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把一根顶门棍抄在手里。
大街上,吓得屁滚尿流的媒婆大刮风在前头拼命地跑着,真是腿到用时方恨短。尽管她腿脚还算相当灵便,可毕竟受自身水桶身材这一客观条件的限制,再说年纪也不对了,她要想甩掉丁素梅显然很困难。
丁素梅呢?虽然这些日子体力虚弱,但内心被那股恨不能把媒婆一棍放挺的气恨鼓舞着,拼尽全力往前猛追。
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看是越来越缩短,媒婆边跑边开始惊呼起“救命”来。这一情景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人们一时都被这一幕惊住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从一条小胡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车后座上还驮着一个人。
骑车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志海。
那被韩志海驮着的那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前村的那个早就看上了韩志海的秀娟!
一当骑车出来胡同,韩志海一眼看见拿着木棍追赶媒婆的丁素梅,心里不由得就是一哆嗦,条件反射地两手一刹闸就住了车。而相隔几步远的丁素梅,尽管因为奔跑,气喘吁吁,难免就有点眼神发花,可韩志海从胡同里突然一出现,她还是立马就看清了。
对韩志海驮着的秀娟,丁素梅早就见过,她也知道秀娟早就看上韩志海的事情。今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并且都是衣着新崭崭的,她似乎一瞬间也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子事。
顿时,丁素梅便如同被劈头一棍打愣了的鸡,一下止住脚步,完全忘记了追赶媒婆的事,只是两只眼睛直愣愣地对着韩志海看。
这样的片刻之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地转天旋,两眼一黑便晕倒在了地上、、、、、、
丁素梅睡觉的屋里。
昏迷中的丁素梅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
床前的地上,丁老万满脸愁苦地蹲在那里守着,耳边还回响着刚才自己跟贵宝娘交谈的话音——
丁老万:
“宝他娘,这 、这转亲的事,咱看看要是实在不行,咱就再打算吧、、、、、。”
贵宝娘气恼地:
“再打算?哼,用嘴能生孩子,那就没有绝户头了。你说得容易!你想再怎么个另打算?出心想变卦是不是?你怎么就不好好看看: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正莲花又骨朵的,怎么想来?绝对不成!我可告诉你:你别这会儿屎鼓在腚上就头脑发昏——发昏当不了死!怎么,你现在就是觉得臭丫那头不好办啊?你要明白,眼下这转亲的事,错过了是宝儿自己早就中意了姚家那闺女,你能敢说这会儿事情是文着还是武着?跟你直说了:你别宝儿给你个好你不觉得,一个米粒就饱撑得慌!你想想,要是眼下这事咱拉倒算完,要想再碰个让宝儿那么痛快就能答应了的亲事,你说容易不容易?如果事情不入他的眼,他能听你那套啰啰才怪呢。明跟你说吧!”
丁老万蹲在地上寻思着,不禁愁苦难耐地摇头、叹息、、、、、、。
丁素梅慢慢醒了过来。万念俱灰地她一时只是木然地躺着不动,任由着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当听得身旁似乎有叹息声,她这才转动眼睛去搜寻着,看到了蹲在床前地上的丁老万,顿时她的神情不由地就激忿起来。她开口对丁老万道:
“你在这儿干什么?出去!”
丁老万张口无言地:
“、、、、、、”
“你想说啥?是想说对不起我吗?趁早算了!你糊弄谁呢?早干啥去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你们为啥还这么逼我?说到底,你们还是拿你们的宝贝儿子当心上事,对我根本不在乎!我、我恨你们!恨你!你出去!”
“丫、、、、、、我、、、、、、。”
丁素梅冷然一笑:
“丫?哼,叫这么好听干嘛?我叫臭丫!你怎么忘了?出去——出去!”嘴里喊着,丁素梅还用两只手连连捶打床铺。
无地自容的丁老万只得慢慢站起身来,佝偻着身体朝外挪步而去、、、、、、。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就怕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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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就怕夜长梦多
落日昏黄,晚风吹动。放眼山岭,枯草衰天,路径无人,景象一派荒凉。
岳家沟村,村头上。
岳老爹蹲身在一个墙角的避风处,不停地抽着旱烟袋,眼睛不时朝通到村里来的道路的远方顾盼张望着,显然是在等待什么。
他这是在等待媒婆大刮风的到来。
今早媒婆来过他家,离开时说是到丁、姚两家去,有些事得去跟那两家最后敲定一番。还说办完事之后会回来告诉他情况。但他见天都到这时分了,媒婆还没有照面,又联想到上次媒婆来时说过的、差点被丁家闺女打了的那事情,他越寻思心里越有点儿不踏实,忧虑不安地在家里待不住,便心意急切地来到村口上等着媒婆回来,想尽快知道媒婆此去的情况。有几句话也想跟媒婆再唠叨一下。
道路的远方出现了媒婆大刮风的身影。
岳老爹腿腰僵硬地慢慢站起来,跺跺脚活动着身子,等待着媒婆走来。
媒婆渐渐走近,样子有些风尘仆仆的,看上去精神倒不错。及至近了前,她先开口笑道:
“吆——这冷飕飕的天,大哥您早在这里等着呢?”
“啊。回来了?”岳老爹嘴里应酬着,开始从怀里往外掏香烟。
“回来了。”
媒婆答应着,接过岳老爹递上的香烟,又用老爹手里的火柴把烟点上,抽了起来。
岳老爹迫不及待地:
“他婶子,事情、、、、、、办得咋样了?”
媒婆轻松地:
“大哥就放心吧,这该订对的事项,我都跟他们都订对好了、、、、、、”
“奥、、、、、、那——丁家的闺女,这回、、、、、、没再跟你闹气吧?”
“没有。大哥您就放心吧。嘻嘻。”媒婆见岳老爹似乎还有啥话想说,把眼皮一眨巴,便接着道,
“大哥,我看您也不必去在意多了;您也知道,临到这类事情上,作为女孩子家,哪有几个是省油的灯?不闹腾闹腾、耍耍别扭的能有几个?是不是?不是夸奖——像这里咱辫子这么体贴爹娘、又老实听话的闺女,现如今实在是越来越打着灯笼都难找了、、、、、唉,要说丁家那闺女,她倒也真是‘好火性’,上次如果不是我反应快,说不准还就得在她手上吃点亏。惊吓得我呀,回到家好几天都还没回过神来、、、、、、。”
岳老爹:
“我想跟你说的也就是这事、、、、、、他婶子,不瞒你说,你看丁家那闺女的脾性,这你也见识过了。再看我家二全那孩子,他那性体你也了解,我怎么现在心里越寻思就是越有点、、、、、、就凭二全的那性体,真要是娶上丁家闺女那么个烈性的媳妇,这往后的日子、、、、、、唉,我现在就是还有这么点不踏实。”
一见岳老爹表示出这样的担心,久走江湖的媒婆几乎连个嗝也没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