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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春暴雪[先婚后爱] 乔迹 4247 汉字|6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8章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朱老师是我师傅。”李戍朝将充电宝递给她, “她说年前?在桐城跟你借的,你现在在做记者?”

  李羡接过充电宝,“嗯, 在川阳日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进了电视台?”

  李戍朝:“去年毕业就过来了?。现在在朱老师手下打下手。”

  李羡嘁他,“你都硕士毕业了, 打什么下手。”

  “毕竟刚入行。”

  “做技术吗?那朱老师怎么会是你师傅。”

  李戍朝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圆寸显得人有点痞气, “开个玩笑。朱老师在群里问,我看充电宝的标签上有你的名字,就过来了?。”

  李羡揶揄道:“现在重名的那么多。”

  “不?。我有种预感, 就是你。不?是也就算了?。”他顿了?顿, “反正得过来一趟。”

  李羡看着他的脸, 虽然大她几岁,他一直带着少年的桀骜, 眼神?如灼灼烈日。

  她将手从披肩底下伸出来,指了?指外面的柏油路,“我怎么看你是从那里跑过来的?没有接驳车?”

  匀称白皙的手,无名指指腹钻戒闪耀。

  李戍朝笑了?笑,敛去那点热烈,恢复拽哥本性, “跑上来的呗。门口有保安拦着不?让开进来,让我跟主人联系, 又让我等接驳车。”

  他打量李羡:“你最近, 还好吧?”

  李羡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珠圆玉润吧。”

  李戍朝牵嘴角笑起来。

  李羡:“外面这么冷, 进去坐坐吧?”

  李戍朝摇头,“今天还有事?, 就算了?。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那太巧了?,你‘师傅’向我抛出橄榄枝,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是同事?了?。”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李戍朝跟她摆手,李羡也摆手,转身准备走了?,李戍朝叫住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油纸袋,“同事?非要?我捎一份糖炒栗子?,结果她提前?下班,不?要?了?。借花献佛。”

  李羡接过,还是温热的,“谢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李戍朝潇洒地挥了?挥胳膊,走上法桐夹道的柏油路。

  李羡悄悄溜回楼上,去客房找到自?己的包,将包装袋折好,塞进包里,又理了?理衣裙,走回充斥笑闹声?的宴会厅。

  寿宴下午一点开始,正式结束是晚上八点多。

  李羡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回到家强撑最后一点力气卸了?首饰和妆容,转身进了?小?书房,关上门,瘫倒在椅子?上。

  闭上眼睛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墙上挂钟的分针才走过两格。

  李羡深呼吸,恢复精力。

  她站起身,注意?到窗外露台有人影,推门出去,被冬日凛风刮得一个寒颤,孟恪回头,“去穿件外套。”

  李羡穿了?件厚羽绒服,趿着拖鞋嗒嗒地折回去,走近了?才发现孟恪在抽烟,夜色凛冽,他唇边仿佛绽开一朵橙红色明亮的花,片刻又熄灭。

  孟恪将烟夹入指间,“就站那吧,别过来了?。”

  他身边的烟雾还没散,李羡原地站住,轻轻挨着一旁的木栅栏,“生意?不?顺利吗?”

  孟恪没有立即回答,她看见他唇边又绽开两朵橙红明花,映出点下颌轮廓。

  “最近事?情太多。”他嗓音沉哑,像揉皱的微苦的雪茄烟丝,“本来初三应该带你回曾家看看的。”

  李羡微怔,迟疑地摇头说:“......没事?,我跟曾爷爷说了?,他说等你空了?再过去。”

  这几天他不?在家,她本来想回李家看看,又觉得曾家不?高兴。

  她不?想单独回去面对那么多人,只单独跟曾家的爷爷联系,拜了?年,对方说收到年礼了?,听说孟恪临时飞去法国?,表示理解。

  “嗯。等闲下来,我去登门道歉。”孟恪说。

  “好。”李羡深深点头。

  她拉链拉到顶,将一半脸庞埋进去,两手抄兜,靠在栏杆上,朝外望去。这方向正对山下灯火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

  “你的朋友们呢?”

  “嗯?”

