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在一起(1 / 1)

带着空间宠夫郎(种田) 青青园葵 9031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0章 在一起

  林启的呼吸一窒, 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跳下河。用力踢动双腿,恨不能立刻游到何安然身边。

  头埋入水里, 能看见小哥儿难受得挣扎着,手脚在下意识踢蹬,已是灌下几口河水。

  他只觉心脏抽疼, 眼睛赤红一片。

  飞快地游至他身边,一把揽住小哥儿单薄的身体,让他的头露出水面。

  小哥儿睁开眼睛,深深看他一眼,便昏死过去。那一眼,满是痛苦和不舍, 如同与他告别。

  林启脑袋里嗡的一声, 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眼里也只剩了他一人。

  奋力将他带至河岸, 在他的胸脯上按压起来, 做了几下, 仍不见反应。正要做人工呼吸,却被人一把推开。

  他恍若未觉,随手挥出一拳, 将那人打趴在地。又回到何安然身边,低下头, 贴近那张青紫的薄唇。

  只听见咳咳两声, 小哥儿咳嗽着吐出水来,人也睁开眼睛。

  林启全身的知觉这才恢复, 悲怆过后的欣喜, 让他不禁落下泪来。

  何安然醒来后, 只觉胸膛、喉咙无一不痛。刚睁开眼,就看见林启那双赤红的眸子。

  见他醒来后,那张贴近他的脸上,表情有了一丝松动,接着,眼睛里便滚下泪来。

  他看得心里大痛,也哽咽出声。

  林启将他抱起,紧紧拥在胸前,唯有如此,才能感觉到这个人还活着。

  “醒了,醒了!”

  “这像什么样!”

  “不知廉耻!”

  “……”

  周遭的声音这才涌进林启的耳朵,他听着耳边的这些辱骂,心情反倒逐渐平静下来。劫后余生的欣喜让他笑了起来,抬起何安然埋在他脖颈的脸,看见他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林启,放开他!我已将他卖与镇上暗巷,你别污了他的清白。”何安平捂着刚被林启打过的脸,眼睛瞄着城西暗巷的这几个人,生怕他们以为何安然不清白,少给了钱。

  自打让这何安然占得上风,他们一家人便没了好日子过,他不干的活,都落在了他和他娘的身上。

  他长这么大,何时砍过柴?

  可这几日却没一天躲得过,每日都得干。还不如同何安宁一样摔断腿,至少不必干活。

  这样的日子他实在过不下去了,那日被何安然支使着烧了壶水后,更觉屈辱,便去找了王赖子。

  王赖子是远近闻名的混子,什么缺德事都干。他现在也不再想,卖了何安然得银钱的事,只想赶紧把何安然弄走,是死是活都成。

  倒是王赖子听了,脸上露出一抹□□。

  镇上最近来了个有钱的主顾,每日在城西暗巷厮混,出手大方,惹得那儿的几个姐儿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都想钓住这尾大鱼。

  可没想到这主顾比起女子来,更喜欢哥儿。城西暗巷哪有哥儿?

  他们这儿不过一个小镇,平日里哪有人找哥儿,此时突然要个哥儿,一时半会儿哪弄得来。

  眼看着主顾来得越来越少,说不定哪日便不去了,鸨母施妈妈快急死了,到处打听。

  此时何安平上门,请他整治一个小哥儿,这不正好给他送钱嘛。

  若是把这小哥儿卖给暗巷,解了施妈妈的燃眉之急,银子还能少?

  他问何安平,这哥儿相貌如何?何安平一顿,心思一转,自然说好。

  王赖子听了,便说给他十两银子,将何安然卖与城西暗巷。何安平听见还能拿钱,当下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儿后,才犹豫着说,这何安然厉害,他一人可绑不住。

  王赖子嗤笑一声,轻蔑地看他一眼,说到时自有暗巷的人上门。

  何安平顿时喜笑颜开,只觉终于能将这根心头刺除了。

  自上次的事后,他心里已经明白本家靠不住,根本不会站在他这边,说不定还会阻止他。

  于是便和暗巷说好了,趁天色未亮时来,村里人还在睡梦中,何安然的警觉也低,到时轻轻松松就能绑走。

  打算得挺好,只是他没想到,因昨日的事,何安然一晚没睡,还坐在床上发呆。

  先时有些声音时,他还未当回事,只以为是谁出来上茅厕。只是慢慢地,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往他住的厨房过来,立马警惕起来。

  透过门缝一看,只见何安平领着几个高大的汉子过来,这些人一个个面相凶狠,看着就不像好人。

  有了之前何母的话,他心里立马有了数,这是来抓他的!

