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经济条件和生活水平都还相当低下的目前,玉米棍这种脆生香甜、物美价廉的吃食零嘴,自然是人们乐于接受的——尤其是小孩子和少牙没口的老年人。因而一经上市,很快便赢得了人们的喜爱。销路自然也就打开了。甚至很快也就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光是上门来搞批发的小商小贩,就让二全两口子有点应接不暇了。
因为生意出奇地顺利与火爆,二全两口子心里当然是高兴。
尤其是二全,自从生意开张,他几乎每天都是半夜三更就得起床忙活——主要就是推磨——破碎玉米。说心里话,他累倒是的确也觉得累,可他心里累得高兴!同时,生意的兴隆,也让他更是打心眼里对妻子丁素梅感到佩服,由衷喜欢。
就连他的老父亲,那头脑古板、岳姓一族当族长的岳老爹,他向来瞧不上女人,总以为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总觉得女人当家就是胡闹台,可这如今,他也是难得罕见地在对别人提到起自己的二儿媳时,不觉间就会流露出一种赞许地口吻、、、、、、
辫子来到二哥家时,时候虽已是大半晌午了,但从夜里鸡还没叫就开始忙活的二全两口子,这才刚刚打发走最后一个来批货的商贩,得空坐下来吃早饭。
一见辫子来了,二全和丁素梅赶忙起身把辫子往屋里招呼。二全还二话没说,用一个纸盒子去拿来些玉米棍送到辫子手里。嘿嘿笑着道:
“刚做出来的,正好吃着呢。”
“那我尝尝。”
辫子嘴上笑着说,手里接过纸盒子。并让二哥二嫂赶紧吃饭。
二全和丁素梅一边吃着饭一边跟辫子说着话儿。
这期间,丁素梅还不容分说地把自己碗里的两点肉片夹到了二全的碗里。当她又一次要这样做时,二全躲避地一下端起了自己的碗,对丁素梅道:
“你就自己吃吧,我碗里也有。”
丁素梅笑着道:
“真是犯傻了,给肉还不吃。让牛拉车还得给它多添一把草呢。重活都是你干了,奖励点也是应该的。嘻嘻。”
“你不是也一直没闲着吗?我这点活干得轻松——比在山上起石头还不轻多了?”
“我这还寻思着等挣了钱赶紧去添置粉碎机,让你也好放松轻快点。照你这么说,这份钱咱还是省了,推磨这活你就包圆了吧。嘻嘻。”
二全和辫子也都笑了起来。
面对着眼前这情景,辫子暗暗感到了由衷地喜悦与欣慰——她多么真诚地希望二哥能够永远拥有眼前的这份幸福与温馨啊、、、、、、
由此,辫子联想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她更意识到了自己该怎样做、、、、、、
打算回家去的辫子,又一次走在了大路家门前的那条街道上。
隔远里,辫子就看到秦大路正好蹲在院门口抽烟!
辫子在不可避免地一阵心慌意乱之后,终于横下心来,告诫自己万不可再错过了这一大好的机会、、、、、、
辫子慢慢朝前走着,目光不由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当渐渐走近了大路时,辫子迅速环顾一眼,见四下无人走来,随即猛一咬牙,憋住一口气,接着便直奔那神情不无诧异地站起身来注视着她走近的——秦大路,快步走了过去。
一到近前,辫子万分慌乱地看了大路一眼,之后便把目光赶忙避开,抖颤着声音开口问道:
“大路哥,你、、、、、、你晚上、、、、、、有空吗?”
大路一时惊愕而不知所措地:
“我、、、、、、啊、、、、、我没啥事、、、、、、”
辫子气息急急地:
“那、那你晚上到那村、、、、、、、村前的树林子、、、、、、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话一出口,辫子不等大路说啥,甚至没有勇气再抬眼看一下大路的表情反应,只是一转身就匆匆走开去,身形不稳,脚下凌乱,仿佛踩在了棉花团上、、、、、、
大路愣怔着站在那儿,呆呆地注视着辫子走去,由不得就是脑子发蒙,心里疑惑。
但一时之间,大路还只是感觉今天辫子的神色和举动颇为怪异,一下子猜不出辫子这是怎么了,更意想不到辫子的相约是所为何事、、、、、、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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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人约黄昏后
今夜原本是一个月明高照的日子,可惜是阴天。好在阴天不阴月,这云遮明月的夜晚,比起月黑之夜也算明快一些。
姚家岭村前的柳林,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中、、、、、、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千古流传的美丽诗篇,洋溢出的是一种佳人相约的柔情蜜意。而今晚的这对男女——辫子与秦大路,看似他们同样也是人约黄昏后,但他们的相约,却是完全另外的一种景像、、、、、、
听着辫子哀痛欲绝的诉说,秦大路陷入了一种无以言表的悲痛与愤怒之中——他万料不到自己心爱的人,竟遭遇了这么大的苦难与不幸!
听着辫子的哭诉,对秦大路而言,那无异于是万箭攒心,他直觉得那些苦难与不幸,还不如干脆搁在他自己身上来得好受、、、、、
没等辫子把话讲完,已是气炸心肺、忍无可忍的大路,二话不说,抬腿就要走。
辫子一见,一把抓住他,问道:
“大路哥,你、你要干啥去?”
“我倒要去会他一会,看看他是不是人揍的玩意!”
“不,不,大路哥!你别去。你不能去。没有用的。他那人,你是不知道、、、、、、要不是顾虑我娘和我二哥,我,我即使对付不了他,可我去死,他总还管不了吧?可我、我又不能、、、、、、”
辫子说不下去了,只剩了哀哀地哭泣、、、、、、
面对着眼前可怜的辫子,秦大路由不得潸然泪下起来。同时,大路也不禁无限悲怆地:
“、、、、、、以前,我、我只觉得这世上、、、、、、就数我是够可怜的了。对你,我也只是隐约觉得你过得也不好。可我、、、、、、我哪里知道你、你竟、、、、、、”
辫子一把抱住了大路的双腿,哀哭着道:
“大路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帮帮我,大路哥、、、、、、”
姚铁家。饭桌前。
姚铁和辫子在吃饭;辫子吃得很慢,味同嚼蜡、、、、、
突然,一阵恶心袭来,她禁不住赶忙一把撂下手里的煎饼和筷子,起身跑到门外呕吐起来。
见此情景,姚铁愣怔了一下,之后神味复杂地激动了起来,脸上的肌肉也由不得抽搐、、、、、、
待恶心平复下去,辫子擦擦眼里迸出来的泪花,迟缓地走回屋来,坐回到桌前,眼神一直慌怯地不敢去看姚铁的眼睛,只是脸一低,慢慢去拿起桌上的煎饼和筷子,心下惴惴如罪犯待审。
姚铁盯视着辫子,莫名的冲动令他对辫子发问道:
“你说,你这、、、、、、是谁的?”
辫子只是把头更低下了一些。
“告诉我:这到底是谁的?告诉我!”
追问的同时,姚铁还猛地一拍桌子。
辫子受惊似的猛一抬头,她看了一下姚铁,嘴唇嗫嚅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