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补档章节五(1 / 1)

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 羽春 5009 汉字|4 英文 字 5个月前

第88章 补档章节五

  位于东部沿海的小渔村,没有受到兵变影响,皇权更替,年号改变,对他们来说,只是衙门布告,书吏通知,平时说年月,要小心一点。

  年间的事,传到他们这里,已经是七月中旬。

  到七月中旬,宋威到这个小渔村也待了四个月。

  他从上陵府,一路往东,直至海岸,就近安家。

  外来人,到哪里安家都不容易。

  沿海城市,还有外敌入侵,对奸细尤其注意。

  特别是,沿海地区富官不富民,奸细和外敌里面,多数又是沿海地区的百姓构成。他们过不下去日子,只好铤而走险。

  宋威的老家上陵府,就是沿海城市,他对此很清楚。

  冒充外来客是不行的,他们家就是没出个官员,否则这些消息,他全要上交,把这些贼人都给灭了。

  现在不说,是因多数官员,都是两头吃,他说了,极可能“送货上门”。

  来到小渔村,他以做生意的名义来。

  外地商人到哪里都不奇怪,他收各类鱼虾海货,也收贝壳珍珠。

  这都是老本行了。在他贩盐之前,他就是做渔民的。

  成天里捞鱼,挣不下几个银子。他就在码头组织人手,收货卖货。

  码头势力多,他们单干就有人利益受损。

  但要挣大钱,就不能怕冲突。都是些平头百姓,比狠么,他会怕吗?

  从渔夫,到码头大哥,再往后沾染贩盐,又一步步藏着身家,明面上转而卖茶。

  人生短短几十年,他生活足够壮阔。

  赶上好时候,往前那么多年,朝廷都没有管盐帮,这一下就要宰了吃肥羊。

  宋威不知道新皇登基以后,会等多久才去上陵府下刀子,他现在就安生做他的鱼贩子。

  他人糙,又懂行,细巧心思瞒不住他,为人又仗义。实在遇到困难的人家,他也乐意施以援手,这几个月奔走下来,当地许多渔民都愿意把海货卖给他。

  宋威还有捕鱼经验,水性也好,他中途还跟渔民一起出海,参与捕鱼,提供了许多指导。

  短短四个月,他就成功打入村民集体,适时透露一点个人信息——外地生意不好做,迫于无奈,远离故土。

  到了当地,再多的鱼,他也不敢收,因为惹不起“大人物”。

  村民就猜着,他应该是生意上跟人发生了冲突,商人家又不是官,闹得妻离子散,也是可怜人。

  “可怜人”宋威,从外地商人,到在渔村安家,花了四个月时间。

  正值夏日,渔民忙着赶海,村里又来了一对外地父子。

  两人长得都挺好,五官上多处相像。

  小的那个,眉心有一处烫伤。让人看不出他是小哥儿还是小汉子。

  时下区分哥儿与汉子,除非郎中把脉,否则就两种。

  一个简单直观,看孕痣分辨。

  一个复杂周期长,跟他们发生关系,经过长久的尝试,看他们会不会怀孕。

  第二种方式,还有失败率。因为哥儿怀孕比较难。

  同是外来客,宋威还长了一双火眼。

  他们父子二人穿着粗布衣裳,也装得唯唯诺诺,身上还有脏污,甚至抱着个牌位,活脱脱一副家乡过不下去日子的小可怜模样,但眼神里的警惕与审视,多年生活的小习惯,让他们与普通百姓相差很大。

  宋威思绪电转,决定利用他“热心老大哥”的人设,对他们伸出援手。

  宋威放下在修补的渔网,一身鱼腥味的过去,招呼他们,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来寻亲的,还是来问路的?”

  或者是过路,讨口水喝?

  宋威的形象,跟当地渔民相差无几,本就糙,又身姿魁梧。

  他多年习惯,常在海边走,肤色自然。语言也在数月里,有意朝当地人靠近,没引发敌意。

  这对父子是孩子当家。

  额头有烫伤的正是江致宁,他改名换姓,叫黄宁。

  抱着的牌位是黄公公的。

  他爹爹余春至,也改了名字。叫余年。

  用新身份示人的江致宁,来这里请人送他们父子二人出海。

  宋威诧异,邀他们到棚子下边坐。

  外面日头烈,这里是边远小渔村,江致宁看他们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路过的村民跟宋威打招呼,一派祥和自然。

  他舔舔干燥的唇,看爹爹连月奔波,面黄憔悴,难以维系。便点头同意。

  宋威给他们倒了茶水,凉茶都被气温炙烤得温温热,解渴去乏,但平添热意。

  宋威接着话题说:“怎么想到要出海呢?”