  他感到一阵恐慌,可环视一圈,无处可藏,也无处可躲。

  何安平轻轻推开门,正向几个大汉示意人就在里面。他便趁此工夫,瞅准缝隙,拔腿就跑。

  只是这些人到底是暗巷特意雇来的,反应十分迅速,连忙追了上来。他们生的高大,腿也长,几步就将何安然抓住。

  何安然被拎住后脖领,挥起方才从厨房拿的菜刀便砍了过去,惊得那人松了手。

  他连忙向外跑去,边跑边大声呼喊。

  这会儿到底时候尚早,大家都未起来,只有几家听见他的呼喊后,屋子里亮起烛光。

  这几个大汉也不是吃素的,一脚踹在他身上,他踉跄着跌倒时,菜刀也摔了出去。

  几人连忙就要用绳子将他捆起来,他又踢又打又咬,一番挣扎过后,又爬起来跑了。

  他不知道他们要将他卖去哪里,还是镇上的刘商户吗?

  仓皇逃跑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林启!林启定有办法,林启定会护着他。

  他眼里落下泪来,没命地往林家的方向跑去,他从不知自己能跑这么快。

  只是身后的人越追越紧,林家离得太远了,他实在跑不动了。

  他想,他不能被抓住,哪怕死,也不能被卖去镇上。

  于是见着小河时,望一眼林家方向,便一跃而下。

  这条河并不深,往日大家也敢在河岸近处摸鱼,但河中央是万万不敢去的。中央水位高,且河底不平,不知哪处便有深坑,能把人卷进去。他这一跳,便是奔着死去的。

  何安然笑了起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林启。什么闲言,都抵不过此刻他在林启身边。

  只是还未放下心来,就听见何安平的话,得知他们原来是想把他卖入城西暗巷。

  他心里又惊又怒,这城西暗巷做的不是正经生意,将他卖入那里,想也知道是做什么。

  只是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何安平若是已收了他们的钱,自己如何又能逃得过去。这几个大汉,林启一人又如何敌得过。

  他眼神带着担忧,下意识往林启怀里缩了缩。

  林启拍拍他,抬起头来,目光狠厉地看着何安平,犹如看一个死人。

  周围的村民看见,不由默默往后退了退。

  他们都是被何小哥儿的惊呼叫醒的,起来后发现不对,都以为是村子里进了歹人,连忙跟了过来。

  看小哥儿跳进河里时,也是心里一紧,担忧起来。毕竟是一个村的,生死面前,压根记不起什么别的。

  倒是看林启将人救起后,按着小哥儿的胸脯,将小哥儿抱在怀里时,才想起了昨日传的闲话,顿时觉得辣眼,不由指责出声。

  可看着林启此时凶狠的表情,皆又有些害怕。

  林启松开何安然,站起身,死死盯着何安平。

  “我最后悔的,便是没亲手收拾你们几个!”话落,他从怀里掏出上次何安然用过的甩棍,动作迅速地敲在何安平肩膀上。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传来,听得众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顺隼显丁

  暗巷来的几人也往开躲了躲,他们与何安平非亲非故,只是来帮暗巷带人,此时遇着这种狠角色,也不想招惹。

  暗巷才给他们几个钱,他们往日里都住在镇上,都有父母亲人,犯不着得罪这种人。

  甚至还还有人皱眉看着何安平,若是他能早点把人捆好,哪用惹出这么多麻烦。

  看看一起来的几个兄弟,都是跑得一头汗,还有一两个身上带着鞋印,都是被这小哥儿踹的。

  何安平惨叫着,转身要跑,又被林启一甩棍敲在腿上,霎时跌倒在地,疼出一头冷汗。

  林启的动作快,何母追着何安然跑了一路,正累得直喘气。等反应过来儿子被打时,何安平已经被打得满地打滚了。

  她哭嚷着上前,挡在何安平身前。看见林启的模样时,才感到一阵害怕。

  他的眼神根本不像是看人。

  末世杀僵尸时,林启是一把好手。哪怕他没有攻击系异能,仅凭身手就能让任务小队回回都带着他。

  只不过,那时用的是一把马刀,一刀下去,能削掉僵尸的半个脑袋。

  若不是潜意识里清楚不能暴露空间的存在,不能随意掏出刀具,这会儿何安平已经是一团肉泥了。

  看何母挡在前面,他神色未变,照样一铁棍甩下。既然她想挨,那就成全她,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何母一声惨叫,抱着自己的胳膊。

