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送过来,小的们怎么敢在其中做什么手脚,再说,今早领了钱钞,挑夫和小的就过来了,一路上连停歇都没有。要不您搜搜小的几个的衣襟,看看又没有夹藏!”
“数目为何不对!!”
王通又是厉声质问,没想到这吏目居然笑了,悠然开口说道:
“大人莫要急,小的给您算算数目,锦衣卫算是京师兵马,在蓟镇这边算是客军,京师能发足米,咱们这边可就要米和钱钞混发了,蓟镇主军是全米或者是八成米二成钞,客军一般是六成米四成钞。但凡发饷,照例要有三成左右的损耗,然后还有五分的车马,潘大人发了话,这才只算了您损耗二成,车马小的们也才拿了一分,您算法好,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数目。”
计算并不繁复,数目也不大,但这七扣八扣的是怎么回事,几成米几成钞,就是发饷发多少银子多少宝钞,宝钞如今就是废纸,可大明各处的军兵不管是发粮食还是发银子,总要搭配宝钞。
这就是打折扣,用宝钞这等名义上合法的货币,让人明面上不能说嘴而已,可这三成损耗,五分的车马又是什么混帐事情。
从兵备道衙门的府库到这边走路也不过一炷香的工夫,要个毛的损耗和车马,这吏目居然还一副给了自己好大人情的模样。
王通深吸了几口气,压着声音问道:
“这位怎么称呼?在兵备道衙门担任什么职务啊?”
那吏目还以为自己的差事要了结,对方捏着鼻子认了这桩事,不由得轻松起来,心想快些回家忙年,外宅昨晚哭了一夜还要去安抚,对王通随便的作揖,开口说道:
“小的姓韩,名廷才,在兵备道衙门做分发钱粮的吏目……”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前襟一紧,整个人已经被王通抓了过来,王通身高力大,这叫韩廷才的吏目已经被抓的双脚离地,王通恶狠狠的吼道:
“姓韩的,你他娘的发宝钞爷爷就认了,居然还敢克扣。今天要不把这些银子给爷爷吐出来,今天你就别想活着回去过年!!”
谁也没有想到王通突然就暴怒动手,站在挑夫边上的几名士兵下意识的就要上来拉,马三标和孙大海大喊一声就冲了出去,这短距离内动手,那几个与其说是兵卒更像是苦力的士兵那里是对手。
一照面就被马三标一拳打翻,孙大海也是把一个摔倒在地上,另一个人仓皇后退想要拿个扁担舞动,全看到一个瘦小身影直冲而来,然后下面剧痛,张嘴捂着下面就倒了下去,李虎头一击得手,手里那根不知道那里来的短棍接着横扫,又把边上的打倒。
历韬和孙鑫两个人更是直接,拿着长矛就逼住了那两名挑夫,被抓起来的那韩廷才左右看看,本还想说什么,见到这局面也是慌了手脚。
还没反应过来,被王通一把丢在了地上,刷一声抽刀出鞘,刀尖抵住那韩廷才的咽喉,怒声骂道:
“爷爷的钱也是你能吞的,交出来今天不杀你,交不出来,爷爷一刀刀剐了你!”
那韩廷才本来还拿出几分高傲姿态,身子摔在冻硬的地上,被刀子指着脖颈,耳套都被甩脱了,看着杀气森森的王通,他从里到外彻底的怕了,浑身冷得好像是寒冰一样,第一声居然没有说出来,紧张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拼命的吞咽,嘶哑着嗓音说道:
“王大人,王大爷,这笔钱真不是小的吞了,是惯例,是常例啊!!”
时候,谭将匆匆忙忙的从别处跑过来,稍微一了解情况,就到王通身后拽了下王通,低声说道:
“老爷,这的确是常例。”
王通愕然的回头,围观的那些天津锦衣卫的兵卒也都在那里点头,乱哄哄的说道:
“是惯例……是惯例……”
王通左右看看,发现众人都是这个说法,不由得有些头昏,克扣军饷难道有理了……
二百一十三
“那王通怎么讲?”
“说拖欠这些月的饷银必须在正月初五之前结清。还说锦衣卫既然是天津锦衣卫提刑千户所,那就要按照主军看待,必须发全米,不要宝钞,而且不给一点的折扣。”
兵备道官署之中,潘达并没有回家过年,腊月二十八的下午他端坐在正堂之上,听着下面韩廷才的哭诉。
看着自己的属下被打的鼻青脸肿,外面还有几个狼狈不堪的士兵,这位按察副使脸色阴沉的可怕。
“送去的银子和宝钞呢?”
“王大人,不,那王通打了个条子说收下五百二十两银子,其余欠饷尚未补齐。”
听到这里,潘达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一巴掌拍在了书案上,怒声喝道:
“混帐,粗鲁武夫!!”
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住,想想那日钦差对王通的低声下气,接旨的种种场面,潘达心中有多了几分忌惮,厌恶的对韩廷才挥挥手: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韩廷才哭丧着脸磕头之后,起身快步出了门,潘达在那里沉吟了半响,沉声吩咐道:
“就说衙门封门过年,不见外客,你们也都出去。”
堂中伺候的下人和差役应了声,都退了下去,潘达低着头拐过书案后面的屏风,进了内堂。
所谓内堂不过是在这办差的正堂之中用屏风隔开的空间,潘达转进去的时候,监粮的宦官万稻正坐在椅子上。
“万公公,方才那些话都听到了吧,麻烦啊,麻烦啊!”
潘达叹了口气,坐在了万稻的对面,颓然的摇摇头,万稻淡然说道:
“京师里藏龙卧虎的,能让钦差那么客气对待的人物也不在少数,或许是那位公公的亲戚,咱家写的信昨日就已经上路了,正月初一差不多消息就能回来。”
兵备道潘达喝了口茶,心情平静了少许,低声说道:
“潘某也派人去京师里问了,不过有件事却想不明白,要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为什么要来天津三卫这地方混事,天下间有多少处好地方。”
万稻轻笑了几声。开口说道:
“天津乃是水陆交汇,南北往来的要津,自然也是好处所,来这里也不算错的,潘大人,咱家说句话你莫要见怪,这点军饷银子值得甚么,随便那个营头上刮刮也出来了,给他就是,何必纠缠着呢!?”
潘达脸上露出苦笑的表情,说道:
“万公公这话说的简单,这几成米几成钞,几成损耗,几分车马,这都是天下间的成例,潘某要是坏了这个规矩,不出几日就没办法在这个位置上呆了,指不定发到天高海远的受罪,到时候大家都没得方便。”
万稻喝了口茶,嘿嘿笑着说道:
“也就是你们文官事情多,层层克扣就克扣。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