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珂与定远侯祖孙下朝回家后总会在怀远堂的书房里说说话儿,至于说了什么,苏玉妍没有过问,沈珂也没有事无巨细地跟她详细说明,但大约是为了什么事,却没有再瞒着她,有时甚至还要讨讨她的主意。
很快就到了赵安约定的十日期限。
这一天晌午时分,定远侯府的府门前,缓缓停下一辆华贵的马车,这马车里坐的,赫然就是当朝的穆王爷。
穆王爷虽然年轻,到底是养在皇后膝下长大的,虽不是皇后亲生,却也被皇后视如已出,但穆王却并没有因此而显出半分骄纵,行事一向都十分低调,因此颇受朝中一干德高望得的老臣们的期待与赞许,其风头之健,除了当今圣上赵宥,再无第二人可及。
可是这一次,穆王爷却兴师动众地带了一干侍卫仆从,浩浩荡荡地排着长队停留在定远侯府的大门外,自然引起了不少侧目。而这条胡同里,所住的都是当朝重臣,个个位高权重,一举手一投足,都格外引人注意。而今定远侯府的门外聚集了这么多人,簇拥着的马车竟然是绣着蟒纹的纹饰,这京里,统共就只有两位身份尊贵的王爷,惠王领兵去了边关平乱,来到这里的,就只能是穆王了。
而穆王一向与定远侯府并无交集,此番大张旗鼓地前来,自然也引起了人们的兴趣。因此,各家权贵的门房把此情此景看在眼里,各自向自家的主人细细禀报了一番。
这天正逢定远侯身体不适告假在家,听管家沈枫说了府门外的盛况,顿时浓眉一颦,遂吩咐沈枫请人入内。
赵安虽然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却只穿着一身月白的家常锦袍,只有襟边点缀了几枝淡淡的竹影,一看就是出自锦绣阁的绣服,华贵中带着疏离,却又不失英俊潇洒,这一路行来,把府里一干小丫头都给看痴了去。
因是贵客,定远侯自是率众迎了出去。尽管对赵安此次前来的目的心明如镜,定远侯还是佯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十分客气地把赵安迎到怀远堂。
不过,就算赵安身份尊贵,女眷们也都呆在内院没有迎接。毕竟,他只是个亲王,到底比不上皇帝,他没有特意嘱咐女眷过来见他,她们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避免与他见面。况且他上门是来求纳冯静宜的,这气氛,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林姨母等人自是巴不得不出去迎接。
定远侯把赵安迎进正厅,奉茶已毕,赵安也不客套,两句寒喧过后,便步入正题,“本王今日前来,实为履约。”
定远侯微微一笑,“穆王殿下果然是信人。”
赵安唇角微扬,脸上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本王就算遭了别人算计,却也不愿失信于人。”
这话说得就有些分量了。定远侯心里咯噔一下,旋即清咳一声,“哦?以穆王殿下的聪慧,竟能被人算计?如此说来,这算计穆王殿下之人,必是天下绝顶聪明之人了,您且说来听听,也让老夫长长见识吧!”
见定远侯不显窘迫,赵安倒有些沉不住气了,那涌上喉头的差点就张口而出,忽转念想到自己无凭无据,便冷笑一声,“这算计之人,本王就不说了,将来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那一天,老侯爷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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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妾位(上)
既然赵安不说,定远侯也就不再强求。当然,面子上的功夫,他还是要做足的,他可不想被一个孙辈之人压了个下马威,就算这个人是堂堂的穆王赵安,也不行。虽然他也有些怀疑冯氏母女巧遇赵安,但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冯氏算计了赵安,更何况就算真是她们算计了赵安,也与他们定远侯没有半点干系,所以,他便理直气半地朗声一笑,“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见定远侯态度这般坦然,赵安不由得微微一怔。他原本怀疑是定远侯祖孙几个得知了他的计划而从中捣鬼,以便以牙还牙,可如今看来,倒不尽然了。不过,他毕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一向高高在上惯了,就算觉得自己错怪了定远侯,也没有出言服软,只接了他的话茬道,“本王也在等着这一天。”
说到这里,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定远侯瞧出赵安心中不爽,他心里自是惬意不已。这人原本想去算计别人,却不料到头来竟被别人算计了,而且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前来求纳冯静宜,这个跟头,不可谓栽得不大。在他看来,以冯静宜那样的才貌,以定远侯府表小姐的身份,大概也能嫁个五品以下的官宦子弟为正妻的。但话说回来,若算计赵安的人是冯氏母女,那这穆王爷的妾位,就是她们自己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他这个外人,也不便多加阻拦了。当下,他便呵呵一笑,“话说回来,穆王爷的这一趟护国寺之行,委实艳福不浅。”
这话若是出自与赵安年纪相仿的浪荡子弟之口,赵安自然会一笑置之。可出自定远侯之口。却令赵安顿生戒备。谁知道定远侯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谋划而故意让冯氏母女撞在自己的枪口上的呢?若果真如此,那自己岂不是就成了闹剧里的小丑角,生生把自己的伤口摆给别人看,还让别人开怀大笑?这样一忖,赵安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便强压了心头的恼意,并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年前有人给我卜了一卦,说我今年命犯桃花,没想到。竟被不幸言中了。”
定远侯自不会把他这话当真,也就敷衍笑道,“穆王爷风华正茂。又风流倜傥,尚未婚娶,正当犯一犯桃花……”
若娶了正妻,再犯桃花,不免被人说成好色。但娶妻之前犯一犯桃花,只会被人说成风流,这二者之间的区别,赵安怎会不心知肚明?当下,唇角微翘,笑道。“只不过,这朵桃花虽好,却不是本王心仪的那一朵……若能得到本王心仪的女子。便是冒着被皇帝兄长的责罚的危险,本王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话倒真有些听头了,简直把赵安心中所想赤.裸裸地表达出来了。定远侯却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一脸惊讶的表情,“穆王殿下这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若当真心仪得紧。那就赶紧上门求娶呀?要不然,被别家娶走了。那可就成了终身遗憾了。”
见定远侯装痴卖傻,还明显用了激将法,赵安极是不屑,却也终是没敢把心声吐露出来。他知道,就算他当真向定远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