  “年前?我出差前?你说要?带我去见面。”

  孟恪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是否真的有这件事?。

  “不?着急,有机会再说。”他早没了?那时的心?思。

  他自?然有他的傲气,被拒绝就懒得再抛橄榄枝,李羡应声?,并不?纠结。

  “我今天发现一件事?。”她说。

  “什么?”

  “今天我什么也没做,好多人过来奉承我。她们可能不?知道,这没什么用。”后一句她语气轻快,飞快掠过,却发现孟恪偏过头来看自?己,她用手背蹭了?下鼻尖。

  孟恪淡声?:“怎么知道没用呢。”

  李羡解释:“我最多算有点小?钱吧。不?像你,有实权。”

  孟恪轻笑一声?,“我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讨好她何尝不?是讨好他。

  这件事?他不?厌其烦地强调了?很?多次。

  夜里冷风呼啸,放在兜里的手掌却轻微发烫,李羡蜷了?蜷手指。

  露台是方形,孟恪跟她各占L型围栏一侧,他睇她一眼,“发现什么了??”

  “我,”李羡将额前?碎发撩到耳后,“我知道你身上那种傲倨,又有点不?耐烦的气质是哪里来的了?。”

  “怎么来的。”

  “闲下来不?用烦恼任何事?,但是要?应对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奉承。”

  今天是孟家主场,李羡又是圈里新贵,许多人奉承,她笑着聊着,听着声?声?曾小?姐,只觉得好多裹着糖衣的炮弹被投掷到自?己身上,甜腻湿黏让人不?舒服。

  孟恪朗声?发笑,“今天这些人对你来说这么讨厌。”

  “也不?是......”李羡说。

  她垂下眼睛,“这才哪到哪,对吧。”

  “后悔了??”孟恪问。

  她扭过头,看着他:“来得及吗?”

  孟恪也看着她,隔着茫茫夜色,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今天做的不?错。”他说。

  她笑了?笑。

  孟恪话锋一转,轻描淡写提了?个不?相干的话题:“陈姐说你带回来一袋板栗。”

  “嗯......嗯?”李羡正走神?。

  “哦,那个板栗。”她歪了?歪脑袋,“一个老家的哥哥送的。”

  孟恪:“他来参加寿宴?怎么没见你介绍。”

  李羡摇头,“我之?前?出差,把充电宝借给别人了?,今天正好在山顶遇见这个老师,她叫人帮我送过来。这个送充电宝的人呢,恰好是我老家的哥哥,所?以送我袋板栗......我可能要?跳槽了?。”

  话题冷不?丁又拐了?个弯。

  “去哪?”

  “省电视台。”

  “还做记者么。”

  “嗯。”

  “随你。”孟恪还是这句话。

  李羡听罢沉默三秒,“嗯。”

  孟恪手指一动,长长一截的烟灰折断,随风飘散,“你这个哥哥,也在电视台?”

  “嗯?嗯。”李羡忙不?迭应声?,不?知为什么,颇觉局促,好像被人抓住什么小?辫子?似的,虽然心?底明知不?可能。

  她轻咳,低声?说:“他大我四岁,小?时候经常带我们几个小?孩一起玩,还帮我补习过功课。”

  “是么。有时间介绍我们认识。”孟恪不?咸不?淡。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认识什么。李羡只当他在客套。

  她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反倒灌了?一口冷风,咳起来。

  “外头冷,回去吧。”孟恪说。

  “嗯。”她朝屋里走,走两步便停下,回头看他,“你也早点进来吧。”

