,所以才忌惮一二,若是时间到了,他并不怕鹰儿啄他的眼睛鼻子。”
红绫笑道:“难道到时,他真能被啄了眼睛鼻子后,再长出来?”
白素道:“听他的说话,就是这个意思。”
听白素说到这里,我也不禁大是疑惑。一时之间,我们三人一起向他望去,只见他扬着头,一副“可不如此”的神气。
我想问问他,何以“时间够了”,他就会有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但白素已问了他第一个问题。白素来到了他的身前,伸出手指在那条链子上一挥,发出了“铮”的一声响,道:“常听得江湖上说,当年有一位高人,得了七斤七两天外神金,人人都以为他会铸成一柄稀世利器。怎知那位高人,却费尽心思,将之铸成了一条链子,而且说:‘世人的名利之心,为脱疆野马,再也没有力量栓得住——但盼这条链子,可以栓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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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内奸
我一听得天头派的秘藏这几个字,脑中也不禁“嗡”地一声响,立时向白素望去。
白素也正色向红绫道:“孩子,叫鹰儿去守着,要是蓝丝姨来了,请它长鸣示警。”
红绫答应着,宝先生一骨碌的翻身下沙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向白素磕了一下头,接着,一下子又跳回到了沙发之上。
白素吩咐红绫那样做,自然是为了保护宝先生,所以宝先生才大是感激。
我则隐隐感到,白素对宝先生的这种维护,大大地不要。
因为降头术是极其神秘的玄学领域,它有着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绝非现代实用科学所能触及。所以,降头术之中,有许多隐秘,不但绝不能被外人所知,而且,更不许外人去侵犯。
他们的许多禁忌,在不明究竟的外人看来,简直可笑之至,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尤其是一些被降头师认作是“法物”的东西,外人看来,一无价值,但对他们来说,却比生命还宝贵。
宝先生一上来就说,偷了天头派的重要东西,这时又提到了“秘藏”,可知他实在是犯了降头师的大忌。这也是他为甚么一听到了蓝丝之名,就吓得魂不附体的原因。
我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到了何种程度,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宝先生的所作所为,对蓝丝和她的天头派,造成了甚么样的伤害。
在这样的情形下,白素若是出力维护宝先生,难免就会有对不起蓝丝之处,宝先生虽然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但是蓝丝和我们的关系,更是非比寻常,我们理应站在蓝丝这一方才是。而且,事情是由宝先生不对在先。
我一面想,一面向白素连施眼色,白素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宝先生坐定之后,神情苦涩,道:“我当时已知所长的身分,本来以为他要我去偷苏联或美国的最新科学研究成果,及至一听天头派之名,我就出了一身冷汗……这太出人意表了!”
我起疑道:“你早知道有天头派的存在?”
宝先生望了我一会,才道:“是——我已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对各种奇珍异宝的集中地,都很注意。例如中国的故宫,法国的罗浮宫,英国的伦敦塔,埃及的国家博物馆,土耳其的——”
我道:“够了,可是那天头派的秘藏——”
宝先生吸了一口气:“卫先生你难道——”
他说了一半,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