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23】
【23】
是?夜, 月明星稀,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裴琏步入瑶光殿时,明婳仍坐在书案前抄诗。
午后被姐姐押着抄了?十遍《氓》, 她两只腕子都?酸了?, 一番讨价还价, 姐姐答应一百遍的《氓》改成二十遍,另加二十遍《白头吟》。
全部?抄好后送去肃王府,姐姐下?次再进宫, 便给她带西?市成记的糖饼子和新出?的话本。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明婳一只手托着雪腮, 一只手握笔, 写一句, 嘴里还跟着念一句。
歪歪斜斜,俨然是?课堂上夫子最不喜的学生模样。
裴琏一进来, 便瞧见这?一幕。
“咳。”采雁试图提醒。
明婳依旧垂着眼, 懒懒散散地念,“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采雁:“咳咳!”
明婳:“今日斗酒会, 明日沟水头……”
采雁:“咳咳咳!”
明婳终于抬起头:“采雁,你着风寒了?么??”
采雁朝她挤眼睛, 明婳微怔, 偏头一看, 便见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旁, 赫然站着一道修长清雅的玉色身影。
“殿下??”她忙不迭撂下?笔, 站起身:“你何?时来的?”
一个时辰前, 紫霄殿派人传话,说是?夜里太子会来。
明婳原以为他要?来用晚膳, 等了?又?等,也没见他来,心里还惦念着姐姐布置的抄写任务,干脆不再等,自己用膳了?。
没想到他不声不响,这?个时候来了?。
“刚来。”
裴琏淡淡答了?句,走上前:“在做什么??”
明婳看着桌上堆叠的纸张,讪讪道:“就随便……练练字。”
她都?为人新妇了?,总不好说是?被姐姐摁着罚抄,那多丢人。
裴琏本是?随口一问,见她这?般局促,反倒往桌上堆叠的纸张扫了?眼。
“卓文君的《白头吟》?”
“唔,是?……”
明婳点头,见他凝目看着,还当他要?问为何?要?抄这?首诗。
正在心里斟酌着说辞,却听他道:“你这?字,形散神也散,的确得多练练。”
明婳:“……?”
裴琏回?望她:“怎么?,孤说的不对?”
明婳揪了?揪衣摆,小声咕哝:“我用心写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所以你现?下?没用心?”
裴琏眉心轻折,不解:“既是?练字,若不用心,练来作甚?”
明婳一怔,想要?反驳,可对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脸,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但?她不喜欢他那种看笨蛋的眼神,就好像她一无是?处般。
“我虽不擅书法,但?丹青尚可。”
说着,像是?佐证般,她吩咐采雁:“你去拿几幅我的画作来。”
裴琏眉心微动,虽觉没那个必要?,但?想到傍晚谢明霁所托之言,也没阻止。
反正今夜的时间已腾出?来,专为陪她。
采雁很快下?去拿画,裴琏站在书案旁,看到她那首诗只抄到一半,抿唇道:“不抄完?”
明婳看他:“你都?来了?,我怎好再继续做自己的事,那不就把你晾在一旁了??”
“无妨。”裴琏道:“做人做事,皆须有始有终,把这?个抄完罢。”
他都?这?样说了?,明婳:“好吧。”
她重新落座,提笔默书。
裴琏就站在身侧,她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活像是?监考的夫子般。
明婳如芒在背,坐姿也不觉端正起来,一笔一划,半点不敢松懈。
待抄到“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句,手腕忽的被握住。
明婳一抖,回?头便见裴琏从后俯身,如玉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她呼吸陡然屏住,瞪大?双眸:“殿…殿下??”
“看字,别看孤。”
裴琏面无表情,握着她的手腕稍用了?些力,语气不冷不淡:“落笔要?专心,腕间也稍带些力。见字如面,行书亦可窥见一个人的心性……”
他说什么?,明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
太子哥哥握我的手了?!
他离得好近!
睫毛好长啊!身上的熏香也好好闻!
