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谈事情。(1 / 1)

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 羽春 449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二回谈事情。

  上一次是抄家之后,林庚代为请赏的谈判。

  林庚开门见山,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不会让你们为难。你给我‘点点金’,其他事不用你插手。”

  “点金”不是要钱,有商量余地。

  谢星珩需要知道,林庚是要江家的营生,还是另有想法。

  江家的营生,就是农庄那堆厂子。

  另有想法,则是最近风靡多个府县的益智玩具。

  盐引不可能。

  他们如果通过江家做贩盐的生意,就与林庚的承诺不符。

  谢星珩试探问:“怎么个点法?”

  谢星珩的所作所为很突出。

  最惹人瞩目的是乡试时,京都考生都在议论的“故乡”与“灾地重建”。

  他很有见解,也跟其他灾地书生商讨过,其中以禹南的丝绸、枫江的咸鸭蛋最是成功。

  紧跟着,京城的镖局也退居种地。

  暂时没看出来名堂,但他们也在找医馆,尝试养“药材”。

  活虫子都养了,药苗苗也能种。药田自然也能划出来。

  再有益智玩具突然畅销,不难想到江家农庄的营生,都与谢星珩有关。

  两头农庄需要时间沉淀,模式很值得效仿。

  林庚还让人抄录了谢星珩的策问卷子,已经实施的农商经济之外,他提出了非常多的构想。

  这些需要看长远利益的东西,不适合紧迫时操作。只能说,先操持着,也想其他法子搞钱,静等爆发。

  谢星珩有搞快钱的脑子,益智玩具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林庚说:“如果不是这个玩具,我不会来找你的。”

  他常跟账目打交道,江家抄家那阵的账本,放他桌上他就知道问题。

  这次查都查了,自然也知道,年前,江家小哥儿收了一份丰厚嫁妆。

  都是赎回来的。

  林庚很欣赏谢星珩的人品:“跟你合作,我放心。”

  谢星珩不放心。

  “你的开价是什么?”

  林庚说:“保你家平安。”

  谢星珩皱眉。

  林庚又说:“不是威胁,是承诺。”

  谢星珩思绪急转。

  单纯提供方法,就能获得林庚的友谊,是非常划算的事。

  夺嫡期间,行差踏错要人命。他相当于花钱买平安。成与不成,亏的都是挣钱的法子。

  那法子又不是他原创,给就给了。

  同理,他提供方式,却没展现更多的价值,最后所得利益,也就非常浅。不会达到他的预期。

  谢星珩得知京都形势后,就想跟林庚接触接触。

  这就是机会。

  他往门那边看了眼。

  跟上位者不谈感情。

  徐诚作为中间人,什么都保障不了。

  谢星珩眼眸转转,有了主意。

  当前局势,暂分三方。

  老皇帝、包括太子在内的皇子们、倒霉蛋林庚。

  老话说,狡兔死,走狗烹。

  又说,唇亡齿寒。

  林庚要搞钱,就不能只搞钱。

  他还得再竖一方势力,形成三足鼎立之势,稳稳的继续苟。

  “发育”好了,才好下场。

  除了盐,也就是铁了。

  战时当然是铁为主。

  谢星珩问:“你家有铁矿吗?”

  林庚知道此行有惊喜,没想到是这么大个惊喜。

  他点头,兴趣高涨。

  “你懂打铁?”

  谢星珩摇头:“我在书上看过炼铁。”

  问是什么书,就是被大水冲走了。

  林庚连道可惜,让他继续说。

  据谢星珩了解,古代炼铁技术有很漫长的成长期,产生的废料很多。铁矿开发有限,加上冷兵器时代的特殊性,让铁矿被朝廷重点管制。

  多的他不懂,现代都有机器,他没了解过古法,专业不对口。简单的提炼,他懂一点。

  和林庚确认后,他提供了几个方式,说可以找人试着把废料炼一炼。

  因没实操过,谢星珩不确定能不能成。

  浑水还得搅,另一战需用品是糖。

  他知道怎么弄糖,好些作物都能提炼做糖。

  冬季买材料回去试,开春就种。

  糖跟铁,非常符合林庚的需求。

  谢星珩也有个小小的需求——可以不用找林庚,但跟人相处、拉关系,除了公务之外,稍提一句对自身来说比较难办,于对方而言又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能让僵硬客套的关系变得缓和亲近。

  他演上了,颇为不好意思,问林庚:“上回那个章大夫,他医术厉害吗?”

