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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被退婚后黑化了 投你一木瓜 2317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68章

  京都今岁第一场冬雪来得过早。

  未及腊月, 放眼望去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地面积雪足有三寸深的那一日?,贺凤影护送李昭华回了京,一同来的还有已然收拢燕兰所有势力?的燕俞及几位她信赖的近臣。

  燕兰虽是仅三座城的小国, 但长公主使属国内附的功劳不小, 消息灵通的朝臣泱泱全等在宫道上迎接长公主一行。

  事先从六皇姐口中问知了他们归京日?子的李桐枝也披着兔绒斗篷来了。

  多数人都在看队伍最前的李昭华, 但李桐枝的目光短暂停留在一身飒爽骑装的皇姐身上, 就滑向同样骑马跟在皇姐身后?的贺凤影。

  不同于他与其他官宦子弟在宫中比试骑射时故意招摇的银鞍白?马,也不是前三个月陪伴在她身边的稳重可靠, 现在的他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强烈的压迫感。

  哪怕他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只是保持沉默,威慑力?也几乎凝成实?质,重重压向周边人。

  隔着枭羽卫的面具, 并不能确定他看向的是谁,判断自己不幸进入他视野的朝臣都不敢赌自己是不是他注视的对象。

  他们暂熄了同长公主对话?以亲近的念头, 尽可能佝偻腰背,避免被这位手段狠辣、恶名远扬的指挥使注意到?。

  站在他们旁边的李桐枝受气氛感染,也被唬得有点慌, 白?嫩的小半张脸埋进毛茸茸的围脖里。

  不过仅是一瞬, 想到?那是贺凤影, 恐慌感便转化成另外的心情。

  一种隐秘的、如小火苗般能够点亮她琥珀色眼眸的骄矜情感——她跟周围人不一样, 她不用怕他。

  多年前便扎根于心的种子,在精心培育下, 开出的是名为信任与爱的花。

  脆弱的根茎、娇嫩的花蕾, 是一阵强风就能摧折的可怜,却并不会?对撕下温和伪装的兽生惧。

  为什?么呢, 或许因为那是食肉的兽,不吃草, 也不会?残害无辜,尖牙利爪对付的都是敌人,于她反而是守护者。

  所以还?会?觉得现在的他格外威风,耳中鼓膜联动心跳震得更快。

  鸦色长睫倏忽被飘落的雪花压低,李桐枝微微扬起的唇角笑意未消,抬眸看向熹微的天光,意识到?又开始下雪了。

  在她身侧的枕琴怕她受寒生病,连忙撑起伞,不太认同地道:“殿下难道还?要继续站在这里看吗?”

  手炉的温度被剥削殆尽,久站在雪地里,厚实?的鹿皮靴并不能完全隔绝寒意侵蚀。

  李桐枝发现随大皇姐行马更远的贺凤影仍然望向自己的方向,仿佛她要是再不肯去避寒,就要勒停马匹来向她表明态度。

  于是她呵出小口白?气,将分别这段时日?的思念都暂时收起,转身与侍女?同归住处,预备等待他忙完公务再来与自己叙情。

  归京后?他应当?会?有很多要忙的事,许是还?有一阵无法?相见?,但没关系,她不用日?夜牵挂他的安危,安心等待无妨。

  然而下午她在六皇姐处痛苦地温习知识点时,却得知今夜在仪元殿宴请燕俞一行,竟为自己设有席位。

  明明以往除非年节大宴,都不会?邀她前去。

  “听大皇姐的意思,贺凤影回来的路上就等不及央她重制了你们两的婚书。夜宴时他以小侯爷身份出席,你在宴上与他邻坐。”

  李霜白?的话?激得李桐枝的脑袋嗡的一声,捏在《春宴》书册边角的手收紧,几乎把纸张捏皱。

  受邀与宴的朝臣的确可以携夫人前往。

  可她与贺凤影就算恢复婚约,也到?底没有成婚,就这么亮相人前太难为情了。

  李霜白?用手背贴了贴她发烫的面颊,看出藏不住任何心情的小姑娘误会?了自己的话?,解释道:“嗯……我刚刚的两句话?没有关联,是在陈述两件事。”

