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为出发点:"求知是人类的本性。"亚里士多德说,这一内在欲望不仅仅是为了做事情或造东西而去求知。除了这些实用的动机之外,在我们身上还有着一种纯粹是为了认知而去认知某些事情的欲望。亚里士多德认为,"我们在感觉中体验到的快乐"就说明了这一点;"撇开感觉的实际用处不说,感觉自身就是为人们所喜爱的",因为我们的观看"能使我们认识事物,能揭示出事物之间的许多差别"。
存在着不同层次的知识。有些人只知道他们通过其感官所经验到的东西,例如当他们认识到火是热的时候的情形。但是亚里士多德说,我们并不把通过感官所认识到的东西称作智慧。相反,智慧类似于科学家们所拥有的知识。它们由对某些事物的观察开始,然后重复这些感性经验,最终通过思考经验对象的原因而超越感性经验。有多少种可定义的研究领域就有多少种科学,亚里士多德研究了其中的许多种,包括物理学、伦理学、政治学和美学。除了这些特殊的科学,还存在着另外一门科学——第一哲学,我们现在称之为形而上学,它超越了其他所有科学的研究对象而考虑关于真正实在的知识。
第四部分 3.形而上学:界定形而上学的问题
各门科学力求发现特定种类的事物的第一原则和原因,诸如物体、人体、国家、诗,等等。不同于具体的科学追问"如此这般的某事物是什么以及它为什么是这样?",形而上学与这些科学不同,它追问一个更加一般的问题——每一门科学最终必定也会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即"是任何一个东西,这是什么意思?"简言之,"是"是什么意思?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所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这使得形而上学对他而言成为"研究存在者(existent)之为存在者的一门科学"。因此,形而上学的问题如他所理解的,就是对存在(Being)及其"诸原则"和"诸原因"的研究。
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他的逻辑学观点和他对生物学的兴趣的结果。从他的逻辑观点看,"是"的意思就是可以被精确地规定,因而可以成为谈论的对象的某个东西。从他对生物学的兴趣这方面看,他倾向于将"是"理解为被包含在一个动态过程中的某个东西。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是"总是意味着是某个东西。因此,所有的存在都是个别的,都有着特定的本质。亚里士多德在他的逻辑著作中处理的所有范畴(或谓词)——诸如质、关系、姿态、处所等——预设了某种这些谓词能够运用于其上的主词。所有范畴运用于其上的这个主词,亚里士多德称之为实体(ousia)。"是"因此就是一种特定的实体。"是"也意味着是一个作为动态过程的产物的实体。这样,形而上学思考的就是存在(即存在着的实体)和它的原因(即实体由之而形成的过程)。
作为事物的首要本质的实体
亚里士多德相信,我们认识一个事物的方式为弄清实体究竟意味着什么提供了一条主要线索。亚里士多德再一次考虑到了范畴或谓词,并说,当我们知道一个东西是什么时,我们对它的了解,要比我们知道它的颜色、大小或姿态更多。我们将一个东西同它所有的性质区分开来,我们只专注于一个东西实际上是什么,专注于它本然的性质。亚里士多德在这里区分了事物的本然性质和偶然性质。例如说一个人有一头红发就是描述了某种偶然的东西,因为一个人并不必然或本然地有一头红发——甚或任何一种颜色的头发。但是就我作为人来说,我是会死的却是本然的。与此类似,我们也认为所有人都是人,不论他们的身材、肤色和年龄如何。在每一个彼此有具体差异的个人身上有某种东西,使得他或她成为一个人,尽管是一些独一无二的特性使得他或她成为这个特殊的个人。在这一点上,亚里士多德会倾向于同意这些特殊的性质(范畴、谓词)也存在着,也有某种"是"。但这些性质的是并不是形而上学探讨的核心对象。
形而上学的核心问题是对实体——即一个事物本然性质的研究。从这个角度看,实体就是"不陈述一个主体,而其他一切东西都陈述它的东西"。实体是我们所知道的作为某个东西基础的东西,有了实体,我们才能言说与它有关的其他东西。无论何时只要我们对某事物加以定义——比如我们要谈论一张大桌子或一个健康的人,在我们能够谈论关于它的任何东西之前,我们都得先把握它的本质(essence)。这里我们是根据它们的"本质"来理解桌子和人——是什么使它们成为一张桌子或一个人的,然后我们才能够将它们理解为大的或健康的。千真万确,我们所能认识的只是具体的确定的事物——实际存在的个别的桌子或人。同时,一个桌子或一个人的本质或实体拥有自己在特征上区别于其范畴或性质的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实体在事实上能够脱离它的性质而存在。然而亚里士多德相信,我们能够知道一个东西的本质,比如"桌子性",它区别于其圆的、小的和褐色的这些特殊性质。于是他说,必定存在着桌子的一个普遍本质,无论我们在哪里看到一张桌子都能在其中发现这一本质,这一本质或实体必定独立于它的特殊性质,因为尽管每张实际存在的桌子性质各异,桌子的本质却是一样的。亚里士多德的观点是,一个东西不仅仅是它的特定性质的总和。在所有这些性质"之下"(substance)存在着某种东西。这样,一方面任何一个特定的东西就是许多性质的结合,而另一方面,有一个这些性质归于其上的基底(substratum)。有了这些区分,亚里士多德于是就像柏拉图那样,开始考虑这些本质或普遍的东西是如何与特殊事物发生关系的。简言之,使得一个实体成为实体的是什么东西——是作为基底的质料,还是形式?
第四部分 4.形而上学:质料和形式
虽然亚里士多德区分了质料和形式,但是他说在自然界中我们永远也不能发现无形式的质料或无质料的形式。每一个存在的事物都是某种具体的个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