  他的气势太凌厉,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硬是看着何母挨了几棍子。

  直到林昭带着里正,身后跟着昨日同林启厮打的几人出现后,才有人轻呼一口气。

  林昭来了就好。

  林昭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见何小哥儿和林启浑身湿透,何安平、何母则瘫倒在地,一副混乱场面。又有一旁站着的几个高大汉子着实显眼,让他下意识警惕起来。

  看林启又一棍子挥下,打在何安平身上,他心里一颤,连忙将人拉住。他动手的模样太过凶狠,这么打下去,恐怕要出事。

  林启未抬头,一甩胳膊,险些将他摔倒在地,他连忙叫道:“启儿。”

  听到是他,林启才慢慢转了头,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渗人。他急忙上前,取了他手里的武器,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连着两日在村里动手,总得给出些合理解释吧。他们兄弟二人在这里根基浅,若是被村里忌惮,只怕枣林庄是待不下去了。

  林启摇摇头,走到那几个汉子跟前。问道:“你们收了他多少银钱?”

  那几个汉子刚见识了他的凶狠样,心里也不敢得罪,摇摇头,说道:“我们只是替暗巷绑人的,并不知他与暗巷的交易。”

  林启点点头:“那好,人你们是铁定带不走了。带他去暗巷吐出银子来倒是可能。”他伸手指指倒在地上的何安平。

  转身将何安然扶了起来,问他:“能走吗?”

  何安然点头,林启便搀扶着他走了。

  如此也好,村里人知道了他俩的关系,也见识了他的狠辣,再说难听的话,都得心里掂量掂量。

  他将何安然带回家里,拿了干净的布巾,又寻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让他换上。

  若是往日,何安然必定不好意思。只是今日经的事太可怕,他一时没想到,等在林启卧房脱下湿衣服时,才感到羞涩。

  红着脸将他的衣裳穿上,又将自己脱下的衣物团成一团,抱着出了卧房。

  林启等在院内,见他拿了湿衣服出来,便找了木盆让他放进去。自己也回了卧房换衣服。

  今日的事还未完全解决,不知暗巷还会不会再来人,得去镇上打听打听情况。

  不过现下要紧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何安然。

  今日这一连串的事,从空间拿出来的金镯子不知被丢到了何处。他从衣柜里翻出林昭藏好的首饰,拿了那只金镯子。

  他推门出去时,小哥儿正坐在草棚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走近时,小哥儿才抬起头,冲他一笑,正要说话,就被林启捉住了手腕。

  小哥儿的手腕纤细,从宽大的袖口,可以看见一抹雪白的肌肤。林启将金镯子戴在他的手上,脸红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怔愣着的何安然说道:“这镯子是林家最值钱的东西,我把它戴在你手上,你愿意做我最珍贵的宝物吗?”

  他看着何安然,眼神专注而认真,等着他的回答。

  何安然听懂后,脸上扬起大大的笑,笑着笑着却落下泪来。他也不知为何,心里高兴得很,却偏偏有些酸涩,又是哭又是笑的。

  他用力点着头,说道:“我愿意的。”

  他当然愿意,除了林启,再没有人会拼着性命救他,没有人会将欺负他的人打趴下,没有人会对他这么好。

  他的泪止不住地流,林启将他拥在怀里,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珠。这次,何安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指尖摸过脸颊的触感。

  两人静静相拥,情绪慢慢缓和下来。还未说话,就听木门一响,林昭走了进来。

  何安然连忙坐直身子,红着脸,也不敢转头,背对着林昭。

  林昭本来听人讲了来龙去脉后,心里还带着些怒意。此刻见着这一幕却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道:“启儿,你先出来一下。”说完,便向院外走去。

  林启拍拍何安然的手,示意他不必害怕。

  何安然依旧有些担心,林启今日因他惹了麻烦,林昭会不会心下不满?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现下,何家肯定是不能回去了,若是林昭不同意收留他,他又该去哪呢。

  而且,昨日传的风言风语,今日算是坐实了,林昭会不会也觉得他不守礼,是个轻浮之人呢?