心跳得好快,淡定淡定,谢明婳你争点气!姐姐一下?午的教诲难道都?忘了?么?!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到最后一句“何?用钱刀为”落于纸下?,裴琏松开了?手。
“你自己看看,现?下?是?不是?好些?”
明婳低头看去,果真比她自己写的字更为清秀端正,又?添几分遒劲凌厉之意。
“太子哥哥,你好厉害啊!”她仰起脸,满眼欢喜。
这?就厉害了??
裴琏面无波澜,道:“只要你肯用心练,也能练出?来。”
明婳其实不大?想练,她一向随性,觉着字只要丑到没法看,就没练的必要?。
但?他都?这?样说了?,她便应道:“好吧,我以后得空就练。”
话音落下?,两人都?没再说话,书案前一时静了?下?来。
好在没一会儿,采雁便抱着一堆画轴走来。
明婳看向采雁,采雁回?了?个肯定的眼神。
主仆间的默契让明婳稍稍松口气,打开一看,果然都?是?她较为得意的几幅。
“殿下?你看,这?些都?是?我画的!”
献宝一般,明婳将那些画轴在桌案摊开,“这?幅是?塞上风光,这?张是?仕女图,这?张是?花鸟……”
裴琏负手上前,视线触及那些画作,狭眸也掠过一抹诧色。
古往今来名师大?家的佳作,他也看过不少。
眼前这?些与名家之作相比,虽显稚嫩,然书画不分家,字有灵,画亦有灵。
这?些画卷,无论山水、人物、道释、花鸟,全然无一丝匠气,清新自然,满纸灵动。
画风别具一格,前所未有。
而她,如今还不满十六。
裴琏凝眸,看向面前的少女,“这?些都?是?你画的?”
“对啊,都?是?我画的。这?个是?去年画的,这?幅是?年初画的……”
明婳说着,打开最后一幅,发现?昨天画的那幅墨荷图也拿来了?,她微怔,下?意识想卷起来。
裴琏生得一双利眼,霎时就瞧见那幅风格截然不同的墨荷图。
“为何?收起来?”他问。
“这?个……”明婳支吾:“这?是?昨日画的。”
裴琏闻言,伸手拿过,缓缓展开。
笔触有灵,何?况她这?幅画毫无技巧,全是?情绪。
“你昨日心绪不佳?”裴琏睇向她。
明婳垂了?垂眼,没说话。
裴琏似有所悟,再看那副墨荷图,恍然记起她那日泛舟时,似是?提到过回?来之后要?作画……
原来最后作出?了?这?幅画。
“你这?些画作,都?很不错。”
稍顿,他道:“这?幅墨荷图,可否赠予孤?”
明婳错愕,“你…你想要?我的画?”
裴琏颔首,“不舍得割爱?”
“舍得舍得。”明婳连连点头:“你喜欢的话,你就拿去。”
这?般大?方,全然忘了?昨日的闷闷不乐。
裴琏看着她明媚纯粹的眼眸,忽又?想起谢明霁说的那句“她是?个实心眼”。
的确是?。
他收起那画,想了?想,轻声道:“多谢。”
明婳摇头:“我们是?夫妻呢,客气什么?。”
裴琏闻言,又?看她一眼。
是?,无论愿意与否,她已是?他的妻。
二人又?赏过一阵画,见时辰不早,明婳先去沐浴。
待到夜阑人静,大?红色幔帐里,两人并肩躺着。
帐子里光线昏暗,明婳频频侧过脸。
窸窸窣窣的,裴琏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不困?”
明婳道:“有一点困。”
裴琏:“既然困,那就躺好睡觉。”
明婳:“哦。”
帐子里安静下?来,然而静了?没一会儿,她又?偏过了?脑袋。
这?一回?,裴琏睁开了?眼,也偏过脸:“有事就说。”
明婳没料到他会看过来,像是?被抓包的小贼般,半张脸缩进被子里:“没什么?事。”
“现?下?不说,待会儿再乱动,孤……”
薄唇抿了?抿,裴琏道,“孤便回?紫霄殿歇息。”
“啊?我说我说。”明婳翻过身,生怕他跑一般,抬手抱住他的胳膊:“我只是?在想……”
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她声音也不禁小了?:“今晚……今晚我们不做夫妻事么??”
