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爱之(1 / 1)

今岁无忧 十尾兔 527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5章 爱之

  阿染的视线转过来,便?正好对上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彷佛一匹趴在浮木上的狼,阴嗖嗖盯着他们。

  阿染:“……”

  是余焕。

  余焕咬牙切齿:“终于想起我了?”

  阿染清了清嗓子,尴尬一笑:“怎么会?忘了你呢?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的同伴……”

  余焕面无?表情打断她:“我不是,我不配。”

  众人:“……”

  阿染摸摸鼻子,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还不上来?”

  这话彻底点了火,余焕立刻咆哮出声:“我根本不会?水,怎么上去?!”

  转移话题失败,反而戳了雷点,

  他用极度谴责的眼神看?向她,两人从破屋相遇,他陪她喝酒、调查真相、潜入大内、闯侠客山庄……她竟然把他给忘了,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见色忘义啊!

  余焕的眼神看?得阿染万分?愧疚,忙道:“这就拉你上来。”

  沐人九面无?表情长?鞭一甩,先阿染一步拉着浮木将余焕拖上来。

  阿染朝他伸出手,“快上来。”

  到底这人帮她不少,是她忽略了。

  余焕看?了看?她的手,哼一声后,将手放上去,被阿染拉上来。

  他抬头看?到好好站着的萧和青,想到刚刚阿染先救萧和青,又给他渡气,气死:“他会?水,你管他做什么?”

  阿染见他依旧怨气滔天,十?分?无?语:“他会?不会?水,又会?多少,我还会?不知道?”

  之前在淮乡,她与萧老板就一起下过水,这人会?点水,但是寻常,而且没有武功在身,就相当于没有庇护。

  余焕:“???”

  他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会?比我更知道他会?多少水??

  萧和青走到阿染旁边,咳了两声,缓缓开口:“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较往常有些不同。

  “不舒服?”阿染立刻看?向他,见他面色越发苍白,皱紧眉头,“你似乎身体很差,怎么不学学武功?”

  萧和青像是想到什么,眼神有一瞬间飘远,随即收回思绪摇摇头,声音平静:“少时受了寒,此后再不能习武。”

  他儿?时天赋极好,只是后来受寒,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再不能习武,体质也差了些。

  这话他说?得云淡风轻,阿染却是骤然心中一紧,漆黑的双瞳中倒映着他的平静,有些莫名难过。

  阿染喜欢习武,自然也了解习武,能让一个人此生再也学不了武,他少时究竟遭遇过什么?

  萧和青身体微微一晃。

  阿染赶忙扶着他。

  这时,一队人马快步朝他们过来,领头之人在萧和青与沐人九面前跪下,行礼:“大人,属下来迟!”

  萧和青摆摆手,“走吧。”

  阿染见他们带了披风,伸手取一件递给萧和青,关心道:“你身体不好,先披上。”

  萧和青闻言,看?向她,眼眸中染上笑意。

  阿染的眼睛也回视他。

  余焕:“……”

  他们又把他给忘了!!

  见阿染关心萧和青,后者一脸“柔弱”,余焕牙齿咬得咯咯响,简直恨不得当场戳穿他。

  太?子殿下确实因为受寒不能习武,但这么多年好好调理着,哪里?就是一碰就倒的病美人!!

  可恨阿染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刀客,看?不穿此人伪装!

  余焕气死,转身就走。

  他的手习惯摸向腰间软剑,然而只摸到剑柄,没有摸到常被他把玩的剑穗,低头看?去,面色大变。

  “我剑穗呢?!”余焕停下脚步,皱眉。

  阿染几人看?向他,余焕面色难看?,在岸边找了找,并?不在这里?,他抿紧唇,转身要下水。

  “等等。”阿染叫住他,“你干嘛?”