  他越想越不安,眼神直直地看着门外。

  而门外,林昭正和林启说道:“暗巷的人带着何安平走了。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林启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我明日去镇上打听打听,看看情况。”

  看着他的表情,林昭心下又是一紧,对林启说道:“你今日也给小哥儿出了气,以后万不可这样了。”

  他下手没数,今日简直是奔着打死人去的。昨天和他厮打的那几人,原本还仗着人多,不依不饶的。让他家掏钱不说,还要让林启登门道歉。他自然不同意,拉扯了一晚上。

  今早见识了林启的狠厉,什么医药费、道歉的,再没有人提了。

  周围围观的那一圈人也被吓着了。他想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见了他连忙后退。

  还是他好言问了几次,才有人将事说了。

  这些人提起这事,心里也为何家不耻。

  一码归一码,何哥儿不守礼是不守礼。但这么多年为何家做牛做马,伺候着何家的老老少少,是他们有目共睹的。绝对是何家的有功之臣,没想到他们竟要将何哥儿卖去那种腌臜地方。

  若他们是在何哥儿的亲事上,多要些彩礼,众人不会多说什么。但卖进暗巷,着实是昧了良心。

  大家看何母的眼神也变了,她在地上躺着也没有人过去搀扶。还是里正发话后,才有几个婶子抬着她,送回了何家。

  林昭听人说了小哥儿被逼得跳河,林启又跳下去,将人救了上来,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这河底下的暗流多,村里的小孩儿从小就被嘱咐,不能下河嬉戏。林启这次假若出了什么意外,这不是让他家破人亡吗。

  对这何家更是不满起来,看暗巷的人要带走何安平,压根没阻拦。就该如此!

  不过这下也确定林启定是对何安然有意了。

  他问林启:“那何小哥儿,你打算如何?”

  听他问起何安然,林启脸上露出笑来,说道:“我要娶他。”

  林昭丝毫不意外,反而笑了起来,打趣道:“谁前两日还说对人家无意来着?”

  话毕,又正了神色:“只是现下小哥儿怎么安排?即便村里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没有三媒六聘就让小哥儿这么跟着你,到底不合礼。”

  虽说全村人也不敢再说什么闲言,可三媒六聘自古就有,如今还未成亲,便让小哥儿与他们住在一处,实在不好看。

  哪怕为着长远计,也得将该有的流程都走一遍,不然往后小哥儿在村里如何立足?

  他将这些与林启一一说清楚。

  启儿到底糊涂了十九年,不知这世上的人言可畏。若是真无媒无聘住在一起,往后几十年,说起这种事来,都会有人提起小哥儿的名字。

  林启已经吃过这闲言的亏,此时也不敢再大意,该有的礼节自然不能少。

  如此,一切还得按着这个世界的规矩来。

  第一个便是,小哥儿绝对不能和他们住一起。林启想了想,只能先将小哥儿安置在大宅子。

  只是那宅子简陋、空旷不说,小哥儿刚经了此事,一人住在那儿,他到底不安心。

  他一边想,一边带着被褥,拿了一些生活用品,与小哥儿一同去了大宅子。

  路上偶有村里人走过,看见他俩便目不斜视,生怕被林启教训。从昨日到今日,短短两日的时间,林启不好惹的名声便传遍了。

  而林启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正琢磨着事。

  既已决定与小哥儿成亲,有些事再瞒着他就不应该了,可是让他接受自己这个异世的外来者,恐怕有些困难。

  不说别的,小哥儿生活的这个世界,按照发展来看,与他至少隔了几十个世纪,单是解释清楚他的来历,就是难题。

  而且,这件事在小哥儿看来,恐怕跟见鬼差不多。

  林昭心里犯了难,担心小哥儿无法接受。犹豫半天,不知该不该开口。

  可真要不说,莫不是他要藏一辈子?