怀中?抱着的手臂似是?一顿。
少倾,头顶传来男人略沉的嗓音:“你想做?”
他这?话问的!
明婳霎时双颊通红:“我没有,我只是?问问。”
毕竟前两回?同寝,都?做了?那事,她以为他今晚突然过来,还是?要?做那事的。
裴琏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默了?两息,道:“夫妻睡在一起,并非一定要?做那事。”
稍顿,他道:“你身上那些痕,可好些了??”
提到那些,明婳脸更热了?:“好些了?,这?两日都?有涂药,基本都?消了?。”
裴琏嗯了?声,借着昏昏光线,看向紧搂着他手臂的小妻子。
本来今夜打定主意,修身养性,不做其他,未料到她竟然主动提起,还主动贴了?过来。
隔着一层薄薄亵衣,他的臂弯能感受到她胸前紧贴的温軟。
经?过前两夜,他已知那莹軟一团握在掌心是?何?触/感,羊脂白玉般,细腻生温,馨香盈盈。
正是?血气最盛的年纪,如一堆干柴,半点火星子都?能燎原。
身子似有热意升腾,裴琏侧过身,嗓音微沉:“你若是?想做……”
“没,我没想!”
到底是?个小娘子,明婳生怕叫他误会她是?个好色之徒,忙松开他的手臂:“我方才只是?问问,现?下?知道并非一定要?做那事,那我也能安心睡了?。”
看着陡然空落落的手,裴琏:“……”
喉头滚了?滚,他闭上双眼,平躺回?去:“既是?不想,那便睡吧。”
“嗯嗯,这?就睡。”明婳说完就闭上眼。
因着下?午和兄姐相见太过兴奋,这?会儿的确是?累了?,一静下?心,很快就睡了?过去。
听着身侧轻柔均匀的呼吸,裴琏体内的热意却依旧躁着。
从前未曾经?历过,纵是?晨起时有反应,凝神静气一番便也平复了?。
而今尝过云雨,知晓那蚀骨/销魂的滋味……
前两夜的旖旎冷不丁在脑中?浮现?。
呼吸不觉重了?,裴琏睁开双眼,看向身侧。
她睡 得正熟,素净小脸恬静而安详。
几个深呼吸后,裴琏掀开幔帐,提步下?床。
寝殿外守夜的宫人都?在小鸡啄米,昏昏欲睡了?,陡然听到门开,一个激灵。
待看到那道披着玄色外袍的高大?身影,诧异瞪大?了?眼:“殿、殿下??”
裴琏头也不回?,大?步朝偏殿而去。
“备水,孤要?沐浴。”
-
翌日上午,明婳醒来,得知昨天半夜裴琏又?洗了?个澡,还一头雾水。
“睡前不是?洗过了?么?,怎么?又?洗呢?”
她想不明白,采月采雁都?是?没嫁人的,自也不明白。
主仆三人一琢磨,最后只当太子殿下?生性爱洁,夜里热出?了?一点汗都?要?沐浴。
于是?这?日夜里,得知裴琏仍会过来,明婳特地吩咐宫人多加两个冰盆。
她觉得她实在太会体贴人了?。
等到沐浴过后,上了?榻,她一脸期待地问:“殿下?,你今夜有没有感觉哪里不一样啦?”
不一样?
裴琏凝眸,静静看着面前的小妻子。
她刚沐浴过,如瀑乌发像昨夜一般柔顺地垂在身后,身上穿着的寝衣与昨夜也并无两异,小脸也洗尽铅华,素净清婉,并无不同……
可她既然这?般问了?,定是?有不同的。
裴琏便又?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这?一遍,倒真寻出?些许不同——
她的脚指甲变红了?。
她本就生得一双小巧雪足,而今染上艳丽朱色,圆润润的脚指宛若一颗颗红宝石,愈发衬得纤足莹白娇嫩。
裴琏眸色微深:“怎想到把脚趾染红?”