  然后?手顺势在她鼻尖轻轻一刮:“你不是答应了要成为与燕兰沟通的桥梁——况且你身负燕兰血脉,邀你前去宴上没什?么可奇怪的吧。至于座次,你若不愿与贺凤影相邻,我可以报与皇后?娘娘知晓,只是这回不能允你寻偏僻角落随意坐。”

  已经安排好、通知下去的席位要变动有些?麻烦。

  而且她也不想被调离贺凤影旁边。

  既然她有出现在宴席上的合理理由,坐在他身边应当?也没关系。

  如果?旁人议论的话?,她就捂住耳朵不听了。

  只不过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用处不大,抵达仪元殿后?该紧张还?是紧张。

  李霜白?的席位与她分在两边,进殿后?便需与她分开了。

  宴还?没开,贺凤影还?没到?。

  宫人引着李桐枝来到?她的席位坐下,不擅交际的她顿时落入不知该做什?么好的境地。

  尤其是这回参加宴会?的朝臣皆知宴会?目的是庆祝燕兰内附,对她这个从前不起眼的公主都多出几分探究的意味。

  她在他们审视的目光中颇觉不适,垂眼端坐,试图用冷漠的态度抗拒别有用心的对话?。

  然而随着殿内人渐多,终究还?是有胆大的朝臣怂恿妻子前来问候她。

  “九殿下。”贵族少妇坐在她正对面,亲自动手倾倒一杯酒推给她,熟稔地借传闻开启话?题:“听说你有三个月不在京都呢,有什?么可推荐的景色吗?”

  李桐枝瞧着小小酒爵中摇晃的酒液,抿抿唇。

  她并不是完全不能喝酒,只是清醒时都不太能应付得来外人,更遑论醉后?迷糊的时候,谁晓得会?不会?摔进他们言语陷阱中。

  尤其她现在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上,一旦出丑就会?被很多人看到?。

  可她也不太熟悉该怎样拒绝他人。

  少妇在她沉默中仍保持耐心不肯离去,把酒爵又向她推了推,按照礼仪,她就算做个样子也得浅饮一口才行。

  “在聊什?么?”贺凤影清润嗓音的响起,骨节分明的手罩盖在酒爵上,以眼神示意她让酒给他。

  旋即将酒一饮而尽,态度温和地向对面少妇道:“抱歉,路上走?得急,口干。”

  得知少妇谈起的是那三个月的经历,他微微扬眉:“行程是我规划的,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列清地名。京官和亲属受困京中不能见?外地美景着实?可惜,若有偏爱去的地方,我可以向陛下荐你的丈夫调任。”

  少年郎唇角含笑,彬彬有礼。

  哪怕是威胁的话?,都是轻飘飘落下,让倾听者没有实?感。

  少妇沉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赔笑道:“谢小侯爷的好意,但我与夫君习惯了京中气候,去外地必要水土不服,只能羡慕你与九殿下的恩爱出游。”

  最后?一句话?中的恩爱二字评价勉强打动了贺凤影,没继续揪着她无缘无故来向李桐枝套话?的手段问:“那你还?有想与桐枝聊的吗?”

  贺小侯爷作宠臣日?久,虽然前些?日?子因擅自带走?九公主受罚了,但能出现在今夜宴会?,就说明皇上大约原谅了他。

  少妇谨慎,不敢得罪他,领悟他语气中驱赶的意味,当?即便起身离开了。

  贺凤影好生坐到?李桐枝身旁自己的席位上,发觉小姑娘盯着自己看,真心实?意笑问:“桐枝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以为她该是要好好诉诉久别的思念之情。

  李桐枝左右看了看,确定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再锁在他们两身上,微微倾身向他,呵气如兰在他耳边:“你装得好像,怪不得都没谁怀疑你真实?身份。”

  她很佩服他能装得没有丝毫破绽,尤其心中默默对比一下他一身枭羽卫装扮时不好靠近的气场和现在的温润公子形象,更觉惊叹。

  语罢她就准备重新坐正,却被贪心不足的贺凤影揽住纤腰制止了:“悄悄话?只说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