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
王通正纳闷那纸条到底是怎么回事,田百户已经把那纸条翻了过来,笑着说道:“难为兄弟你还记得,老哥我心里也有愧,前端家里有事,手头紧借了兄弟些银子,拖延了这么多时日,今天该还了。”
将纸条递给王通,自己弯腰把随从挑进来的两个箱笼打开,王通看那纸条,字体工整清晰,下面还有红印画押。
“因急用,从锦衣亲军第六千户第七百户校尉王通手中取金壹佰伍拾两,百日内偿还,利息一成。”
居然是张欠条,而且是说田百户欠自己银子的欠条,这是什么事情,王通有点糊涂,当初自己补缺进去,不就是假造自家欠田百户的银子,这才光明正大的送钱贿赂,怎么事情突然倒过来了。
那边田百户打开了箱笼,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个个金饼,他蹲在那里笑着说道:“老弟这些金子可是解了燃眉之急,可这钱欠到年后,老哥和你家伯父心里都不安生,凑齐了这就送过来了,小兄弟,没耽误你事情吧!”
不光是自己送的金子被退了回来,这里面最少还有二十两金子的添头,想想这几日发生的各种事,王通明白了,他抱拳客气的说道:“大人哪里说话,急用能想到小弟,这是小弟的荣幸,利息这个就算了吧,自家兄弟何必讲究这个!”
听到王通默认了这个假造的欠条,田荣豪放松太多,笑嘻嘻的说道:“钱这上面还是明算账的好,今天就把欠条拿回去,也过个安心年不是。”
两人称呼也都有了变化,相差差不多三十岁,却大大方方的兄弟相称,王通也不推脱,把那两个箱笼盖上,然后推到了桌子底下,内外都有客人和伙计,人多眼杂,晚上再搬运不迟。
王通心中感叹,对方这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田百户一定是忐忑收了自己金子的事情,想要换回来,又要让一切合情合理,而且还要王通确认凭证,今后不留后患,一步扣着一步的下来,真让人佩服。
琢磨的时候,田荣豪又坐回了桌边,笑容收了点,开口问道:“兄弟做了总旗,下面也有咱们百户一半的人手,还是要找些熟悉的人才用的方便,要调谁,言语一声,老哥就给你划过来!”
顺水人情何苦不做,王通少不得又要客气两句,这才说道:“张世强跟小弟有段时间,这个人小弟是要的……”
说到这里,王通才发现自己放心的人实在是没有,除了张世强之外,还有谁可以,迟疑下了,王通慢慢说道:“小旗李文远和他的下属。”
这人还算方正,有几分烈性,并且经过张世强介绍要成为自己的师傅,眼下地位尽管变化,可这人还能用的,有这样的上司,下属想必也不会差,这才十一个人。自己的团队一定要选知根知底的人才好,要不然不要说做事情,光在协调内斗或者提防暗算上就要耗费大多精力了,那还学什么做什么!
但除却这十一个人之外,王通想不到别的了,可在这片地方做巡捕缉查的差事,十一个人可远远不够,正为难的时候,王通却突然想到一帮人,稍一迟疑,开口询问道:“有个小旗叫孙大海,这个人小弟觉得还堪用,他和他手下那些人能交给小弟吗?”
“孙大海?前段时间来这里闹事的那个?……这可是其他千户的人,调过来怕是不容易……”
三十六
敢情美味馆这边发生什么,田百户早就心里有数,但不出声而已,居然是别的千户,各个千户独立性颇强,除却上面的指挥使、同知、佥事和镇抚们能动之外,彼此之间那是泾渭分明的。
这一层王通知道,却没有想到,听到对方点破,还是有些懊恼,实在不行,就用这十一人了。
那边百户田荣豪一直在小心的观察王通的神色,看到他神色懊恼,还以为是怨气,迟疑了下,咬牙说道:“王兄弟莫要为难,老哥这就去千户大人那边,试试这事,成不成两说……”
“那就麻烦老哥了!”
王通也有点愕然,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能办,田荣豪客气两句,起身出门,两个人亲热的就和真兄弟一样。
走到外面,看着正往里进的宦官和军校,田百户用手抹去额头的汗水,尽管不知道这王通交上了什么大运,但千户周林柄千叮嘱万嘱咐的交待下来,这位小爷想要干什么一定要想法满足。
想想自己还心安理得的收了这王通那么多银子,田荣豪就觉得凶险,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有贵人要抬举,声势闹的这么大,甚至连自己老爹的旧主子都出面了,为什么仅仅给了总旗的位置。
前几年有这等际遇的,从校尉一步到指挥同知,也是有的……
这一天那个小胖子和他的伴当没有来,店里不光是客人们安静异常,连伙计们都是不敢出声。
今天的这些场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对店里的所有人来说都太冲击了,大家都需要时间来消化下。
表现正常点的反倒是马寡妇,美味馆的活计忙碌的差不多,快要收工的时候,马寡妇找到王通说道:“东家,昨天老婆子那不争气的儿子从城外回来了,城外那养马的财主性子太狠,下面的人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拿鞭子抽打,老婆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东家开个恩,能不能让他过来做个活,要是东家应允了,老婆子少要点份子也行。”
马寡妇实际年纪不到五十,可多年操劳让她看起来格外苍老,她是个老实巴交的妇人,实际上她已经是这美味馆的三东家,但除却一心做活之外,从不多说话。
王通听到马寡妇的请求,忍不住无奈笑着说道:“婶子,你跟我这么说话岂不是见外,马哥要想来店里做工,你就能做得了这个主,还谈什么份子,来就是了,一切好说。”
看王通答应,马寡妇又是千恩万谢,这妇人一辈子过得小心,平民小户这也是常态,本以为这就无事,王通想了几样采买的东西,正要安排张世强去买,马寡妇又支支吾吾的开了口:“东家,老婆子家那孩子你也知道,性子比较暴躁,到时候免不得要添麻烦……”
王通笑着安慰两句,马寡妇自回家去了,等到出门王通才想起来,当初马寡妇这儿子好像就是在街面上和人打架太多,才在城外寻了个差事送出去的,脾气的确不太好,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总归调教的好。
天黑之后,王通将金子搬回屋中,放在原来的地方,把火铳的弹药倒出来,坐在床上觉得自己疲惫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