明婳本来是?想让他感受一下?今夜格外凉爽的温度,没想到他却突然提到她的脚。
哪怕是?北庭民风开放,女子的脚也是?不能被旁人瞧见的。
虽说他是?她的夫君,但?这?样直直盯着看,仍叫明婳羞赧。
足背微弓,她试图缩进被子里:“昨日就染了?,是?我姐姐从西?市淘来的新玩意,也是?用凤仙花汁做的,但?不用照旧法子包指头,只拿棉棒涂上两层,晾干之后,就会变得红润润了?。”
因这?是?第一次用这?新玩意,她便先在脚上试试。
未曾想到会被太子注意到……
“子玉哥哥,你是?觉得不好看吗?”明婳疑惑。
裴琏看着她悄悄藏起双足的羞怯模样,薄唇抿了?抿:“你藏起来,孤无法评判。”
明婳一时没明白他这?意思。
裴琏并未多说,只俯过身,长臂一捞,便握住她的脚踝。
男人掌心炽热如铁,所握之处仿佛都?要?化掉。
明婳不防他这?举动,吓了?一跳。
再次定神,右足已被他托在掌心。
他的肤色在男子里算是?白的,但?和明婳相比,还是?显出?区别来。
如今他握着那雪白小巧的足,沉默凝视着,明婳只觉浑不自在。
她红着脸,试图缩回?:“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只大?掌却握得很紧。
明婳心跳不由得快了?起来:“子玉哥哥……”
裴琏抬眼,看着她乌发垂腰,满脸绯红的娇媚模样,喉头微滚。
叩住纤细脚踝的大?掌往下?一拉,迎着她错愕的目光,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是?她先勾他的。
裴琏想,那他也不必再客气。
-
直到半夜,明婳才被裴琏从水里捞出?。
本来是?叫水清洗的,未曾想最后弄得一地都?是?。
明婳躺进帐子后,脑子还是?晕晕乎乎,实在不大?明白事情怎么?从“添了?两个冰盆求夸夸”变成了?他握着她的脚踝欺了?进来。
身侧的床榻往下?沉了?些,一身清爽的男人在身侧躺下?。
目光似是?在她面上停留片刻,他问:“可还好?”
明婳:“……”
现?在知道问了?,刚才她哭唧唧说不行了?的时候,怎不见他问呢。
她心里憋着气,闷闷往被子里钻去。
裴琏见她不说话,只当她累了?:“睡罢。”
他侧过身,平躺着睡好。
明婳:“……?”
他就这?样睡了??她脚踝这?会儿还疼呢。
“哼!”她气咻咻发出?声。
裴琏偏过脸:“怎么??”
明婳觉着他实在太笨了?,看不出?她在生气,要?他哄么?。
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等他主动来哄怕是?难了?,但?她这?会儿又?有事跟他说,怕睡一觉醒来给忘了?。
于是?她咬了?咬唇瓣,低声道,“子玉哥哥,我疼。”
刚得了?餍足,男人此刻也多了?几分温存,他睁开眼:“哪里疼?”
明婳:“哪里都?疼。”
裴琏:“……”
今日时间虽长了?些,但?只来了?两回?。
前两夜次数更多,也没见她喊疼……
难道前两夜一直忍着没说?
思及此处,他翻过身,朝她伸出?手。
明婳见他又?摸过来,吓了?一跳:“殿下??”
“不是?喊疼?给你揉揉。”裴琏将她拉入怀中?,道:“还是?说,需要?上药?”
说着,他起身便要?去拿药。
明婳想到方才弄一地水就已经?够尴尬了?,要?是?这?个时候还拿药,明早宫人们都?不知要?怎么?看她了?。
“不用了?,倒也没那么?疼。”
她一把搂住他的腰:“殿下?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疼了?。”
原来喊疼,只是?为了?装可怜,提条件。
裴琏神色微动,躺了?回?去,“什么?事?”