  他不管江致宁怎么想,自顾往后说:“海外不太平,跟我们语言也不通,那边乱着呢。没见他们年年都要往内陆里打吗?打什么?还不是没吃没喝、没女人和小哥儿?”

  江致宁打听过,是这么个事。

  但他们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树倒猢狲散。

  新皇继位,先皇能免于一死,先皇身边的爪牙却一个留不得。

  黄公公做到了总管太监的职务,早早杀了。

  他一死,从前的孝顺的干儿子们,也都露了本性。

  对他侮辱在前,动手在后。还妄图拿走黄公公给他的钱财,再利用他们父子二人,从中再支配尚在京中的兄弟。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江致宁从他们的态度里,知道京城还有人可信。但他们不敢回京城。

  走在外头,他们父子无依无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数月的功夫,他用尽手段,才带着爹爹逃出来。

  除了海外,他不知道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地方。

  江致宁想了想,说:“大叔,你好像知道海外的情况?能给我说说吗?”

  宋威老辣,对付江致宁这种初入江湖的小毛孩,简直是张口就来。

  他顺口就交了一点老底,带了一些中年男人的得意与怀念。

  正事不提,跟江致宁一顿猛猛吹。

  吹他曾经做海上商人时的光辉事迹,讲了他用什么方式,挣了多少银子,顺道骂骂外地人没见识,活该被他骗。

  江致宁根本不耐烦听这些废话。可他没有办法,能打听消息的地方太少了,有个人知道,还愿意说,他就得忍忍。

  另一方面来说,宋威的这种表现,也是自然合理的。

  从一堆废话里,寻找出来的线索,才是有用而真实的。

  他就没想到,这是宋威故意制造的假象。

  总结而言,海外能去,若是细心,还能学会他们的语言。

  沿海城市很多人都是两地跑的,懂一门语言,他们父子无依无靠的过去,也有生存之本。

  宋威叭叭半天,终于展露出他的目的:“我当海商那几年,专门花大价钱学过。”

  江致宁皱眉,隐约感觉不对劲。太过顺利了。

  可他细细回忆,每个细节又都非常合理。

  他问:“你能教我?学费多少?”

  宋威狮子大开口:“一百两银子。”

  江致宁当即起身走人。

  宋威还追着降了两次价,“哎,你这人会不会谈生意,你嫌贵你说啊,你直接走做什么?”

  江致宁说:“我看你就不诚心。”

  宋威比个巴掌:“五十两,不能更低了,过了今天,我还收一百两。”

  江致宁就不信了,还有人成天的来找他学外语,看把他给自信的。

  过了今天又怎样?银子在他手里,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他也不可能刚见面,就信任宋威。

  当天,他在渔村又转了转,在村里打听出海的船只,也问宋威的情况。

  “就村口那个破棚子里住的人,他谁啊?我看他家里也没其他人了。”

  村民都知道宋威情况,现在熟悉了,宋威收海货不压价,平时还总帮忙做这做那。他们感恩,背后不嚼舌根。

  也都听宋威的话,怕说了他是外地人,本地地头蛇来欺负他,非必要,就不要强调这点。

  所以江致宁来问,他们都说宋威是海商,遭了变故,妻离子散,现在只能收收海货,做点小生意。

  问起人品,那是没得说。人人都要竖起一根大拇指。

  江致宁没急着定下,带着爹爹回县城,找了家客栈,请郎中来把脉开方子,先在城里,养了半个月,身体见好了,他才又一次出来走动。

  他这回没问海外情况,反复思索,认为不管有没有大用,他都必须得懂外语,所以暗地里在找会这门语言的人。

  他从前是官家小哥儿,在黄公公府上长过见识,也是关于财富类型的。

  这数月里,经历的事情多,没有一样是跟沿海地区的特殊时局有关,他连地理都不甚清楚,这一番打听下来,反被藏在城里的奸细注意,引来了危机。

  他警惕,这一劫躲过,回想发现,还是最初遇见的那个大叔靠谱。

  他们父子二人,又回到了小渔村。

  宋威深捏人心,江致宁来吃回头草,一百两的价格,就死也不降。

  几番争执间,江致宁颇为恼怒:“你不是说我可以讲价的吗?”