  等成亲后再说?那他与骗婚的渣男又有什么区别。

  何安然不知他的纠结,只是面带愁容地看着眼前的宅子发呆。

  虽说林启前几日来收拾过宅子,可他懒懒散散,每日就会和他聊天,屋内根本没好好收拾。还是乱七八糟。都是灰尘不说,缺胳膊少腿的家具还胡乱摆放着,明显是不能用了。

  不过他也不气馁,如今这样已算好的。最起码,林昭让他留下来了,这便是同意自己和林启在一起了。

  何安然想着,情不自禁露出笑来。再看这宅子,就不觉得苦了。

  他找了一个还算稳当的板凳,用拿来的布巾擦拭干净,将他们拿的被褥放在上头,就要开始收拾。

  没想到却被林启拉住了手,他脸色一红,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林启的面色有些犹豫,带着丝不寻常。何安然看了,下意识地,就将心提了起来。

  “安然,”林启说道:“我若是同你说一件,你以往从未听闻过的事,你会不会信我?”

  何安然看着他,见他也似有些紧张,连忙说道:“当然,我肯定信你。”

  “那如果,我身上有一些超乎寻常的事,你会不会害怕?”林启又问道。

  何安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超乎寻常的事?

  他心里正疑惑,突然就想到了他以前。以前的林二痴痴傻傻,与现在的林启完全是判若两人。

  莫不是他能好,是有了超乎寻常的事?

  他摇摇头,说道:“当然不会。”若他是因超乎寻常的事神智清明,他欣喜才对。

  “哪怕颠覆你的认知,你也不怕?”林启的声音沉重。

  看他的表情如此郑重,何安然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心里便有了一丝异样。

  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

  他想到林启想的汽水法子,想到林启拿的伸缩铁棍,想到林启每日给他的古怪吃食。还想到他许多与众不同的想法和闻所未闻的道理。

  他的心突然开始发颤,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会身上再无一丝过去的影子吧?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恐慌,他看着林启,首先问道:“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会!”

  林启本看他变了脸色,心下正发沉,没想到他第一句竟是问这个。

  他当然会一直和他在一起,若不是为了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他怎么会将秘密告诉他。

  何安然心里一松,脸上重又有了笑容,说道:“既然你和我在一起,我有何好怕的。”

  他的眼神欣喜而专注,就如同有了自己,便什么都不怕了一般。

  林启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或许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与何安然相遇。

  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从没有人像他一样,满眼都是自己。

  林启笑了起来,他说得不对,应该是和他在一起,自己才没什么好怕的。

  他心里畅快起来,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何安然都不会把他当成怪物。

  于是笑着说道:“那我给你变个戏法可好?”

  “嗯?”何安然没想到他突然换了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戏法?”

  林启抬起手,掌心朝上,说:“你看。”

  一个桃子凭空出现在林启的手中,正是前段时间他总给自己吃的。

  何安然的笑意逐渐凝固,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桃子,愣了片刻才颤抖着手,拿起林启掌心的桃子。

  看看林启,见他正紧张地盯着自己,于是又缓慢地将眼神落到桃子身上,盯着看了一会儿。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这才是林启说的超乎寻常的事!

  他抬起头,对林启说道:“再来一个。”

  “啊,”林启正紧张着,听了他的话,也未多想,又取了一个出来。又一个桃子在他手上凭空出现。

  何安然呆呆地看着,下意识拿起手里的桃子咬了一口。

  “你这戏法,可不要变给别人看。”何安然一边吃一边说道,还是一副呆愣的表情。

  “啊。”林启回应一声,继而有些哭笑不得,他不会真以为自己只是学会变戏法了吧。

  “真的不要变给别人看,”何安然一脸严肃,生怕林启不当回事,“他们会把你当成妖怪。”

  林启一顿。原来何安然已经看明白了,但他唯一的反应是怕自己被当成妖怪。

  林启的眼睛微微红了,心里五味杂陈,长呼出一口气,嘴唇颤抖半天,只声音低哑地说道:“我想抱你。”

  林昭嘱咐了他很多遍,成亲前不要太过亲密。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只想抱着他,将他嵌入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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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伸手,将他揽入怀里。

  他的胸膛宽阔,两臂抬起时,可以将自己圈在怀里,何安然觉得心仿佛有了依靠,一下子轻松起来。

  没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竟真的超乎寻常,他笑了起来。

  即便不知道林启到底是鬼怪还是神仙,可只要他会和自己一直在一起,那他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他都是那个会将他当做宝物的林启。