  “我去找,这是外公送我的。”

  “你又不会?水,怎么找?”她皱眉,随即将披风递到萧和青手上,又示意属下搀扶他,将今岁抛开姜十?一。

  姜十?一下意识接住,下一刻,只听“扑通”一声,阿染干脆利落跳进太?一湖。

  溅起水珠在脸上,余焕愣住。

  没想到她会?去帮忙找,刚刚还满腔不悦的心像是被戳了个洞,大脑一片空白。

  而另一侧,萧和青面无?表情推开属下,缓缓站直,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手捏着披风,视线紧紧盯着水面,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岸边,安静到极致,各有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

  一只手从水下伸出,握着只剩一半的剑穗。

  阿染从水下冒出头,月色当中,为她的脸镀上一层流光,漆黑瞳孔如繁星闪烁,她在水波潋滟中,朝他们晃了晃举起的手—

  “喂,碎了,只找到一半。”

  花船炸开后,水面狼藉,湖边热闹已消散,灯火阑珊,她仰着头从水面出来,惊起水波潋滟,岸上人心潮动荡,宛如烟火炸开。

  萧和青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他的此后余生。

  这江湖是水墨画,阿染却是彩色,给黑与白染上鲜活。

  阿染,阿染。

  余焕许久才找回声音,沙哑晦涩:“有一半就够了,你快上来。”他的视线已不在剑穗之上。

  阿染上岸,将剑穗抛给余焕,甩了甩脑袋,拧着身上的水。

  沐人九取了件披风,正要过去,萧和青已将手上的披风盖在阿染身上,拢了拢,“回去吧,夜里?容易着凉。”

  沐人九停下脚步。

  余焕握着手上一半的剑穗,看?萧和青站在阿染身侧,一高一低,垂眸系着披风,两道影子在月夜中,极为和谐。

  萧和青手还在披风上,抬头看?向他。

  两人目光相对。

  萧和青寸步不让,眼眸深深。

  片刻后,余焕低头将剑穗收起来,再抬起头时,灿烂一笑:“姜玉楼说?,要朝廷正式启动姜家案才肯提供证据,那就是和段元立宣战了,召回百里?不败、邀请唐玄机,咱们的段丞相似乎也有所准备……萧公子,你们准备好了吗?”

  笑容灿烂,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如何不知道掐准对方命脉?又凭什么不能卡着弱点争一争?

  萧和青一愣。

  随即,他给阿染拢衣服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瞬间收回,手指紧紧掐着掌心。

  若是他与段元立宣战,便?是不死不休之局。

  他败了,那时候坐拥天下的段元立会?放过他身边的人吗?

  阿染……

  刻意被忽视的东西,此刻被余焕提及,灼得他心口生疼,不断下沉。

  真是掐准了命脉。

  余焕歪歪头,桃花眼眯起来,上前扯着阿染披风,拖着人走,扬声笑道:“走了,回客栈换衣服去,一件披风有什么用?”

  阿染:“……这是夏天,还有,剑穗只捞起来一半,你心情又好了?”

  “我心情一直很好,捞起一半就够了。”余焕嘴角上扬。

  阿染见他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十?分?无?语,这些男人怎么回事,心情就跟翻书?似的,时好时坏。

  她被余焕拽着走,没忘记回头喊道:“萧老板,走了!”

  余焕手上用力:“赶紧的!”

  萧和青站在原地,夜越来越深,灯笼陆陆续续熄灭,他彷佛隐在黑暗当中,清冷孤寂。

  明?明?是夏夜,水滴答滴答顺着衣服流下,冷得人骨头都寒了。

  沐人九走到旁边,淡淡道:“此次回京便?该重启姜家案,殿下做好准备了吗?”

  萧和青不答。

  沐人九继续:“若是正式与段元立宣战,就不该牵扯上其他人,殿下以为呢?”

  这个“其他人”,都知道是谁。

  许久之后,萧和青抬脚往客栈方向去,一步又一步,月光将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始终只有一个。

  姜十?一落在最后。

  她抱着阿染的今岁,嘟囔:“明?明?我才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可恶……”

  抱怨完,抱着刀追上去。

  -

  次日。

  阿染一觉醒来就去敲萧老板的门。

  此次回京就该想办法?重启姜家案了,对她至关重要,她得催着他们赶紧回去。

  大门打开。

  萧和青已穿好衣服,头发束起来,他面色比昨天更加苍白,但脸颊又泛着微红,越发好看?,突然的美色冲击,阿染愣了愣。

  随即回过神,她有些诧异:“没睡好?”