  宋威嘿嘿乐:“那你不是没有同意吗?我就降那一天的价,你错过了,就没有了。我每天忙得很,这银子我本来就可挣可不挣。”

  江致宁听懂了潜台词。

  一百两看似很多,但万一教了个蠢笨如猪的学生,这辈子都耗上了。

  江致宁试图用他的热情助人性格,来压压价——他们父子没有挣钱的本事,时至今日,所剩银钱已经不多了。

  宋威听笑了:“我这事儿,本来就是顺手帮你们的,我又不认识你们,真想挣钱,我找搜船,挑个无风无浪的好日头,把你们带出海,你们都不知道我会把你们扔海里还是扔荒岛上,我真把你们送去外邦,你们又怎么活?我们这里有人牙子,外邦也有啊。”

  江致宁听到后边,背脊一阵阵的生寒。

  他低头算账,跟宋威说:“我没有那么多钱,你要一百两也行,你给我们在村子里找个住所,我跟你学语言方便。”

  住所好找,宋威也不欺负人。

  村里找个孤儿寡母家,两边凑一凑,他做保,也叫邻里多看顾。

  空置房屋能多几个房租钱,两头都开心。

  至此,江致宁带着爹爹在小渔村安家了。

  他聪明,会找事做。

  宋威是商人,但没有帮手,他要从宋威手里挣银子。

  宋威才不收他。

  江致宁锲而不舍,磨了他一个月,宋威才同意了。

  自己花费心思找到的工作,让江致宁很是放心。

  累了点,钱也是真的少。好在渔村开销低,这点工钱,够他跟爹爹生活。手里的银子都攒起来,以后到了海外,要用钱的地方多着。

  日子平静往前过,直到年底,小渔村年货都筹备完了,各家各户守岁过节,很多人家看宋威孤零零一个人,实在可怜,都叫他一起来。

  宋威不去,他说他想家,也想夫郎孩子。

  “我实在笑不出来,就不去影响你们心情了,各位新年好,我们来年见!”

  年间容易生事,安逸久了也容易放松警惕。

  宋威要守着村口破房子,他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守夜方式。

  他要看看,年底有没有外来客找人。

  看看那对父子,会不会带来祸事。

  这般等待里,又是个安详平和的夜晚过去。

  等年过完了,宋威履约,带江致宁去码头交货。

  也从海外商人那里买些外邦特有的货色,回城里零散着售卖。

  江致宁用他新学会的语言,慢而生涩的充当翻译。

  交流顺利。他这一百两银子,没白花。

  相处半年,江致宁日常里有表露些本性。

  比如杀鱼宰鸡的手法,非常残忍。一刀能要命的事,他爱细细慢慢切着玩。

  村子里并非所有人都是好人,有老流氓对他爹爹出言调戏,还敢堵人动手动脚。也有小混子缠着他,问他是小哥儿还是小汉子,看他年轻,长相出众,要跟他睡一觉。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莫名其妙的倒霉事。

  最过分的一个,家里房子半夜着火了。

  宋威心知肚明,没拆穿。

  也是熟了,江致宁说话直接。

  “你这生意做得好小家子气,那么多好东西,零零碎碎进十两银子的货,辛苦跑半天,能有几钱的利润?”

  宋威愈发确定,这小子从前是个富贵命。

  “你一个月五百文的收入,还好意思嫌我十两的生意小?”

