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在外面都是政治资本。
“臣今日去西山清虚观给太皇太后祈福,回来时在一个小镇中歇脚,遇到几个年轻的士子议论如何平定北虏。臣想着陛下近日为此事烦忧,主动提问。不想竟有所得。”
弘治皇帝对周彧的话不感兴趣。盖因周彧的政治水平太差。国家大事,他自会和朝中重臣商议。但他为人宽厚,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周彧继续说。
周彧将张昭的话复述一遍,笑着道:“陛下,臣对他说的中策:先打赢蒙古人,再互市,用经济手段削弱蒙古人颇有兴趣。不知道此策是否对朝廷有用。”
弘治皇帝道:“朕会考虑的。”
坐在他这个位置,与蒙古人是战,还是和,各种观点都可以听到。这将两种分歧的意见糅合在一起的中庸策略,他在群臣的奏章上不是见过。和稀泥罢了。
弘治天子绝对当得起“明君”二字,但是他不可能凭借寥寥数语就能意识到张昭说的“经济战”的威力。
周彧心里叹口气。
在他眼里,张昭是个有点水平的读书人。他都起了结交之心。但天子这态度…。当今天子禀国十四年,贤明仁厚,见多识广。天子都这反应,只怕这三策只是夸夸其谈。
偏殿中的谈话很快结束。
周彧带着遗憾从太皇太后居住的清宁宫中出来。若是张昭的策略有用,他也有功劳啊!要姐姐帮帮忙,将这个伯爵升成侯爵未必没可能。只是可惜啊!
这个时候,周伯爷已经没有和张昭结交的欲-望。没有用的士子,他结交个什么?
周彧刚走出几步,一名约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快步追出来,喊道:“长宁伯,你等等我。”他身边数名太监、宫女跟飞跑。
小男孩身穿蟒袍常服,在皇宫这般服饰、年龄,其身份呼之欲出:皇太子朱厚照。
朱厚照兴致勃勃的问道:“长宁伯,方才你在父皇面前提及的平北虏三策是谁提出来的,我有话要问问他。使用火器就可以灭掉蒙古人?”
他这个年纪,已经对军事很有兴趣。
长宁伯周彧一幅老者模样,脸上带着笑容,说道:“殿下,我当时出来的急没有细谈。不过让家仆问了他的姓名、住处。他叫张昭,住在青龙乡中。”
天子不感兴趣,倒是太子似乎很感兴趣。
朱厚照性子很急,扭头吩咐道:“好。老刘,你去找到他。”
跟在朱厚照身边的一名中年太监笑呵呵的弯腰行礼道:“奴婢领命。”
第七章 刘大户
初秋的清晨,天蒙蒙亮。雄鸡高鸣,此起彼伏。些许的寒意还飘荡在南口村的树林间。
婉儿对镜梳妆毕,去喊弟弟虎子起床上学。张家的院落随后便稍稍热闹起来。前院的雇工们也都起来,准备下地干活。而妇人们则准备早餐,茶水。
目送虎子背着书包消失在乡道中,十四岁的少女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二哥和吴叔昨天下午就该卖掉染料配方回来,莫不是在镇中遇到什么麻烦?
二哥被镇上的书院劝退,心里怕是憋着一口气呢。他不会是上书院理论去了吧?
婉儿一个上午都在担心着。
临近中午时,她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外头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声。随即,负责做饭的周大娘系着围裙小步跑进来,神色慌张的道:“小姐,刘老爷带人来催账。”
刘老爷就是张家二十两银子高利贷的债主。
婉儿闻言,蹙眉道:“之前春耕时借的五两银子利息有秋收的粮食可以填补。给二哥治病的二十两银子约定是八月中秋节前归还本息。这还有一个多月呢。”
“周大娘,我知道了。你先去外面说一声。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
…
紫禁城中发生的一幕,张昭并不知道。天亮时分,他便和吴春时带着昨日购买好的物资返回南口村。计有:大米、白面、酒水、药材、调味品等。
张家只能算小地主,生活水平处在温饱线上,距离小康还有点距离。张昭这次去青龙镇卖染料配方的目的之一,就有想改善目前的生活。这是最基本的需求。前几天的饭菜,他实不想再吃。
二十里的路,在张昭的思考中度过,显得并不算远。
昨天从书院出来,他又和董朗见过一面,该做的他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他需要招募一个机灵点的长随,派到青龙镇上,每日去明理书院打听余夫子的消息。按照书童秋哥儿的说法,大概是十天,具体要看。
这十日之内,他在家里要好好的锻炼下身体。他在青龙镇上觉得余冠几个童生是弱鸡,但小张昭这具身板,按照现代的标准看还是偏文弱。
老吴挑着担子,跟在张昭身后。进到东刘村的地界后,乡道上、田间地头便有相熟的百姓和吴春时打招呼,闲聊。
明朝基层实行的是乡里(都图)制度。东刘村和南口村一同被编为:刘家里,承担着官府的徭役、税粮,联系紧密。老吴在南口村二十多年,里中鲜有不认识他的。
“老吴,这是要准备过节啦?哦,张小相公,你的病可大好?”乡邻笑呵呵的和吴春时说话,七月十五是传统祭祖的中元节。再和张昭打个招呼。
“张少爷,从镇上回来啦?”
读书人,在明朝的乡中一向很受尊重。张昭一一回应着。
小张昭以前是不大理会里中之人。然而,在明代读书人的关系网中:亲人、老师、同学之外,乡党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在明穿网文中,主角到京师,往往便是先找同乡。
张昭倒不指望等他冒头后,全里的人争相投奔。他是想维持一个好名声。要知道,名利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正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吴春时乐呵呵的看着张昭和乡邻“应酬”,感觉肩上的担子似乎也轻了几分。出门一趟,明显感觉少爷与往日大不相同,成长许多。
…
…
初秋时,上午的太阳很烈。吴春时带着草帽,挑着担子,抹一把汗,看着南口村东桑林后露出的屋舍,笑呵呵的道,“少爷,总算是到家了。”
张昭点点头,走过桑林,却听到家里传来哽咽的哭泣声,“是婉儿。”快步往家里走去。
吴春时一愣,忙跟上张昭。家里出了什么事?
张昭的家是篱笆墙、土墙黑瓦的两进院落。张昭刚进门,就见前院中站着四个壮汉,给人以压迫感。周大娘等仆妇神色惶然的站在台阶下。
而花厅中,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坐在官帽椅中淡然的喝茶。他身前,一名青衣小帽的中年长随正和婉儿说话。十四岁的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但神态坚定。
这中年胖子正是刘老爷!明朝中后期流行别称。老爷通常是举人的别称。
但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