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可太高,也不能太低,太高则声希味淡,太低则庸俗可厌,你的文字总是读来让人感觉颇有才气,但仅仅如此,恐怕还是难以令主考官对你高看一眼。你一定要做到内含韵味,外露精光,初读令人拍案,掩卷一思却仍有余音绕梁之感,方才能一举夺魁呀……”
就在这时,巡场的差役已经开始挨个叫醒在打盹儿的考生,一遍遍重复道:“快起来,考题来了,考题来了!”
……
这一回,眼看夕阳西斜,贡院里才零零散散走出几个人来。张皓文和丘洵、邢恕结伴出了场,却仍不见韩景春的踪影。他们来到贡院对面的茶铺坐下,确是谁也无力再多说一句,
只是要了壶茶默默喝着,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才看见韩景春摇摇晃晃出了贡院大门。
张皓文他们结了茶钱迎上去,韩景春一脸苦闷,摇头道:“这么多年没有进过科场,果然生疏了呀!况且十二、十五还各有一场,如此连日奔波可该怎么是好呢?”
张皓文早料到韩景春不堪奔波之苦,已经让张吉在附近给他定下了一间客房,之前怕韩景春嫌他破费,一直没有告诉他,如今见韩景春确实体力不支,这才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他。韩景春这时果然不再推却了,他好好感谢了张皓文一番,便跟在张吉身后去客栈歇息了,而张皓文他们三人还是回到了平日所住的小院中。
接下来一连两日,张皓文他们三个几乎都躺在床上休息,八月十二和八月十五还各有一场考试,不过考试的内容不如首场重要,分别考的是诰、表一类公文的写作,还有策论。一般乡试过后,八月底就要放榜,如此短时间内考官要将众人所写的文章一一读过,根本就不太现实,所以,考官最注重的是首场、首篇八股,只要首场首艺做得好,其余文章又没有太大问题,十有八九就能过关。
张皓文直觉七篇文章虽然不能说做的花团锦簇,但是也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首篇四书文“为之者疾,用之者舒。”他的破题是“王者生财,有用心于为与用者焉。”
扪心自问,他觉得这应该能达到自己的老师唐珏所说的那种内含韵味,外露精光的要求了。想到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从一个对四书五经毫无基础的现代人达到如此境界,张皓文心中对自己的两位恩师韩景春和唐珏充满了感谢。所以,他也真心希望,这一次韩景春能实现他的理想,中举人甚至在明年的会试、殿试中脱颖而出。
迄今为止,他已经进了四次科场,大明读书人前仆后继,一心科举的架势他是彻底见识到了。这条路有多么难走,他也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可比起这个,他更担忧家里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和自己的人身安危……
“谁?”张皓文自从跟胡二学习武艺以来,小时候灵水滋养灌溉的潜质仿佛一下子被激发出了大半,各种感觉敏锐了许多,夜晚寂静之中,他仿佛听到房顶上,传来了一丝和风声不太一样的沙沙的脚步声。
张皓文来不及叫醒张吉,翻身下床,摸到前段时间胡二给他们三个挑选的匕首,轻轻推开门来到院子里往房顶望去。他隐约看见一个黑影闪过,瞬间就消失在了墙后。他后退两步,纵身登上围墙跳了过去,外面的街道却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少爷,少爷……”墙那面响起了张吉焦急的叫喊。
乡试3
张皓文应了一句, 绕到门口敲了两下,张吉马上把门打开了, 看见张皓文手持匕首, 他赶忙问道:“少爷,怎么回事?有贼来了吗?”
“没有。”张皓文仍然满心狐疑,但考虑到自己这两天正受着乡试的折磨,他感觉自己大概是有点神经衰弱了。明天还有一场,为了不让其他人担心。他对张吉摆摆手, 道:“我听见房顶上有声音,或许是猫, 你这两天不要随我去考场了,就在这里和胡大哥清儿守着院子,小心一些。”
张吉点了点头,张皓文又回身嘱咐:“哦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丘兄和邢兄, 以免他们担心。”
“怎么回事?”胡二已经警觉的发现了外面的异样, 他也来到了院中, 问张皓文道:“有人来过?”
面对胡二, 张皓文不想有所遮掩,便道:“我听见屋顶上似乎有人。胡大哥, 最近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胡二下意识的想摇头,不过他还是迟疑了一瞬,这个表情落在张皓文眼里,他马上就起了疑心:“胡大哥, 眼下清儿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发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不要隐瞒。”
胡二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缓缓叹了口气,在阶前坐了下来,对张皓文道:“此事我也暂时不敢断定,初九那日你们去考试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人在院子周围转来转去,不过,据我看,来的人不止一个,且他们的本事和我都不相上下。你不要怕,这些人并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冲着我和清儿来的。”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隐瞒了。你们想必知道,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两位公主都是胡皇后所生,一直到宣德二年,皇上身边的妃嫔都不曾诞下皇子,宣德二年十一月,皇上最宠爱的孙贵妃忽然诞下一子,到了宣德三年,胡皇后因自己体弱不能生育为由,自愿退居长安宫修道,将后位让给了孙贵妃。是以如今孙贵妃成了孙皇后,而曾经的胡皇后号为静慈仙师,潜居于长安宫之中。”
“哎,胡大哥,你说孙贵妃‘忽然’诞下一子?这是什么意思?”张吉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却开口问道:“这女人生孩子都是怀胎十月嘛,哪有突然生孩子的,少爷,你说是吧?”
“呵呵,你小子还知道女人生孩子的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丘洵从屋里出来了,披着一件外衣走到庭中,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两眼放光的道:“原来,传闻是真的呀?”
“什么传闻?”张吉越听越糊涂了:“丘相公,我怎么没听说过呀?胡大哥,你快把事情说完好吗?”
“哎呀,宫内尽人皆知,孙贵妃是夺宫人之子为己子呀!那孩子,根本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丘洵一句话惊呆了张吉,他和张皓文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胡二,似乎要从他那里找出答案。
“没错,丘小相公,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胡二忿忿的道:“可怜家姐自认德行无愧,却因为不像孙氏那样一味迎合皇帝的心意,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