  林庚点头。

  谢星珩继续问:“他擅长男科吗?就是……”

  谢星珩指指腿间,尴尬问:“这方面的。”

  林庚绷不住笑得很大声。

  谢星珩咳咳强调道:“我很行。我是问问他懂不懂杀精,杀精明白吗?搞完了,我再也不能播种了。”

  科学避孕。

  这时代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么有男德的人。

  林庚:?

  这难道就是当赘婿的苦。

  他摆手:“不用这么麻烦,直接阉了吧。”

  谢星珩不同意:“我不想当太监。”

  林庚用男人都懂的笑意,揶揄他:“见识浅了。谁说太监非得‘杀鸡’?还能‘取卵’啊?挨一刀是最快的。”

  谢星珩:“……”

  神特喵杀鸡取卵。

  这话题进行不下去了,林庚却感到有趣,他还没有见过要“杀精”的男人。

  “我认识掌刑公公,你开口说,我把他接来,让他亲自操刀。”

  谢星珩严肃拒绝:“谢谢,我不想当太监。”

  他老婆貌美如花,他们年轻火旺,当太监做什么。

  他只是想科学避孕,也没指望林庚这头有结果,就是拿出来拉近私人关系的话题罢了。

  聊完了,该走了。

  林庚留他再说会儿。

  聊铁跟糖时都没压着嗓子,说私事,反藏着掖着。

  他问:“你夫郎不让你播种了?”

  谢星珩:“……”

  我看你也不像糙汉,为什么你说话跟镖局的糙汉子没两样。

  谢星珩从这两次接触里,也摸出一点林庚的性情,不贴脸开大,可以怎么舒服怎么相处。

  谢星珩给他科普什么叫男德。

  老婆怀孕辛苦又危险,他只管播种不承担风险,当然要除除“根”。

  把种子都给弄死了,来年再好的田,也长不出苗苗。

  林庚:“果然是读书人,那档子事也说得文雅。”

  半夜里,两个大男人坐桌边,聊播种,聊种地。

  就像男生宿舍的夜聊,开开黄腔,说说荤话。

  很有素质,不提别的哥儿姐儿。

  这一番“男德教育”,还让林庚做出了最后总结:“那我也不生。”

  谢星珩:???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现代女性闺蜜之间,常见的聊天结束语吧?

  太怪了。

  谢星珩没法跟他处了。

  才是半夜,院里有别的空房睡。

  因老婆不在身边,同是烟花之地,上回谢星珩能一觉到天明,这次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熬了半宿,天刚亮,他就要走。

  徐诚起得早,跟他说:“你现在走,刚出去就会被人认出来,不出两个时辰,江家赘婿夜宿花街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县。想试试你就去。”

  谢星珩记起来了。

  原因是很多男人欲盖弥彰,在花街住了一晚上,大清早的还假模假样往家里走,装作是在家里睡起来的。

  他便坐下,再细细想,目前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徐诚叫人上了早饭,摆了满桌小碟。

  煎饺、煎包、油条、水煮蛋,另有大碗的鸭血粉丝汤,一盆瘦肉粥。

  鸭血粉丝汤是徐诚照着江知与的意思做的,说谢星珩爱吃。

  林庚踩着饭点来,发现只有一碗粉,他问徐诚:“我没有吗?”