  孟恪肩膀宽阔,披了?件黑色柴斯特大衣,衣角在凛风中翻飞。他似乎点了?点头。

  她推门进了?卧室,拐进衣帽间。

  这栋房子?好像一个大玻璃瓶,呼啸狂风被挡在玻璃外,无论?外面如何,里面总是温暖舒适。室内热气溢出来,孟恪走得很?慢,一步懒似一步地跟上来。

  李羡抱着这袋板栗从衣帽间出来,匆匆下楼,脚步声?渐远。

  抬手时刮到什么东西,孟恪垂眸看过去,发现是一盆半人高的绯爪芙蓉,几朵盛放,几只粉骨朵。烟蒂星点火光恰好燎到花芯,粉红瓣上多出一点灰黄。

  他将烟揿灭,随手丢进垃圾桶,踏进卧室。

  -

  年假最后一天,李羡和孟恪一起去了?趟曾家。

  曾家和孟家情况差不?多,都是一大家子?人,吃饭时一张圆桌二十几号人。

  所?幸礼物行程不?用她定,待人接物上,她只当自?己是记者,面对受访人和镜头,应对还算自?如。

  年假结束,该回报社上班了?。

  李羡提前?跟领导发消息报备了?辞职的事?。

  这事?牵扯到新恒,领导想留她又不?敢留她,只说再跟上级商量,又提她资历到了?,应该升职的事?。

  李羡静下心?来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领导百般挽留,拗不?过她,还是答应。

  不?知道是不?是被社会规训太久,只觉得这年头没有钱多事?少的单位,天下打工人都是一般待遇,李羡对报社没有怨恨,离开时反倒觉得惘然。

  然而还是没有迟疑地、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了?。

  距离她上次求职面试已?经有三四年了?,新单位视频面试这天有点紧张,好在李戍朝提前?给了?她很?多资料,有惊无险地过了?。

  几天后是二面,面试官不?按常理出牌,她准备好的答案无用武之?地,只能临时组织答案,好在有工作经验,无伤大雅。

  面试官给了?个口头offer,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入职。

  “两个周左右吧,这段时间有点感冒。”李羡说话带着浓重鼻音。

  “可以,正好我们背调需要?一点时间。大概两周左右,审批通过后,就可以确定入职了?。”面试官起身,伸出右手,“恭喜你。”

  李羡握住她的手,“谢谢。以后请多关照。”

  “应该的。”

  从电视大厦走出来,李羡松了?口气,身上硬撑的精气神?儿萎靡下来,被冷风冲得咳几声?,脸色蔫蔫的。

  这几天感冒,整天怏怏地不?爱动弹,情绪实在调不?起来。

  走到停车场,准备拉开车门,手机响了?,是酒店的会员短信,说她什么积分快到期了?。她才想起前?两天无意?中看到的,这个连锁酒店的会员达到某个等级后,可以在工作日免费餐厅就餐。

  这种事?不?去的话,总觉得自?己亏了?。

  李羡看了?眼时间,拿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喂,戍朝哥,现在在台里吗……没什么,请你吃顿大餐。”

  李戍朝爽快地答应了?邀约,李羡给陈姐发消息,叫家里不?要?准备自?己的晚饭了?。

  陈平问:【羡羡你在外面吃吗?】

  李羡回复:【嗯】

  李羡:【请朋友吃饭,晚点回去,不?用特意?等我啦】

  -

  衣帽间空阔,黑金配色,线条干净。

  孟恪换了?衣裤,对镜整理,镜中倒映背后这面墙的通顶柜,女人的衣服被打理得严谨整齐。

  下了?楼,陈平正在收拾那几瓶玫瑰插花,过了?个春节,楼上放在灯罩里的玫瑰没泡水,已?经成干花了?。这几瓶花瓣边缘泛黑,蔫蔫落瓣。

  “您要?出门啊。”陈平说。

  孟恪点头,路过时随口问:“她舍得丢么。”

  陈平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李羡,“羡羡可能……那我先不?动了?,等她回来再说吧。”

  “她下午去面试了??”

  “嗯,说是三点开始,看样子?快结束了?,您不?回来吃了?吧?我告诉她一声?。”

  陈平已?经将花瓶里的水倒空几瓶了?,放下手中这个,将前?面没来得及丢的花插进去,用毛巾擦手。

  孟恪看向那剩下一半的彩色玻璃瓶,被泡烂的茎秆周围飘着不?明丝状物,“都倒了?吧,不?干净。”

  陈平应声?,“哎,好。”

  孟恪出门前?换鞋,楼白走过来说:“巴黎那边,去年年底定的几套春装,可以飞过来量体了?,具体时间看秘书室安排。”

