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表白
“等等！”
面对余沐梵的连续质问，老登嘴硬，死扛了半晌，编出一堆狗屁不通的借口。
余沐梵自然不信，撇下一句‘法院见’，懒得跟他继续掰扯。
见余沐梵要离开，生怕牢底坐穿的余爹，慌忙叫住他。
“跟我没关系！你要找就找老大！”他急得大喊。
“嗯？”余沐梵停住脚步，用眼神示意老登继续说。
“是老大把你弄回家的，我啥也不知道。他只说是水里捞到的。”
“捞起来的时候，你还有一点点呼吸，就扔到了附近医院里。治了挺长时间没起色，本来他也没太上心，谁想到真给救活了。”
余爹的气焰越来越蔫，避开余沐梵的眼神继续说：
“活了以后，你啥也不记得，又找不到家人。我琢磨着家里正好缺个男娃，就给了几千块钱，买过来养着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余爹声音嘶哑，“要不是怕你把所有罪名，都按在我头上，我跟你说这些干啥？！”
“行。”余沐梵点了下头，残忍地宣布，“我会把你的好大哥一起送进去，跟你做个伴。”
——这老登。
真以为自己招了，余沐梵就会放过他？
做梦！
单单听余爹的描述，卖鱼老登似乎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余沐梵熟悉余家人的品行，这话可信度很低。
卖鱼老登才不会那么好心肠，又救人又送医院，其中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分。
多半是见他醒了，心生贪念，编个谎把余沐梵带回去卖给老登。
如果想知道真相，恐怕得去自己当时住过的医院瞧瞧。
而且——
余沐梵回到时宅，又认真思考了很久，仍然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自己忽略了。
老登说，他是从海里捞出来的。
海。
深海恐惧症。
其中会有什么联系吗？
据说，他被卖给余爹之前，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
自己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问名字也是含含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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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余爹只能按照经验，大概判断他七岁，按照当天日期上了户口。
按照这个时间往前推，余沐梵溺水时，可能才五六岁左右。
正常的家长，会把五、六岁的小孩，放在那样危险的环境中吗？
再说，自己住院那么久，为什么家里人没有来医院认领自己？
除此以外，余沐梵总觉得这件事，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在余爹招供之前，自己就从其它地方，听过事件的另一个版本。
——是哪里呢？
“喵呜~”
咘咘钻进余沐梵专门为它留的小猫门，悄无声息跑进主卧。
它甩着尾巴跳上余沐梵的床，蹭了蹭因为烦恼睡不着觉的爸爸。
“咘咘！”余沐梵正烦着呢，见到咘咘瞬间烟消云散，抱着它rua了两把。
突然，他发现咘咘项圈上，挂着一张小卡片。
余沐梵把卡片摘下来，打开，上面用走笔利落的好看字迹，邀请他去观星台。
“观星台？”余沐梵喃喃，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亮起来。
他拍拍咘咘的脑袋，“你去告诉时临易，我换个衣服就过去。”
“喵~”咘咘骄傲地仰起脑袋：这个家没小猫咪得散！
二十分钟后，余沐梵不仅换了衣服，还重新整理了头发。
他来到花园中央的观星台，时临易已经等在那儿，正在摆弄那些一看就很顶级的天文观测设备。
“你现在不让刘管家带话，改成让咘咘带话啦？”
“你会介意吗？”时临易听见他声音，却没有回头，依然在摆弄手里的东西。
“不会呀，毕竟咘咘是我儿子嘛~”余沐梵背着手来到他身边，见时临易也特意打扮过，身上穿着一套笔挺的制服。
正是自己上次提出想看的机长制服，而且超级帅那种。
深蓝制服穿在时临易身上，显得更加飒爽，分分钟可以驾驶歼星舰。
果然，老男人很有制服play 的潜质。
余沐梵戳了戳他的腰，“你穿得这么好看，勾引我啊？”
时临易没有反驳，淡声问，“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时先生主动牺牲色相了，有什么不可以？”余沐梵笑眯了眼，“那么，今天特别好看的时先生，要跟我说什么呢？”
“你来看看这个。”时临易往旁边挪了挪。
余沐梵不明所以地靠过去，透过观察镜头，看到遥远的宇宙彼端，正在变幻流淌的美丽星系。
在余沐梵的认知中，可见宇宙中没有生命，只有一片死寂。
那个星系却跳动着，绽放最瑰丽的色彩，让人仅看一眼就永远难以忘记。
“好美！”余沐梵赞叹。