  何安然红着脸想,自己果真是世上最不矜持的小哥儿。

  “再给你变一个。”过了一会儿后,林启松开手说道。

  他两手张开,做出一个拖拽的动作,一张床就出现了。何安然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下他是真吃惊了,没想到这么大的物件也能变出来。

  接下来桌子、椅子也都被变了出来。

  末世最开始时安全区需要的家具,也全靠空间异能者往回带。他空间里积攒了不少的东西,此时正好用上。居住环境无法改善了,这些东西得置备齐全了。

  唉,他不由叹口气,再一次困扰空间不能带人进去,不然哪用得着如此。

  这么一来,收拾的进度大大加快。不过午时,便收拾好了。

  这边宅子不能做饭,林启便回了家里,做好后给他送来。这也是林昭特意交代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村里人看见,他们并没住在一处。

  林启无法理解,但也不需要他理解,按着林昭的话做就行了,不然又得被说闲话。林启现在已经有了阴影。

  暗巷的事没解决,林启到底不放心,正好林昭也要去镇上,便一起去了。还特意交代何安然锁好门窗。虽然料想何家现在只剩了些老弱妇孺,不会有事,但还是小心为上。

  再说这王赖子。

  那日他与何安平说好后,便急忙去城西暗巷,找施妈妈邀功去了。

  施妈妈一听,当下喜形于色,直夸他是自己的贵人,一番话说得他飘飘然,只觉得世上再无比自己厉害的汉子。

  只是,这小哥儿没绑回来,带回来个涕泪横流的汉子是怎么回事?

  看着施妈妈嘴角讥讽的笑,他只觉得自己的面皮都被人扔在地上踩了。

  他上前踹了何安平一脚,说道:“哥儿呢,怎么是你这个蠢货?”

  何安平顿时哭哭啼啼着说道:“那何安然着实厉害,这么多人都没有抓住他。更何况又来了个林启。”

  他哭丧着脸,却没想到,这话将一同去的几个大汉也得罪了。

  他们兄弟几个,听了他的话,凌晨就从镇上出发。为了抓那小哥儿,出劳出力,险些被刀砍,被铁棍敲,他竟还敢埋怨他们没抓到。

  顿时怒从心起,如熊掌般的大掌拍在他脸上,直将他打得眼冒金星。

  他们兄弟几个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谁敢这么说话,就连替城西暗巷绑人,都是施妈妈好声好气求他们去办。

  见这几人动了怒,王赖子倒了杯茶,递给领头的贾勇,问道:“贾哥,兄弟没想到这事会成这样,劳累你白跑一趟。只是这事,真不好办?”

  他还是不死心,夸下海口却没办成,以后怎么再来这暗巷。

  贾勇脸色稍霁,接了他的茶,说道:“我劝你不要再动这心思,那小哥儿有人护着了,你我这样的,还是别招惹了。”

  拉桥牵线,将这小哥儿卖与暗巷才能赚多少钱,还平白惹上一个大麻烦。今日那人,看着可不简单。他们又不是别处赚不来银钱,何必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他也没心思在这儿呆了,将茶一口喝下,转身走了。他王赖子听不听劝告,他就管不着了。

  贾勇在镇上这么多年都不敢招惹的人,王赖子疯了才敢去招惹,只是心里着实气得很。张罗了几日,竟是一场空。

  幸好那日施妈妈要给他银子,他装着大气,只说事成之后再给,不然现下再将银子还回去更丢人。

  这口气咽不下,便全撒在了何安平身上。

  何安平又挨了一通打,被扔在了暗巷巷口。来来往往的人只当他是流连暗巷,花光钱财后被丢了出来,听他哀哀地惨叫,生怕他害了脏病,走路都要绕过他。

  林启刚走到暗巷,就见着这一幕,冷笑一声,也未再搭理。

  看来这事就算了结了,不然暗巷得在他身上榨出油来才对,而不是把他丢在巷口。

  虽说是不怕他们,但这事了结后,到底不用再提着心。

  既如此,林启等林昭办完事后,便一同回了家。

  ***

  今日枣林庄可是发生了件大事,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往常必然会引起热议的事,如今却没有人敢在外头提起,只有等去别人家串门的时候,几个爱嚼舌根的婶子才敢小声嘀咕几句。