  江致宁无话可说。

  离开京城以后,他才发现十两银子,真的很多。

  他嘴硬。十两再多,于生意而言就是少。

  宋威做的小生意,十两银子就够了。

  江致宁学会了外语,够基础交流,他可以带着爹爹出海了。

  或许是这里太过宁静,也或许是他自己学会了划船看日头的原因,他没急着走。

  回村路上,宋威问过一次,没深入的问。

  他对江致宁父子的事,只是留心注意。没有一定要管。

  不走就不走。

  家里要添置些日用品,宋威跟江致宁分头采购。

  夫郎、小哥儿爱俏,海边日晒风吹,他们脸上、手上,都受不了。贵的东西买不起,便宜的膏子一买一大盒,油汪汪的涂抹。

  宋威跟他不顺道,同时也是例行查看,看特定的区域,有没有联络暗号。

  距离兵变,已经快一年了。距离他离开上陵府,已经一年多。

  从来没有标记的地方,突然出来了收购东珠的牌子。

  宋威心神一震。

  有下属找来了。

  他上前对暗号。

  他定下来的暗号,是宋明晖着手修改过的。整体听上去就是谈生意,但算账的时候,有个接头技巧。

  先砍三成,不论同意与否,再砍一成。

  同样,不论同意与否,咬死一成。

  这里要请示掌柜的或者东家,就能引到后面去说话。

  然后说货色,上中下品的货色,比例是三一六。

  今天的暗号是收购东珠,宋威来“卖”东珠,就不是砍价,是抬价,整体流程一样。

  确认是自己人以后,下属给他带来一封信。

  是宋明晖写的。

  问他有没有意向去丰州。

  宋威此次往东边走,就是弟弟来信警醒。

  再有来信叫他回家,说明事情有把握。

  他人到中年,有夫郎有儿子,能跟家人在一起,谁愿意背井离乡,过孤苦伶仃的日子?

  宋威问起上陵府的事,下属不清楚。

  他们一路往东边寻找,家里做海商时的隐秘联络点都找了,历经半年,还没回乡看过。

  宋威想了想,这一处的人脉虽弱,也算个退路。他不能不辞而别,得回村一趟。

  这次回村,说他要走了,回老家去,村子里的人都很懵。

  江致宁跟余春至同样懵懵的。

  尤其是江致宁。他们早上还一起出去卖海货,进了外邦的香料。

  下午不同路,晚上回来,宋威就要走。

  宋威红光满面,春风洋溢,看着是喜事临头。

  他说:“我有老朋友找来了,有我夫郎跟孩子的消息,我这一年多提心吊胆的,总算能知道他们的下落。我去找找。”

  他摆三桌酒,请村民们大吃一顿。

  说:“要是老家还是过不下去日子,我再带着家人过来住,谢谢乡亲们赏我口饭吃。”

  江致宁直到现在,才知道宋威也是个外来客!

  他大惊失色,差点就掀桌动手了。

  这桌酒菜,他们父子都没敢动筷子,怕其中有异。

  江致宁还连夜准备了船只,半夜里不睡觉,收拾好了东西。

  宋威来敲门,他提着菜刀去开门的。

  宋威不进去,单问他有没有意向把今天的货物买下来。

  “以后你接手做这个生意?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到处走过,还是那么些摊子,也都熟悉了,往后你能自己做老板。”

  江致宁问他:“你不是本地人,你为什么不说?”

  宋威奇怪:“你也没问啊。”

  确实没问。

  谁能想到,一个外人,能跟村民如此要好。

  江致宁问他老家是哪里人。

  宋威顺嘴就编了个沿海城市。地方风貌都能现说一箩筐,当地人来了,都没他了解。

  江致宁这个问题是白问的。

  也在这番对话中冷静了下来。

  如果宋威要对他们不利,早有机会动手。

  包括现在。他没几分力气,功夫也浅,爹爹顶不住事。父子合力,都打不过宋威。

  江致宁想了想,能在这里安家当然好。

  熟悉了,也有生计。不用远逃海外,面对未知的一切。

  他说他没钱。

  宋威指着他:“我教你一场,也算你师父,我都没有要价,你跟我装什么装。”

  江致宁突然记起来学外语的一百两银子。有此事在前,家底早交了。

  进货是他跟着去的。十两银子的货,他嫌少,正经给钱,再从宋威那个破棚屋搬到父子俩的房间,都把墙角堆得满当。

  宋威跟他说:“你爹爹是顶不住事,看不了货物的,你再请个人。”

  从哪里请,要请谁,宋威不说。

  这小子心毒,万一发了狠,今晚突然反应过激,他不能说一定应付得来。

  返乡在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致宁去拿了银子,想了想,他多拿了五两银子。

  算他买下这生意的花销。

  他不想欠人人情。

  宋威直接收了,隔天收拾东西,出村往丰州去。

  他尚不知道,世界如此小。

  在偏远小渔村里,随手注意的父子,会是毒害弟弟的凶手。

  他现在还惦记着家人,强势半生,也想要点体面,琢磨着他去丰州以后,怎么做一番事业,不好靠着江家过日子。

  来送信的几个下属,与他不同路。

  得了他的话,才有更南面的坐标和联络方式,休整几天过后,往南下走,去找宋家主君和两位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