  徐诚说:“那是他夫郎要我给他准备的,你又没夫郎。”

  林庚被噎着了,吃个煎包要看谢星珩的碗,吃个油条也要看谢星珩的碗。明明白白惦记上了那碗鸭血粉丝汤。

  谢星珩一根粉丝都不分给他

  “这是我夫郎给我安排的早饭。”

  林庚给个白眼。

  饭后差不多到时辰,出了花街,随走几条巷子,就能回家。

  徐诚比谢星珩跑得快,老早就去外面等着,一副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的样子。

  他俩真是怪怪的。

  谢星珩记下了。

  回家后,谢星珩找江知与问。

  江知与憋着不说。

  诚哥儿的私事,他不好拿出来说。

  夫夫之间也一样,这等私密心事,本就有难言的苦,拿出来议论,不像样。

  他不说,谢星珩就肯定了猜测。

  真是想不到啊。

  这俩人居然会走到一起。

  谢星珩把这个话题揭过,跟江知与说了合作的事。

  合作简单,只做糖和铁。他们家不掺和,只提供方式。

  谢星珩隐晦表达了他的“智慧”,看林庚会怎么用铁,直接莽起来上,他们就跑。

  能懂得藏锋芒,手握铁器,也要躬身弯腰,屈居人下。他们就能苟一苟。

  林庚能忍,他作出的保江家平安的承诺,才能奏效。

  江知与最近补了好多“政治课”,他听完,想到程明的委托,那三张符文,在今天有了特殊的解法。

  解灾,可以硬抗,赢了是平安。也能找人结盟,甘愿做小,同样是平安。

  驱邪,不论是哪种方式,这个“邪”,只能是非皇帝亲儿子的林庚。

  林庚退让,昌和府能免受刀兵之祸。

  一味退让,他就有灭门之灾。

  江知与心里叹息:诚哥儿也要跟着受苦。

  不论局势如何,日子照常过。

  谢星珩在家待到一月二十五,谢根都坐不住,过来问他情况。

  别的举人都去考试了,他弟弟怎么还在家里?

  跟哥哥能说一半的实话。

  谢星珩说:“大哥,你记得我的乡试排名吗?我考的最后一名。鹿鸣宴之后,主考官跟我说了,我学问差得远,他送我好多书,让我这两年好好读书,功课扎实了,下回再考。今年不必白费功夫。”

  谢星珩摸摸鼻子:“这不是丢人吗?我就没到外头去说,只说照顾小鱼……”

  谢根听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宽慰他两句,又皱眉道:“你怎么什么都往夫郎身上推?他性子软,又不会跟人争,外面人听了,怎么说他?”

  谢根帮着小鱼说话,谢星珩高兴。

  要想家庭和睦,男人就要吃得了“夹心”的苦。

  进入二月,县衙的阮师爷也来府上。

  谢星珩考中举人,翻身只在一念之间。江家看起来要倒不倒的,但御赐牌匾挂着,江知与还有“勇士”封号在身,江家还是正经的盐商,常知县对他们家很客气。

  这回阮师爷过来问情况,还把谢星珩要用到的文书都一并办妥拿来了,省得他再去县衙礼房跑一趟。

  对着外人,谢星珩脸皮厚,什么话都能说。

  他直言道:“多谢好意,劳您代我跟常知县答谢一声。不过我今年不去,我也考不上,下回再去。”

  阮师爷是秀才出身,认识县内很多举人,根据自身读书经验而言,知道很多人会止步举人,不会积极应试。

  可那些人,是在考场上屡战屡败,没了信心,因此消极。

  谢星珩才多大?

  看他履历,真是一路顺风顺水。

  从开始读书,就是书院里“甲等生”,下场必中。

  秀才之后考举人,都是一次过。

  哪怕考不中进士,又哪里丢脸了?好歹试试啊。

  阮师爷指指他,误以为他是因盛名在外,害怕失败,颇为惋惜:“脸面值几个钱?你年纪轻轻,怎么半点挫折受不了?”