  他不?甚在意?,随口应了?声?。

  -

  夜幕降临,电梯缓缓上升,江景烂漫,酒店坐落市中心?,建筑重工精致,高耸入云。

  李戍朝挑眉,看向身边的李羡:“你果然发达了?,李羡羡。”

  李羡笑得很?得意?,“我这叫苟富贵勿相忘。”

  电梯到了?四十七层,两人直奔餐厅,挑了?个位置坐下。

  李羡小?时候在乡下长大,那时候孩子?们娱乐活动不?多,大多选择出门找玩伴。因为距离限制,同村的孩子?天然是玩伴。

  李戍朝的同龄人很?少,被迫带一群小?几岁的孩子?玩,李羡是其中之?一。

  又因为同姓,虽然早已?出了?五服,但乡下宗法观念依旧牢固,两个人之?间自?小?耳濡目染这种血脉亲昵,即便几年不?见,相处起来仍十分自?然。

  “点菜吧。”李羡说。

  李戍朝:“客随主便。”

  李羡叫服务生推荐菜品,看到鲷鱼海胆之?类的,直接划过,最后选了?个套餐,将菜单递还。

  酒店顶层的商务晚宴结束。

  孟恪起身,助理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外套,跟上他的脚步。

  “等等我,哥。”彭润声?音急,动作慢,眼神?衔住一个紫色短裙套装秘书打扮的漂亮女人,直到对方给他抛了?个媚眼。

  彭润心?满意?足,跟上孟恪。

  服务生按下顶楼专属电梯,一行人进入。彭润絮絮叨叨侃今天的酒局上聊的事?情,孟恪偶尔搭腔。

  到了?车库。

  “她当时不?是想靠认沽期权大赚一笔嘛,结果还是你收拾烂摊子?,这点判断力和眼光,也好意?思......哎,那不?是嫂子?吗?”彭润看向不?远处。

  孟恪抬眼看过去。

  李羡和李戍朝吃过饭,结伴下来,她随口问李戍朝上次板栗在哪买的,李戍朝说巧了?,他今天也买了?。

  “在我车上。”李戍朝说。

  李羡看了?眼时间,跟他去拿。

  李戍朝看她一眼,“哎,我听说这里海鲜很?不?错。”

  “海鲜?你不?是不?能吃海鲜嘛,大伯从海边拿回来两只螃蟹,你没吃几口就肿成猪头。”

  李戍朝惊讶,“这么久之?前?的事?,你居然还记得。”

  “那天是我爸送你去医院啊,开那个柴油车。本来那天他应该带我进城玩的。”李羡轻微埋怨。

  李戍朝语气混不?吝,“我的错我的错。”

  “又不?能吃,你提这个干嘛,觉得我挑便宜的打发你是不?是?”

  “我哪敢。”李戍朝笑着求饶,“对了?,电视台组织去看普利策新闻摄影奖获奖作品的展,你去不?去?”

  “什么时候?”李羡问,“我能去?”

  因为没有居中停靠,两辆车之?间空隙不?大,李戍朝小?心?地探身去车里取了?板栗,“多带你一个应该也发现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得意?,只是片刻没留神?,他感觉手里把着的车门碰到什么,轻微擦声?,旁边的汽车车门多了?块擦痕。

  李羡跟着变了?脸色,“这辆好像是劳斯莱斯。”

  李戍朝见她担心?,耸了?耸肩,笑得痞气,“怕什么,不?用担心?,大不?了?这个月白干。”

  什么时候了?还能开玩笑,李羡失语。

  李戍朝笑着,还要?说什么,视线却在她身后顿住,停了?数秒。她疑惑地回头,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四个男人,车库灯光冷淡,孟恪站在前?面,看不?清什么表情。

  她一愣。

  “刚才一直看这里。是你认识的人?”李戍朝疑惑。

  李羡回神?,压低声?音,语速飞快:“我老公。”

  李戍朝心?底震了?震。

  孟恪就在这个时候跟身后人交代了?句什么,独自?提步走过来,走近了?,才发现他脸色温和含笑,很?有风度地在离两人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李羡看了?看孟恪,又看了?看李戍朝,介绍道:“这是我本家的哥哥。”

  转头又跟李戍朝介绍,“这是我先生。”

  孟恪伸出右手,“你好。孟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