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又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寒弗陵默不作声。
寒据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移步轻轻的拍了拍寒帝的肩膀:“你又在庭议上发脾气逃跑了,他们又封驳了你的政令?”
寒弗陵点头,很是苦恼:“他们根本就不将我这个少年天子放在眼里,但凡我所下达的政令,十条有十条被他们盖章,封驳回来,作为帝皇,政令不出长安城,到底我是皇帝,还是他们才是皇帝?””他声音由最初如蚊子般低语,然后一点点失控怒吼咆哮。
寒据将他拉着坐在自己身边,轻声劝解道:“皇帝政令被封驳,那不是耻辱,那是荣耀,父皇一生被封驳多少次,相信没有人清楚,就连他自己也不会知晓,还有秦皇那样伟大的帝皇,他难道不考虑自己的尊严,以他唯吾独尊的帝皇气度,焚书坑儒也不过挥笔而就,他为何在设置三公九卿的的时候没有废除此项制度,反而容许其存在,那时可没有君弱臣强?我们暂且不论你的臣工是否有错,你静下心来好好思索,你所下达的政令有错吗?符合时宜吗?能否行的通吗?”
“我的政令没有错,现如今大寒王朝风雨飘零,国库见底,民生倾颓,我施行的政策肯定可以缓解黔首的压力,逐渐消除父皇后期所造成的弊端。”寒帝说道。
他认为他的政策是切中要害的,他没有错?
寒据放下手中的史策,询问道:“秦皇修驰道,筑灵渠,建长城,惠泽千秋万代,可天下百姓却指责那是暴政?那时他的政策错了吗?先皇景帝同意晁错削藩集权,却终得七王之乱,险些颠覆皇权,那时他的政策错了吗?父皇任用卫霍,驱除匈奴,最终耗空国库,用尽民力,那时他老人家的政策错了吗?”
“何为君臣之道,何为政策之行,你好好想想吧?”
寒据说完,拿起桌上的一大批布帛转身离去,布帛随意卷起,具体内容不清。
布帛是亭卫所呈,内容是寒帝政令。
帛上隐约有“盐铁”二字。
第一百零六章 隰院门前
厩苑,饮马瀑布。
秦酒饮过,嬴虔保存起剩余半壶,酒葫芦嬴朕没有留给老祖,他祭炼医刀需要。
正好他打算先试着炼制两葫芦医刀。
该聊的都说了,嬴朕的策略大厩长也很认同,并告诫他,不必太过心急,需得一步步来,百年来嬴族也仅仅维持现状,需要恢复原状,仍旧还有一段路要走。
一老一少意见相投,天色渐晚,嬴朕起身告辞。
大厩长非要亲自将他们夫妻送到厩苑门前,嬴朕实在推脱不掉,只得陪着他,缓慢向外。
嬴虔今日很是开心,酒也喝饱了,弟孙儿也见到了,就在嬴朕夫妻踏出厩苑门口的时候,他询问道:“少帝何时出咸池?”
嬴朕沉吟片刻:“暂时都会留在咸池,等族内布局完成,外面的根基奠定的差不多才会出去,想来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
布局内外,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嬴朕很有信心,在完成族内布局的时候,顾及外界。
“好,离开前记得来烈伯祖这里一趟。”嬴虔摸着胡须很是欣慰得意。他眼中的嬴朕很出色,他有信心,此青必胜于蓝。
“少帝记下啦,老祖您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嬴虔虽然修为高深,但是这个世界的对每一个人都很公平,有修为的人依然会得病,依然会衰老,只是比普通人机率小,比他们要晚一些。
且修为越高之人,患病之后越难康复。
伏羲女娲正是考虑到凡人和修为者的患病问题创立了医道,嬴朕的师傅俞跗,师兄弟岐伯、雷公等也是如此应运而生。
“一次两次无妨,你们小夫妻且走,老祖等你们离开了,就走。”嬴虔道。
嬴朕拗不过他,只得躬身拜别,牵着白妶,夫妻二人并肩下山。
山路九曲十八弯,在山间隐现,两人渐成小点,最终消失在嬴虔的视线中。
不知何时,嬴虔的身边出现了两人,乃是嬴成蟜父子。
嬴婴站在嬴虔的身边,也朝着山下远望。
嬴虔轻声道:“怎么不出来见见他,在他的眼中你依旧是他最尊敬的婴堂兄。”
“正因为如此,我不敢见他,我愧疚!”嬴婴低头道。
“所以你告诉那个孩子他能治好图腾伤?让他同智囊一脉交好?”嬴虔道。
嬴婴淡然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祖觉得可成吗?”
“难,难,难于蜀道之行。”嬴虔感叹,摇头连连:“你尚有愧,骄傲的智囊一脉又何尝有脸见他?”
“哎,真的没有一丁点希望吗?”嬴婴闭上眼,有些难过。
“世间事,人皆可为之,那个小子虽然倔强,却唯你马首是瞻,你若下场帮嬴荷华,应该有一半的机率。”站在一旁的嬴成蟜不忍儿子难过,打破沉寂。
嬴婴闻言一愣,瞥了一眼,没说话。
嬴虔道:“你父亲虽然品行不好,这段话倒是可以中肯。”
嬴婴点头,忽然想起心中的一个疑问,问道:“老祖,嬴徐下毒您老早就知道了吧?”
嬴虔浅笑道:“嗯,知晓!我不如此,又如何引出嬴成蟜这个大鱼,又如何让少帝认清族老会的那些人呢?”
“老祖雄姿不减当年!”嬴婴叹道。
嬴虔背手回转厩苑:“不是我厉害,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也厉害!”
嬴成蟜父子和十三跟在后面,皆是沉默,无一人回应。
隰院风荷如旧,此间主人却成了整个嬴族的话语人。
昔日有些冷寂的院子,因为主人的身份转变,这里多了很多嬴姓族人。
院子内,由百里正在招待诸人,霍骠騎陪坐,蜀姓老妇人、白黑女站在旁边帮忙做些杂事,嬴彻和蜀望二人,一个因为身份,一个因为性别,都在各自的房间没有露面。
隰院的正门前,一个少年正端正的跪着,前来拜访的族中人都会上前劝解一番,少年就是不起。
少年也因此,风头胜风荷成为了隰院一道靓丽的风景,吸引了众多人围观。
如此独特的风景,嬴朕夫妻大老远的就看见了,人声鼎沸,白妶还以为隰院又被嬴姓族人围堵了。
毕竟族中对于他们秦皇一脉还是多有怨言,不希望嬴朕当上族长。
其实嬴朕夫妻多虑了,族人的妇孺被他们自龙巢的手中救下,族中纵然有些怨言也不会再同昔时在明面上反对。
等嬴朕运转双目远眺,方才发现是一个少年跪在院门口。
白妶道:“背景有些熟悉,是族中的哪个少年?”
因为少年背对着他们,嬴姓族人皆着玄色麻衣,冠带也很统一,很难辨别。
嬴朕笑道:“我到是猜出是谁了。”
白妶询问:“哪家的孩子?”
“你猜?”
“不猜,你告诉我。”
“告诉你,有何好处?不如晚上……”
“没好处,不说算,我自己过去看。”白妶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