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贾的脸,而不是陆使节的脸,大寒王朝的尊严便保住了。
燚一道:“下不为例,再惹我,最好掂量掂量!”他的目光扫过子明子瑜。
子明子瑜原本已经停止啜泣,见师父受辱,又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燚一转身进入万国诸殿,南越的官吏也紧随其后。
自始至终,南越国的官员都不曾发一言,态度暧昧,这也让陆贾的有些捉摸不透。
“得!得!得……”
一阵马蹄声传来,燚一的随从终于来到万国诸殿。
大寒、大焽双方使团的小小摩擦,以陆贾两名弟子重伤而暂时告一段落。
原本可以就这样结束,也不知是不是南越国官方在搞怪,还是他们冤家对头真有缘分。
清晨早宴,双方又再次碰上。
两家使团邻桌就坐,陆贾的身边跟着子瑜,子明现在仍旧是重伤,若没有名医出手,恐怕撑不了多久。也正是因为此,陆贾记恨上了燚一。
双方碰上,且是迎面相对,陆贾也很无奈,只能以儒家礼节回应:“大焽使节阁下,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知阁下如何称呼!”燚一的崛起很突然,也就是在那场因鬼谷引起的寒焽大战开始展露头角,也正是从那时起开始获得衍太济兄弟的认可。
他受封燚王爷也是一月前,因此长亭卫那边还没有关于他的详细资料,陆贾也无从得知他的消息。
燚一边吃东西,边抬起头,有些诧异道:“我们不算相识,算是结仇,名字就不必互通了。”说完,继续招呼随从们吃东西,便不在理他。
陆贾有些尴尬,仍旧强忍着微笑,说道:“两国之间,没有永久的仇恨,只有永久的利益,人与人之间,其实也是如此。”他自顾自的说着,说完,也开始吃了起来。
燚一停止品味美食,对身边一名透着秀气的随从说道:“我读书少,那个‘无为而治’‘天人感应’是哪一家的学说来着?”
那名透着秀气的随从回应:“启奏王爷,‘无为而治’是老子的思想,而天人学说则是阴阳家的学问。”
“咦,那就奇怪了,我咋听好多人都说,这些学说是儒家陆姓门徒和董姓门徒的思想来着,难道是本王记错了?”燚一不解。
秀气的随从笑着回应道:“诸子道统,百家存一,如今一家独大,谁的学说,那还不是凭他们空口白牙,自我标榜。”
燚一冷哼道:“拿人学问,灭人道统,这不好吧?!世间会有如此不知羞的事情,简直比强盗还要可恨!”他闻言,甚是为那些绝了道统的诸子愤懑不平。
那名秀气的随从很是自豪的说道:“王爷这您就不懂了不是,人族的风俗和咱们是不一样的,您说的这些都是读书人的事,不算是偷、抢的。”他一脸很懂的样子。
“还有此等说法?”燚一反问。
“有的,有的,人族就好这口!”大焽王朝众随从附和道。
他们的对话都很大声,一字一句都清楚的传到陆贾的耳朵里。
此时,陆贾已是怒不可遏,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朝燚一说道:“无耻蛮子,不通经史,满嘴喷粪,董子的学说,岂是你这沙场武夫所能通晓的!沐猴而冠的无脑莽夫,别以为知晓几句儒家经文,就以为吃透儒学要义,真是肤浅无知!”
“哈哈哈……”
燚一未曾说话,先是扬天大笑:“儒学之道,修身养性却是有精妙之处,治国却也马马虎虎,无非糊弄糊弄百姓。大寒王朝虽说独尊儒术,百年来,却是‘外儒内法,济之以道’,儒学自荀子之后,道统早就断绝了!董仲舒以儒学自居,实则糅合百家,其学术更是违背了儒学‘仁’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根基。”
“儒家门徒口口声声宣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你们那董子可曾考虑过百家的感受,若是你们儒家被罢黜,恐怕你们儒学门徒早就反了天了!”
“满嘴的仁义道德,张口闭口的忠义廉耻,朝代更替,你们儒家总是自居道德圣人,为新君歌功颂德,世间变节之快,无人能出你儒家左右!昔年秦皇何等待你儒家,虽说次于法家,那也是极为恩宠,如今你们用着人家的制度,却不余遗力的泼秦皇脏水,真是恬不知耻!”
他一边骂着,一边自随从那里接过一本绢书。
先是擦拭了一下他油腻腻的双手,又抹了抹沾满油渍的嘴。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不通经义的火奴蛮子!“
一口闷气憋在胸上的陆贾,见到那绢书上的落款,一口心血喷了出来。
第两百一十六章 陆贾抢书
绢帛成书,誊抄的是儒家经典《论语》。
帛书半展,彻底铺开应是超大的矩形绢帛,约莫有披肩大小,燚一拿它擦拭手嘴,卷名和落款显露出来。
开卷处写着论语二字,落款:孔鲤。
孔鲤那是孔圣人的独子,他虽说一生毫无建树,但架不住人家有着牛逼的老子和儿子,儒家门徒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
孔鲤先孔子而亡,其妻子随后改嫁,而后世儒学却标榜‘生死事小,名节事大’,也不知道孔老二地下有知,会不会大骂他们这些不肖的后代。
陆贾见到孔鲤的唯一真迹、儒家的经典被如此糟践,又如何不愤怒?
子瑜见师父吐血,顿时血气冲顶,随手操起瓷盘就冲向燚一。
燚一饶有趣味的盯着子瑜,作为大焽王朝使节团领队,面对威胁,尚且不用他亲自出手,更何况一个愣头青的稚子。
子瑜尚未来到桌边,燚一身边的随从,一个肘腕挥出,正中其心窝,他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手中瓷盘滑落,粉碎在地。
那边一人抬手接住子瑜,卸掉他身上的力道,将他放在地上,转身就坐在不远处的餐桌。
子瑜所受力道虽然被卸去,却依旧口吐鲜血,昏迷在地。
那接住子瑜的人,一袭战甲,外罩青衫,正是翟国使节无终景禹。
无终景禹和他麾下的无终十八骑开始品尝南越国提供的美食,无心插手他人的纷争。
那边燚一见有人救下子瑜,也甚是好奇,抬头望去,和无终景禹四目相对,凝视片刻。
大寒随从快步赶去,搀扶起子瑜。
陆贾缓过劲来,瞥了一眼徒儿,见他暂无性命之忧,缓步来到燚一桌前。
躬身下拜,面部贴到大腿。
如此拜了三拜!
他低声道:“望使节阁下珍惜圣人著述!”陆贾态度谦恭。
燚一起身走了过去,将他的身子扳正,右手拍击他的脸蛋,询问道:“圣人著述,很抱歉,燚某只是沙场武夫,不识字的。这里有圣人著述吗?有的话,不应该在陆贾陆大使节手中吗?”
“陆某为之前的言辞偏颇,向阁下致歉!”陆贾道:“阁下若有气,尽管向陆某出手,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