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所谓策论,论的都是士子们对时事的看法。而这一年广东乡试的策论题目,取自于这年年初,皇帝派使者东渡日本,提出可以让日本继续来大明朝贡一事。这件事情和沿海百姓生活息息相关,日本朝贡队伍一来,广州、琼州许多家中的布行,也早早为之做起了准备。
说要重新出题容易,但要想出一个和之前的策论题十分接近,但又不同的题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陈循左思右想,很快想到,去年朝廷派多次下西洋的老内官郑和再次出使海外,听说最近就要回航,何不就以此为题让他们做对答呢?和艾广商议之后,他提起笔,在纸上仔仔细细,将郑
和出海一事写成三道问题,封好交给艾广保存起来。
张皓文和丘洵、邢恕等在府衙之中,半天不见艾广回来,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四下询问,方才知道艾广去贡院了,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艾广的随从回到府衙,对张皓文他们道:“考官大人有旨,你们三人因故耽误了乡试的最后一场,甚是可惜,如今给你们个机会,让你们把策论题补上,若是你们做得好,还是有被取中的机会的!”
这对于张皓文他们来说,自然是个意外的惊喜,他们赶紧随着那人赶到了贡院门口,又被领到一间把守的密不通风的房间里,坐下一看,眼前正是一段策论题目,和三道问题。张皓文他们匆匆赶回来,以为他们早就和举人功名无缘了,谁也没有费心思再去打听最后一道策论考的什么,如今一看题目竟然是他们在书院中多次议论过的出海之事,张皓文心中的意外甚至超过了高兴,他略一思索,不慌不忙提起毛笔,在面前的纸上仔仔细细做起答来。
……
“什么?他们被知府抓起来了?”孙皇后听过王永祥的回报之后,着急的皱起了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来与我听听!”
王永祥转着眼珠子,斟酌着到底该怎么把过错推到那几个锦衣卫身上,思索片刻,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奴婢一再劝告他们,说那个姓胡的诡计多端,肯定早就把太子送走了,可他们死活不相信呀,一定非要盯着胡瑄,结果乡试还没结束,胡瑄就跑到府衙告状,说他们几个绑了参加乡试的士子,还有那几人的书童作证……皇后娘娘您想想,正是广东乡试的时候,那几人又没去考试,怎能不让人起疑呀!”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孙皇后听的心烦意乱,挥了挥手。刚想把王永祥赶出去,他却又开口道:“不过,小人一路探查,终于还是访到了太子的下落!”
新旧更迭1
张皓文他们补考了这一场策论之后, 仍然要回到府衙协助审理当日的案件。这些京城来的锦衣卫没想到竟然会栽到一个孩子手里,事到如今, 他们才相信王永祥当日的断言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可惜自己太过自信,才让太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张皓文此时缓步走上前去,认真将几人都看了一番,才对艾广说道:“大人,您应该知道, 想要害我的是当日市舶司里那名太监,这几人……”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溜达到当日随王永祥一起在道观前堵住他的那名锦衣卫首领面前。那人怎么猜,也猜不到事情的真相,不过,看这样子,太子应该安全回京了, 只是未能杀掉胡瑄让孙皇后一解心头之恨, 回去之后, 恐怕他们要面对孙皇后和她兄长的责罚。
张皓文转过身去, 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我的院子附近出现,但他们并非当时随王永祥一起在城外追杀我的人。”
艾广也并不惊讶,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些奇怪,让他觉得背后大有文章。尤其是听说那名前来报案的男子来自京城,还是府军前卫中一名小头目的时候,他深感这件事情或许和最近京城中一系列的变故有关。
当年孙皇后夺宫人之子, 抢在吴贤妃之前“诞下”太子,逼得胡皇后让出后位,这本来就引起了不小的议论。如今孙皇后再度产子,虽然事后证明生的是一位公主,但宫内朝外不少人从孙皇后怀孕开始,就为这位被寄养在她名下的太子捏了一把汗。
虽然不知道张皓文为什么又被卷入了这件事当中,但艾广深知自己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去。听到张皓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厅内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贡院中所有卷子都已经判完,只待拆号后调取墨卷,写乡试榜了。张皓文等人所做的策论也被抽中的考官判阅完毕,和其他人的策论混在一处,等待拆号。拆号写榜的时候,不仅是主考,学道衙门的各位官员,包括提学官曾鼎也来到了贡院,刚审完案子的艾广得到消息,也匆匆从府衙赶了过来。
一众官员齐聚大堂,个个屏息凝气,等着书吏们则将墨卷一份份拆开在堂上铺好,将五经魁的试卷放在正中,首先拆开查看,然后,正主考陈循将墨卷卷面的右边将录取的名次一一标注,再将考生的姓名和籍贯写在草榜上,站在一旁观看的书吏便开始唱名,唱名过后,还要把草榜在众人之中传看一遍,方才交给监试官填真正的乡试榜。
到了写榜的时候,气氛马上轻松了许多。按照往年的规矩,填榜的人从第六名开始抄起,然后是第七名……一直到写完了最后一名,方才把“五经魁”从第五名开始填上。所谓“五经魁”,就是五经中各取做的最好的一名。提学官曾鉴和巡抚艾广虽然方才已经听唱名的书吏报过名次,此时还是一左一右站在填榜官员两旁议论着:“不知陈大人是何用意,竟然没有取他做解元呀?”
陈循在一旁听到,回头笑道:“二位大人真是独具慧眼,我原本也想将这一份以《易》为本经的卷子判做头名,可思来想去,却觉得这篇文章太过于才华横溢,反倒不忍心将他判做第一名,又不忍将他判到十名之外,就将他排做第九好了。”
艾广听罢,好奇的道:“既然此人有才,为何不能让他做解元呢?”
陈循又笑了笑,道:“我选做解元的这位士子所做的文章,文风已成定式,如同一块玉佩,精雕细琢,没有半分瑕疵。可这第九名的文章,却仿佛是一块天然的璞玉,将来会做出一件怎样的玉器,就连我这个工匠也看不出,既然如此,何不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