  谢星珩陡然听他说这话,心里狠狠虚了一把,像被教导主任抓了。

  阮师爷也就一句的正经,再开口就是生意。

  跟官府,没有公平的生意。大价钱不好要,小价钱没脸要。基本白送。

  阮师爷借常知县的名义,要几套益智玩具。

  谢星珩能做主给。

  丰州本地的益智玩具,没有做出白家那么多花样,根据木料种类分价格。

  给官爷的,挑好的拿。

  他叫来喜跟着去杂货铺,带了八个小厮,抬了四抬木制品,分别给知县家跟师爷家送去。

  也是二月里,京城迎来了一场盛大的祭祀。

  皇上祭天,臣工与之同行,大大小小的官员,绵延数百米。官服加身,浩浩荡荡。

  京城来了很多举人应考。

  这是最沉默的一个考试季,他们或是窝在住所,不敢出门,或是沿街静默,目送天子与官员们。

  同一时间,有一行人骑马进丰州,带来吏部的调任书。

  常知县被调去远在漓河的偏远小城做知州,明升暗贬。

  新任县官当天接任,大摇大摆进县衙,大大小小的书吏、文书、衙役,尽数到来。

  他们关着衙门的大门,不知在说什么。

  上任县官,还没走,茶就凉了。

  常知县一家匆忙收拾行装,两辆马车,三辆骡子车沿街走着,沉寂无声。

  江知与跟谢星珩正巧在外面。

  夫夫俩出来晚了一步,没见到新官上任,就看见了旧官离城。

  常知县掀开车帘,望着他待了八年的县城,年过四十的岁数,一瞬间老到了六十。

  他眼睛也浑浊着,不知是泪水还是距离,让人看不清。脸上尽是茫然麻木。

  今年是佑平三十三年。

  他在丰州县任职的第九年。

  第九年会迎来第三次考核,他多年打点,又新压榨了李家,只差银钱到位,便可返京升职。

  现在全完蛋了。

  他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路上碰见了,谢星珩跟江知与作揖相送。

  他们都不喜欢常知县,虽没欺压百姓,却爱掠夺商户,也不把银子用在百姓身上。

  赈灾的银子都敢贪,胆子实在大。

  做人留一线。

  他们也没痛打落水狗的资格。

  这一弯腰,倒让常知县眼中的热泪滚了下来。

  他合上车帘,退回车厢。那马车走得更快了。

  江知与望着那头,认真思索,认为新来的县官,可能是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保护伞”。

  要是林庚连封地内的官员任免都做不到,又何谈成就大业?

  今天不宜出门,夫夫俩转道回家。

  关上房门,江知与这般说:“我们家要等着,逼黄家跟李家先去拜码头,我们也当一回墙头草,他们给什么礼,我们就给什么。”

  因是墙头草,比着时辰,前后脚进门,总体挑不出错处。

  谢星珩眼露赞许,研墨提笔,写下江知与口述的三份礼单。到时看情况决定用哪一份。

  没成想,新来的县官先给江府递来一份书信。

  书信还写的“江知与亲启”。

  奇怪。

  江知与满目疑惑,看谢星珩也不明所以,便先拆开看。

  先是一张药方。

  江知与放到了桌上。

  谢星珩盯着这张药方,感觉他忘记了什么事。紧皱眉头,没想起来。

  江知与看信,信上字句简单:你夫君守男德,要杀精。我不敢给他下-.药,药方给你,你酌情处理。

  署名林庚。

  江知与:“……”

  不敢下.-药的理由简单,碍于诚哥儿的面子,他不好对诚哥儿好朋友的夫君动手。

  江知与抬头看谢星珩,很努力的去理解“杀精”的意思。迫不得已,把他的荤话储备都过了一遍,脸色红得冒烟。

  “小谢,你怎么跟他聊这种事啊?”

  谢星珩把信拿过来看。

  看完脸也红了。

  他几乎恼羞成怒。

  “他诬陷我!”

  江知与把药方抓过来,还没撕,谢星珩就急了,赶忙叫他停手,一秒变脸,坦诚错误。

  话还是那么些话,杀精不影响用鸡。

  “没有公鸡,母鸡还不是会下蛋?”

  江知与:??

  室内的紧张气氛,被谢星珩搅散了。

  新任县官的一封信,也把江知与的计划打乱。

  他不能等黄家跟李家了,他得先给回礼。

  谢星珩记仇,为这回礼,跑去主院里,抱走了宋明晖的一盆盆栽。

  急眼了,就不要脸了。

  信里说杀精,他就送人好大一盆“根”。

  盆栽是不老松,养得很好,冬日里都绿油油的。根茎盘结,牢牢扎在泥土里。

  江知与努力拦,没拦住。

  谢星珩自有道理:“要是县官只是个传话的人,这盆栽给他新家装点正好。要是林庚还在丰州,这盆栽送去,他就知道我什么意思。这是交朋友。”

  江知与没见过这样子交朋友的,听了心里好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