  萧和青垂眸,淡淡道:“没有,阿染姑娘,收拾好就启程吧。”

  说?完,他抬脚往外走。

  阿染微怔,不知道为什么,她彷佛感?觉到被拒之千里?之外的疏离?

  萧和青迈出门,然而脚下微微一晃,差点没站稳。

  阿染下意识伸手扶他。

  萧和青撑着门,轻轻避开,缓了缓继续往外走,“不必,走吧。”

  阿染诧异。

  ——没感?觉错,萧老板确实疏离了。

  他心情不好?

  阿染挠挠头,茫然地跟上去。

  沐人九与属下们已经备好马。

  余焕牵着他和阿染在京都租来的马,招招手:“快来。”

  阿染看?了萧和青一眼,后者仿佛没注意到她,走向前面的一匹马,阿染走到余焕旁边去。

  余焕念念叨叨:“我还买了不少干粮,你喜欢吃的枣泥山药糕我也买了,江南特色都有,不用谢。”

  阿染接过缰绳。

  她身后,萧和青捏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见沐人九看?过来,他才松开些,翻身上马。

  然而刚刚上去,眼前一黑,身体笔直倒下。

  阿染背着对萧和青,余焕正在说?话:“没给你卖酒,回京都再喝,路上喝水就行,我给你说?——”

  声音戛然而止,眼前阿染已经消失,转身将萧和青接住,反应极快,没让人摔在地上。

  她皱眉:“你怎么了?刚才气色就不大好……”

  伸出手,摸了摸萧和青的额头,惊讶:“好烫!”

  余焕桃花眼犀利,紧紧盯着他们。

  萧和青闻到了熟悉的清香,眼前也逐渐清明?,她的脸清晰,心里?泛起酸涩,缓缓直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用力,推开人。

  “应当是受了寒,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阿染姑娘先行回京吧。”萧和青冷淡道。

  阿染皱眉。

  萧和青眼神平静,神情冷清。

  阿染松开手,转身就走。

  萧和青本能伸出手,却又立刻收回,死死压着,脸颊潮红,身体摇摇欲坠。

  半个时辰后。

  沐人九皱眉:“你受了寒,不该着急回京。”

  萧和青摇摇头,声音沙哑:“我的情况我知道,一时半会?好不了,不能在江南耽误时间,走吧。”

  说?完,他走出医馆。

  然而刚刚走出门,脚步顿住。

  阿染架着马车过来,抖了抖缰绳勒马,扭头看?向他:“上车。”

  她的态度理所当然,关心的自然而然,知道他受了寒发热,没办法?骑马,就去雇马车,一切都很坦然。

  阿染就是这么一个人,自由无?拘。

  萧和青站在医馆门口,热闹繁华的街道,好似一瞬间模糊,眼前只有驾车的阿染,汹涌的情绪铺天盖地,从脚下缠绕到心脏,寸寸生长?蔓延,灵魂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溃不成军。

  阿染开口提醒:“快上车呀,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骑马,放心吧,我会?驾车。”

  萧和青抬脚,缓缓上了马车。

  旁边,余焕止不住翻白眼,面色难看?。

  “出发!”

  阿染说?完,一抖缰绳,疾驰而出,坐在旁边的姜十?一差点被甩出去,勉强坐稳,咬牙切齿:“你真的会?吗?”

  “会?呀。”

  “什么时候学的?”

  “刚刚,车夫教?的。”

  “……我还是去骑马吧。”萧老板你自求多福。

  官道之上,马车疾驰。

  身边沐人九几人与护卫骑着马,一行人在黄昏时分?才勒马停下。

  沐人九:“吃点东西再走。”

  阿染跳下来,活动着脖颈,“驾车是没有骑马爽快。”

  她朝着马车里?面喊道:“萧老板?”

