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绫姑娘……”
寇英杰深深一拜,说道:“一切偏劳大哥了。”
卓君明一把搀住他道:“你这又何必!这……”
寇英杰道:“我此刻归心似箭,先师临终前委以振兴师门之重任,实在不容我有任何疏忽。这件事刻不容缓,万一白马山庄一旦落入敌人手里,后果之严重简直不堪设想,我也只有一死,以报先师在天之灵了。”说到这里,一时痛心,忍不住热泪滂沱直下。
卓君明怔了一下,咬牙道:“兄弟不要慌,我跟你一块去!”
寇英杰噙泪道:“大哥盛情,感戴不尽,只是我师妹年幼任性,她如果为逞一时意气,轻犯敌穴,后果亦是堪忧,还是大哥在一旁就近照顾的好。”
卓君明轻叹一声,嘴里虽不便明说,心里却是雪然。
原来这位兄弟心里对于玉姑娘,还是一百个一千个放不下。似乎不能再推了,他只好点头答应道:“好吧,我定量力而为。”顿了一下,他苦笑道:“不过,你也知道她的脾气,你都侍候不了,我更不见得能行,我暗中留意就是了。”
寇英杰才似放了些心,他叹息道:“我这次回来,不但要为师门湔雪前耻,报仇雪恨,更重要的是重建师门,果真二位师兄有通敌之实,也就怪不得我下手无情,白刃相交了!”
卓君明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千万不可草率,你要慎重处理呀!”
寇英杰心情至为沉重,归心似箭,恨不能膀生双翅,飞回兴隆山白马山庄。
卓君明看出了他的心里灼急,即道:“兄弟,你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寇英杰苦笑道:“我知道。”看了他一眼,抱拳作别,身躯微闪,已飘出了丈许以外。
夜色沉迷里,他壮大的身躯像是一片雪,一阵风那般的轻飘,不过是几闪,已自无踪。
须知卓君明幼承成玉霜悉心指导,练成一身绝世武功,尤其是轻功提纵方面,更有深湛造诣,他素日也自负极高,只是此刻,当他目睹了寇英杰离去的身法时,亦不禁由衷的钦佩之极。对方分明足不沾地,双脚之下,像是践踏着两个无形的气垫,看上去似乎离着地面尚有数寸左右,随即弹了起来。
如非像卓君明这等具有高深武功造诣的人,万难窥出其中堂奥,而此刻,卓君明一经入目,即知道寇英杰这等身法,实在已达到了轻功之极的“悬升”境界。
老实说,这种功力他也只是由师父成玉霜嘴里听说过,得悉是一种全系气机提升,使肉体轻若无物的极上轻功,也就是传说中的陆地飞腾之术。目睹寇英杰的这番施展,卓君明只惊得瞠目结舌,少不得滋生出无限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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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站立在草舍前,打量着无边的沉沉夜色,卓君明呆呆地发愣。寇英杰交待了他一个烫手的好差事!这是他心里极不愿为的一件事。一想到玉观音郭彩绫,他就由不住遍体生凉,有置身寒冰的感觉。然而对方的冰姿玉貌,神秀骨清,未始不令他为之荡魂。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常常是没有理由的,如果这种情操一旦演变为刻骨的爱情,更非人力所能化解挽回。正因为卓君明了解到自己感情已有这种微妙的发展之后,才使他心里由衷的生出了警惕,偏偏情势的演变,却又使得他不能就此抽身,势将更要沉沦下去,这种内心的矛盾,是极为痛苦的。
一声清晰的马嘶声,划破了夜的寂聊,在卓君明的意识还没有明朗之前,一匹墨光油亮的黑龙驹,风驰电掣般的,已来到了面前。马是龙驹,人是彩凤!可不是那个任性娇情的姑娘么!
这会,她骑着那匹黑水仙去而复还。脸上罩着一层薄怒,郭彩绫紧紧扣着丝辔,却把一双又大又圆的剪水瞳子,注视着卓君明。
卓君明吃了一惊,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说着,她翻身下马,道:“寇英杰呢?”一面说,她那双含蓄着精光的眸子,灵活的在四下里转动着。
卓君明呆了一呆,道:“寇兄弟他已经走了。”
“走了?”郭彩绫冷笑了一声,却也掩不住她内心里的失望情绪,那张清水脸上情不自禁地带出了不自在,从而演变为一种悲忿:“他上哪儿去了?”
“这个……”卓君明呐呐道:“大概是回白马山庄去了!姑娘你……”
彩绫冷笑道:“我是还他马来了。不要紧,早晚我们还是会见面的。”说着扳鞍上马。
一阵冷风袭过来,飘起了她头上的长发。
卓君明发觉到她那张绢秀的面颊,变得异常的白,异常的冷。
她柳眉倒竖,一双大眼睛里,似有泪光在转动着,只是软弱的气质绝难与凌厉的倔强抗衡,自从她懂事踏入江湖以来,她就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软弱的女孩子看待,决心要凭一身所学,与男儿一争短长,她不能就此示弱。这一刻,她克制着内心的伤感,硬生生的把眼泪吞到了肚子里。
“姑娘,你如果转回白马山庄,一定就能见得着他,你还是回去吧。”
“哼!”彩绫冷笑道:“我当然要回去,可不是现在,我要让寇英杰瞧瞧,没有他,我照样也能斗得过姓铁的!我走了。”话声一落,急带马缰,神驹黑水仙唏聿聿一声长啸,倏地扒开四蹄,一阵风似的驰骋而去。
卓君明想到要向她关照些什么,待唤阻时却已不及。现在他已经确定的知道她将要去什么地方了,寇英杰没有猜错,她果然是要去宇内二十四令,想独自为父亲复仇。这是极为狂妄不自量力的一个念头!
一想到她的只身冒险,卓君明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当下不假思索的转回客栈,备马急急追下。
凉州城第一块招牌:小凉州。
戌时前后,一片灯火辉煌。
约莫上了有八成客。这种天气,这个时候,能有八成客已经很不错了。
小凉州是个饭馆子,它之所以能在这个地方上树起名望字号,当然是有原因的。这里的师傅是远由长安聘请过来的,一道“烧鹅掌”,“口蘑辣羊肉”,最是远近驰名。这个天,你约上个三五知己,叫一觥子“二锅头”,一面喝着酒,一面撕着肉,那个味儿可是够瞧的,莫怪乎来到这里的人,都像是屁股上生了浆糊,一坐下来可就不想走了。
嘴这玩意儿,在人身上可以说是最特殊的一个部分了,不但能进——吃,而且能出——
说,所以名之“出纳关”,那可是一点也不错,恰当得很。
嘴也是最闲不住的东西,吃饱了,喝足了,尤其是再灌上了两杯酒,话可就不打一处来,再要有个三五知己,你一句我一句,废话几大车也拉不完。
这个时候,东家长,西家短,什么闲话都出来了,你说女人是长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