  没法子,谁让那林启那般凶悍,这条命,她们还爱惜着呢,怎敢乱说话。

  可不找老姐妹说说,这心里也太难受了。

  于是,几个惯常爱谈天的大娘婶子聚到了刘家。刘家富裕,修的屋子宽敞,采光也好,正好顺便纳纳鞋底。

  而且这不是刘三郎回来了嘛,她们便想来看看。这三郎是个读书人,说起话来斯斯文文不说,还总能讲出一些道理,她们都爱听。

  而且她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三郎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谁家里还没个适龄的闺女,多跑两趟,说不定便能成就一段姻缘。

  不过她们今日倒是顾不得想那些,而是着急今早的新鲜事。

  “你说他们就这么无媒无聘的住在一处了?”一大娘凑到另一个婶子身边问道。

  “没,何哥儿住到老庙口的宅子了。”

  “老庙口?那不也是林家的宅子?”她们也是近几日,总见林启往那儿跑后,才知这宅子是林家的。

  “那你说让他住哪?”其中一个大婶翻了个白眼。

  她年轻时候在家,过得也苦。知道了何家对何哥儿如此歹毒后,就想起了自己还是闺女的时候,心里反倒对他宽容起来。

  别的不说,他娘都没丧良心到把她卖进暗巷。这么一想,何哥儿比她过得苦多了。

  “唉,”大娘叹了口气,“也是,你说那何婆子怎么就忍心?”

  哥儿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能如此作践。就是家里耕地的老黄牛,操劳这么多年,也要给它留个全尸吧,还能再卖进肉市不成?

  “是啊,我巴不得有个哥儿,闺女的,比汉子贴心多了。没想到她竟能偏心成这样。”刘母说道,她生了三个汉子,这话说得倒是真心。

  何哥儿替他家打了几年的草,从不偷奸耍滑,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这何母怎么就能狠得下心。

  “现下何哥儿不敢回来了,他们一家子懒汉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别的不说,她现在躺床上不能动弹,谁伺候她。”

  林启那几棍子,当下便将何母敲得动弹不得。估计是骨头断了,被抬回来时,只能唉唉地叫唤。

  何安平被暗巷的人带走了,何安宁腿还没好,何父最起码七八年没出过门,这么一家子,谁能照顾谁。

  若是别人家遇上这事,街坊四邻还愿意帮衬帮衬。可他家连亲生哥儿都能下得了手,谁敢去帮。如此一家子,只怕饭都吃不上了。

  几个婶子摇摇头,做人还是不能这么昧良心。

  刘三郎正坐在窗前读书,只是过了许久,这书也没翻过一页。他听着几个婶子的话,心里又想起了今早的事。

  今早何安然的叫喊声也将他吵醒了,他穿上衣服站在门口时,正看见那几个大汉压在他身上,要将他绑起来。

  看清是何安然,他便想要冲上去救人,却被他娘拉住了。

  “这么多人,你如何敌得过?”他娘说。

  有些事,热血上头时才敢做,一旦理智回归便没了勇气,他看看那几个大汉,退缩了。

  可小哥儿比他勇敢,他不停地踢蹬,又站起来跑了。

  出门察看情况的人也多了起来,他跟着众人跑在大汉身后。

  看到何安然跳河,他心里一紧,然后就看到林启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他。

  他的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昨日何安然与林启的闲言,传得合村皆知,他听了只觉又是难过,又是生气。

  他气小哥儿做下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也气他自甘堕落要与那傻子牵扯。

  可更多的还是难过,他早对小哥儿动了心,可还没等他和他娘说起,他竟已经和别的汉子有了苟且之事。

  刘三郎心里不免存了些阴暗心思,想着小哥儿终有一日会后悔。

  可现在他知道了,他不会后悔。

  林启敢丝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人,敢当着那几个大汉的面,打得何安平满地翻滚,敢做他不敢做的事。

  刘三郎放下书,漫无目的地在村里走着。脚步停在老庙口的宅子时,才知自己心里早有了目的地。

  他呆呆地站了许久,正要离开时,却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入V,有点点小紧张,感谢大家的支持。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