  马车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余焕敲了敲车壁,粗声粗气提醒:“该吃饭了。”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阿染皱眉,上前拉开车门,萧和青躺在里?面,彷佛连呼吸都消失了,面色潮红,紧紧闭着眼睛。

  阿染面色一变。

  姜十?一瞪大眼睛:“你不会?把他晃晕了吧?”

  阿染摸了摸萧和青脑袋,皱紧眉头,眼神担忧:“太?烫了。”

  他的额头竟然烫手,人也完全失了意识。

  “我去熬药。”沐人九忙拿着药去生火。

  余焕也皱紧眉头,眼神闪过担忧,他钻进马车号脉,眼神一沉:“他以前寒气入体,一直没清除干净,昨晚又受了寒,郁结于心,情况不大好。”

  受寒、没睡好、心情不好,身体自然撑不住。

  阿染心头

  一紧,低声唤道:“萧老板?”

  萧和青没有回应。

  沐人九熬好药端过来,余焕喂给他,然而他已经没有张嘴的意识,喂不下去。

  “怎么办?根本喂不下去。”余焕抿唇。

  阿染一把接过药碗,掐着萧和青的脖颈往下灌。

  “咳咳!”

  昏迷当中,他呛咳出声,面色越发潮红,药顺着脖颈往下,只喂进去很少一部分?。

  脸色潮红,底色却更白,一贯清醒的双眼紧闭,整个人越发瘦弱,不堪一击,莫名的,阿染有些不舒服。

  沐人九:“我再去倒一碗,多给他喂些,不行就只能再找个医馆。”他们行到半路,就算去找医馆也要不短时间。

  萧和青眉头紧蹙,这张脸像是一幅画,可此刻这幅画变得黯淡。

  阿染越发难受,随即,她将药碗递到自己嘴边,倾身过去,像是渡气一般,将药一口口喂给他。

  沐人九移开视线。

  余焕手握紧,指尖泛白。

  姜十?一张大嘴巴,捂着自己的眼睛,又张开两个缝,眨巴眨巴眼睛,话本情节哎!

  ——染女侠真是豪爽。

  不过,看?看?萧和青那张因为发热而越发绝艳的脸,又突然觉得,似乎阿染也不吃亏……

  姜十?一啧啧两声。

  从前在话本中看?到这个情节,只觉奇怪,如今真实出现,却莫名和谐。

  一碗药喂下去,阿染将人放在膝盖上,碗递给姜十?一:“待会?儿?你们驾车,我看?着他点。”

  姜十?一接过碗,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收住声。

  余焕面无?表情下车,落地时,脚步很沉,渐渐远去,沐人九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干粮递进马车,“你也吃点。”

  阿染点点头,接过。

  收回视线,阿染再次皱眉,喃喃:“你这身体真是太?糟糕了,等你醒来,非得问问你小时候到底怎么受寒的……”

  岂止是寒气入体,这是五脏六腑都被裹挟着寒气,怪不得不能习武,若是长?久下去,甚至对寿命有碍。

  阿染正了正他的脑袋,握着他的手,额头烫成这样?,他的掌心却依旧冰冷。

  阿染闭上眼睛,内力从掌心进入萧和青体内,一点点去暖他的五脏六腑。

  萧和青眉头逐渐舒展开。

  许久之后,他似在梦中喃喃:“阿染……”

  阿染一顿,继续运转内功。

  -

  萧和青已经习惯了刺骨的寒,这是他当年捡回一条命的代?价,这些年但凡受寒,就要经历一次刺骨的冷,九死一生,彷佛连骨头都寒得生疼。

  这一次同样?如此。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一股暖意从掌心进入身体,被冰霜裹着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放入温泉当中,舒服到喟叹。