明婳发现?只要?抱着他说话,他好像没那么?冰冷了?,于是?斟酌着道:“我姐姐说她月底和一些友人约好了?去乐游原游猎,子玉哥哥,我可以去吗?”
裴琏:“……”
“不可以。”他道。
话音落,紧搂在腰间的手似是?一僵。
裴琏也意识到这?否定乍一听有些冷硬了?。
薄唇轻抿,他拍拍她的背:“你是?太子妃,身份贵重,不可随意出?宫游玩。”
明婳不理解:“和我哥哥姐姐一起都?不行吗?”
裴琏道:“你若在宫里无趣,可请他们入宫看你,或是?找教坊司的女乐来唱曲。”
明婳听出?他话里的拒绝,静了?片刻,问:“那我以后都?不能出?去玩了?吗?”
一入宫门深似海,裴琏以为她知晓这?个道理。
刚要?开口,又?听她道:“你带我出?去玩,也不行吗?”
裴琏眉头蹙起。
光阴似金,他已尽量腾出?夜里的时间陪她,又?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她玩乐?
“孤政务繁忙,不得空。”
“也没说经?常带,偶尔一两回?,唔,一个月两回??一回??”
她讨价还价,裴琏压住不耐。
打算与她说道理,低头就看到她趴在怀中?,一张媚意未褪的绯红小脸仰着,那双乌眸在昏昏罗帐间如明珠般,亮晶晶,又?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良久,他沉沉吐出?一口气:“七日后是?我外祖父的寿宴,届时应当有些热闹,你可想去?”
明婳眼睛亮起:“我能去吗?”
裴琏:“你若想去,孤可带你一起。”
事实上,他原打算傍晚抽空去一趟李府,与外祖父送个寿礼、喝杯茶就回?来,顶多耗费一个时辰。
倘若赴宴,喝酒用饭,少说两个时辰,多则半日,便空耗在这?些无甚意义?的事上。
明婳只想着能出?去玩,游猎去不了?,宴会也行,总比闷在宫里好。
“我想去。”她兴奋起来:“我来长安也有半月了?,还没正儿八经?参加过一场筵席呢。”
昨日听到明娓各种赴宴游玩,还结交了?不少长安贵女,她都?羡慕死了?。
她也想对外头多些了?解,若能交到些许新朋友,那便更好了?。
“那这?几日你就好好跟着刘嬷嬷学习礼数,好歹是?给长辈拜寿,切不可出?差错。”
明婳自也明白他的意思。
这?不但?是?第一次见他母族亲戚,也是?她这?个太子妃,正式在长安各大?世家贵族面前亮相。
“殿下?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裴琏淡淡嗯了?声,拿开她缠在腰间的手:“睡罢。”
过日子,总得有个盼头。
明婳短期盼望的,便是?七日后的礼国公府寿宴。
听说七十整寿,几乎长安城的世家显贵都?会去。
虽然不能去乐游原游猎,但?一想到七日后又?能见到哥哥姐姐,明婳跟着刘嬷嬷学规矩都?多了?一股劲儿。
不过接下?来这?几日,裴琏都?是?深夜来她的瑶光殿。
她都?睡着了?,还是?第二天婢子告诉她,她才知道半夜里被窝里躺进了?一个男人。
偶尔有两次她知道他来,都?是?她特地熬着等他。
他来了?见她没睡,抱着她亲了?亲,就掀起她的衣摆。
要?不是?身上的痕迹和酸疼,她醒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那种梦。
总之,在礼国公寿宴那天。
明婳终于在白天,除了?床上的其他地方见到了?她的夫君。
瑶光殿的庭院里,太子一袭紫色麒麟纹圆领袍,腰系玉带,负手而立,端的是?丰神俊朗,矜贵端方。
“太子哥哥!”明婳唤道。
盛夏明净的日光里,男人缓缓回?过身。
当看到那拎着裙摆宛若一只蹁跹小蝴蝶扑来的妻子,他微怔。
不过一瞬,便敛了?眸,蹙起眉。
这?些时日的规矩,她都?学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