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本府已经看出来,刘癞子是在编造事实,至于指使他的人是谁……张皓文,你和你的家人想来应该是知道的吧?”
张皓文一愣,他没想到徐知府竟然问的这么直接,他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徐知府却对着他把手一摆:“你现在不用说出来,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办案子讲求的是人证物证。我打算现在放你们出府,让你们去寻找这些证据!”
“大老爷英明。”张皓文起身一揖:“既然大老爷对学生们这么坦诚,学生也就实话实说了,小人不但知道这往小人家里藏匿铜钱的人是谁,连他打算往学生家里藏钱这件事,学生也早早就知道了。”
“真的?”这回轮到徐知府愣神了:“那你为何不加以阻止呢?”
“知府老爷,”张皓文话音一转:“现在您至少应该相信,我姐夫他没有通倭,整件事是刘癞子编出来的瞎话了吧?……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恐怕就是——这十箱倭国的永乐通宝,它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琼州不和海外通商久矣!”丘洵缓声道:“但在数年前,还是有很多商贾暗地里和倭人做生意的,或许就是那时候积攒下来的呢?”
“不可能!”邢恕却开了口:“这么些年的时间,他们早就把铜钱熔了重铸了,这些是通倭的证据,他们自己也知道啊,哪能一直留到现在?”
还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张皓文开始庆幸自己这次带上了丘洵和邢恕,他们三言两语就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让事情变得越发清晰了。
“这还不是最值得担心的。”丘洵干脆也和站了起来,对众人道:“自从永乐帝时日本将
军和大明交恶,两国已经数年互不往来,偶尔打打交道,一般都是倭人进犯沿海,抢掠货物。如今四海大治,天子圣明,日本的将军们对大明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想来皇上已经在重新考虑允许倭国来朝贡的事情了吧?”
平日丘洵没少叨叨这些事情,但不知道他的来历的书院学生们大多是听个热闹,只有张皓文和邢恕从来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张皓文望向徐鉴,想看看这位知府大人的态度,想不到徐鉴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咳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恢复了平静,把张皓文他们几个吓得手忙脚乱,正要叫人,却被徐知府制止住了,他扶着胸口缓缓道:“生长于如此闭塞的岛上,还能对国事了若指掌……我真是小瞧了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呀!”
张皓文他们三个还在因为丘洵差点一句话把徐鉴呛死而心有余悸,却听徐鉴又道:“那你们可否知道,倭人……正在准备大举进犯广州?”
“什么?”这下子轮到丘洵喷茶水了,他的记忆从来不曾出过差错,但这件事……再次偏离了前世的轨道!
不得不入虎穴
“怎么办呀, 张皓文,徐知府让咱们来取人证物证, 没让咱们来郭家爬墙头啊……”丘洵脚踩在邢恕肩头上, 扒着郭家的墙哆哆嗦嗦:“你怎么动作这么快?莫非你常常来他家爬墙……?”
“丘贤弟,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墙下传来邢恕断断续续的声音,随即轰一声响,丘洵的脑袋在墙头消失了。
张皓文顺着墙根往前摸索,又听见墙那一面邢恕喘了半天气, 开口问道:“再试一次?”
正当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吱呀”一声, 墙边一扇窄小的木门被往外推开了。
“快跑!”邢恕当机立断,一把把丘洵从地上拽起来拔腿就要跑,张皓文在后面低声喊道:“是我!这里有门,快回来,不用爬墙了。”
跑在前面的两人脚步一顿, 同时瘫在地上。丘洵抱怨道:“这知府大人也真是的!让我们帮他查案, 却不给我们提供半点方便!”
“徐大人肯替我们掩护就不错了!”邢恕说着把丘洵拉了起来:“此事非同小可, 徐知府手里还没有半点证据, 况且又是初来乍到,实在无法动用官府之力, 这不才找上咱们三个的吗?”
“好了好了,先进去再说。”张皓文一手撑着门,另一手冲他们招了招:“方才我给你们喝下的药水效用只有半个时辰,咱们得快点。”
为了让丘洵和邢恕行动起来更方便, 张皓文也给他们服下了夜视和让他们行动更敏捷的灵水,两人对张皓文十分信任,拿过来一饮而尽。只不过他们并非如张皓文般从小就饮用灵水,吸收起来还稍微需要一点时间。
张皓文也并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自从张皓亮拿回那枚铜钱,张皓文就知道郭守鑫要栽赃他家和陈家,而家里那栋空无一人的宅子自然是他们藏东西的首选之地,他自然可以随时派人守在那里不让他们得逞,但一来这样会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二来若是此路不通,他们还会想别的办法,别人在暗处,他和陈择梁在明处,时时刻刻的提防会消耗他们打量的人力和物力,搅的他们心神不宁。
然而,张皓文想过,要想陷害恒昌布行,一枚两枚铜钱是不管用的,大量的劣质永乐通宝,郭守鑫从哪儿弄来?他直觉这件事情又不想他们暂时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些铜钱就像一把双刃剑,可以斩向自己,也可以斩向郭守鑫,或者是郭守鑫背后的人。
“引蛇出洞,这主意也不错。”听张皓文把自己先前所想的都说出来之后,邢恕赞同的点了点头。
“与外番通商利润巨大,这件事人人知晓。”丘洵分析道:“眼下的倭国,虽然将军有意与大明通好,但他手下的人未必是这么想的,咱们大明这里也一样,若是倭国恢复了正常的朝贡,倭国私下对咱们大明各种物品的需求就会减少了,下到布商,上到曾经为这些布商提供保护的人,都难以再继续谋取暴利,若真如徐知府所说的那样,在这个节骨眼上倭寇进犯,那皇上……”
“皇上就会对允许他们前来朝贡的事情三思了……”张皓文说完这句话,也陷入了沉思。集结的倭寇并没有逃过广东海防的搜查,但当官府想要举兵与他们一战的时候,他们却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一夜之间渡海南下,在大海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坐镇广州的巡抚艾广再次感到了一阵阵的头疼,他绝不相信这些倭寇的出现是个偶然。艾广的座师是如今内阁三辅臣“三杨”中资历最老,最有声望的杨士奇,若不是杨士奇遣人转告他皇上有和倭国恢复“堪合贸易”之意,这件事也不会引起他如此的重视。
好巧不巧,周颐也屡屡来信,说自己背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