  熟悉的味道包括他,温暖、安心,他甚至想就这样?长?睡不醒。

  明?明?受了寒,却是多年来第一次好眠。

  萧和青睁开眼睛时,马车摇摇晃晃,阳光从窗户照到车内,他眨了眨眼睛,眼前逐渐清明?。

  视线移动,察觉旁边坐着一个人,萧和青紧紧盯着她。

  阿染彷佛有几天没睡好,此刻靠着马车睡得很沉,但她手上稳当当端着一碗药,内力运转,药保持着温度。

  阿染呼吸绵长?。

  缠绕着灵魂的藤蔓再次收紧,心口又酸又涩,还泛着甜意,萧和青竟有一瞬的恍惚。

  时间若是能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阿染,阿染。

  念着这个名字,就像是将千疮百孔、满是褶皱的心熨烫开,灵魂震颤。

  萧和青看?着她,等到回过神,他已倾身俯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唇轻颤,虔诚而认真。

  只是一瞬,萧和青直起身,眼神恢复清明?。

  阿染也睁开眼睛,睡眼惺忪,“你醒了?”

  萧和青移开视线,轻声应了句:“嗯。”

  他推开马车门,阳光照进车内,清了清嗓子,问道:“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京都城外了。”马车旁的护卫回禀。

  余焕慵懒地架着马车,睨他一眼,没什么情绪,“你这一觉可睡得够久,还活着真不容易。”

  阿染将药碗递给萧和青,提醒:“你还没喝药。”

  萧和青微顿,随即头也不回,“不必了,我已经好了,多谢阿染姑娘照料。”

  阿染皱眉。

  萧和青看?着越来越近的京都城,声音平静冷漠:“不过,我与姑娘萍水相逢,之前有过一些合作,如今事毕,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也当告辞。”

  阿染一愣,端着碗茫然问:“不是说?好一起调查吗?”

  萧老板不带她一起了?

  萧和青微垂眼眸,依旧冷漠:“之前我需要你的武力,自然可以一起,如今……不需要了。”

  最后四个字,无?情又冷漠。

  马车到了城门口,停下。

  早已等候的白玉几人匆匆迎上来。

  萧和青不等阿染开口,又道:“况且,我已有婚约,到底不便?,阿染姑娘日后莫再来找我。

  “天大地大,阿染姑娘乃江湖侠客,当仗剑天涯,而非留在京都一地,言尽于此,姑娘珍重。”

  说?完,萧和青朝着白玉伸出手。

  白玉搀扶他下车。

  萧和青头也不回,冷漠地上了另一辆马车。

  白玉一愣。

  他看?看?萧和青,又看?看?阿染,眼神茫然,萧和青冷眼过来,厉声道:“入城!”

  白玉不敢耽误,立刻驾车进城。

  等到马车走远,白玉没忍住回头:“殿下,您刚刚怎么对阿染姑娘……”

  萧和青打断他:“噤声。”

  白玉憋住,与黑玉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萧和青端坐在马车内,五脏六腑翻腾,心口抽疼,嘴角溢出鲜血,他抬手轻轻擦掉,掌心也已掐出血。

  天大地大,阿染当仗剑天涯,自由自在,而他,要为了何家与姜家,战一局生死棋。

  他不过是她人生的过客。

  爱之,便?珍之,重之,护之。

  若他活下来,此后,他亲自护她一生无?忧。

  若他没能活下来,那便?在地下保佑她平平安安,此后一生,无?灾无?难,百岁无?忧。

  身后。

  阿染端着药碗,愣愣站在马车旁。

  余焕担忧地看?向她。

  “有婚约……原来他不是大内宦官啊。”

  阿染伸出手,摸了摸眉心,唇瓣轻触的地方在发烫,她又摸向胸口,喃喃:“这里?怪怪的。”

  声音太?小,姜十?一没听到,疑惑:“你说?什么?”

  阿染摇摇头,她放下手,又问余焕与姜十?一:“想要朝廷重启姜家案,你们说?,应该怎么做?”

  她说?回正事。

  余焕摇头,坦然:“不知道,不过,萧老板和沐人九他们总会?想办法?。”

  姜十?一轻叹口气,眼神担忧:“恐怕并?不容易,若是姜家还有人,或许能名正言顺提出,可是姜家被灭了门,不知道皇帝会?如何重提姜家案。”

  沐人九代?表皇帝的态度,想要重审姜家案的是皇帝,但段元立不会?允许,这事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