“这个星系的观测周期是46年，也就是说每46年，人类可以在地球上看到它一次。”
时临易科普以后，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我今年28岁，下一次见它，应该在我74岁那年。”
他看向余沐梵，蓝灰色左眼格外专注，“等到那个时候，我还想跟你一起，你愿意陪我吗？”
“……”
余沐梵遥遥望着那个星系，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人的一生可短可长，从此有限或是无限的时间，我都想交给你定义。”
“沐沐。”
他说：
“我喜欢你。”
“……你，”余沐梵发出一个单音节，总算找回自己声音，“一开口就是46年那么久，听起来好像要跟我白头偕老。”
“不止。”时临易问，“你相信来世和平行时空吗？”
余沐梵眼睫颤了两下，脸红得要命，“以前没看出来，你占有欲还挺强的。”
“嗯，是的。”时临易大大方方承认。
三月末的春风和煦，缓缓吹过静谧的花园，空气中满溢馨香。
余沐梵垂眸，安静地思考。
身边时临易没有催促，等待他做出审判。
隔了几个世纪，又仿佛只有几分钟。
余沐梵低着头，声音特别微弱，“我现在可以答应做你男朋友，也可以让你立刻亲我。但是……”
听他语气转折，时临易一秒紧张，心悬了起来。
“如果你要让我答应46年之后的事，我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余沐梵撩起眼，眼底映着星辰，“时临易，你要怎么决定呢？”
暗处围观的刘管家，无比着急。
本以为，时先生准备到这个份儿上，没有人能抵挡他的魅力。
结果，主动权又被余沐梵抢过去了。
这就是天选钓系吗？！
“……我可以等。”时临易如此回答。
他当然想要现在得到名分，想要立刻把余沐梵抱紧怀里的资格。
但是，时临易更想要对方口中许诺的未来。
“那好吧。”余沐梵点点头，很快又说，“这次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余沐梵只是没有做好‘把所有时间交给对方定义’的准备，不代表他真的会拒绝时临易。
没有办法立刻答应，因为他需要一点点时间，把时临易写进全部的未来里。
“我想想……今天是新月，等到满月之前，我一定给你答案。”
新月到满月，顶多只有半个月时间。
就好像期末考试，老师划了特别明确的重点。
“好。”时临易笑了下，“我可以等到你准备好为止，所以，你不需要那么温柔。”
刘管家：等等，温柔？？？
时先生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完全被余沐梵玩弄于股掌之中？
余沐梵到底哪里温柔了？！
男友滤镜八百层厚吧！
突然，余沐梵‘啊’了一声。
“那个星系消失了，下次真的要等46年后吗？”
“嗯。”时临易安慰道，“它周期规律，而且处于活跃期，46年后肯定出现。”
余沐梵意犹未尽地说，“那你到时候要提醒我哦~”
“好。”时临易低声问，“很晚了，要不要回去睡觉？”
“你把我兴趣勾起来啦！还有没有其它漂亮的星球，我要看！”
“现在容易观测的，只有银河系内的星体。要不要看水星？它是太阳系最小的星球，通常难以观测。三月末正好是水星的东大距，可以通过天文望远镜看到。”
“我要看！”余沐梵立刻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跟他一起在夜晚的宇宙中寻找水星。
今晚晴空万里，可视度很高。
时临易不愧是家里有观星台的男人，很快就在广袤的宇宙中，锁定水星的踪迹。
余沐梵看了水星，又要求看有行星带的土星和木星。
直到晨曦降临，东方泛起一线白，才总算消停。
“白天不容易观测。”时临易摸摸小孩的头发，“下次带你看。”
“好哦~”余沐梵跟在他们后面，进入房间。
余沐梵顺着走廊，慢吞吞走到一半。
时临易住的房间需要拐过去，两人要在这里分开。
余沐梵却拽着他的衣角，没有松手的意思。
小作精有些困了，说话慢吞吞的。
“你，刚才说的那些平行时空……”
“嗯？”时临易用气音催促。
“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余沐梵不确定地问，“那里的你，也会带我看星星吗？”
“会。”时临易肯定地回答，不需要任何思考。
——他并没有告诉余沐梵，其实喜欢看星星的，从来不是自己。
时宅地处偏远，因此被余沐梵吐槽好几次去学校不方便。
实际上，这是整个A市最适合天文观测的地点。
包括那个观星台的存在，也是因为时临易早就知道：
自己喜欢的人，心向天空。
“我知道了。”
余沐梵松开手，仰起脸，琥珀色眼睛凝视他。
“那，只有这次破例哦。”余沐梵缓缓闭起漂亮的眼睛，主动伸手环住时临易的腰，“现在，我可以让你亲我一下。”
“……”
空气格外沉默。
时临易半晌没有动作。
今天的告白再次以‘未遂’收场，时临易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其实难免觉得失落。
他陪着余沐梵看了一晚上星星，本打算回到房间自己消化。
结果余沐梵竟然主动抱了过来。
果然，少年还是太温柔了。
“快点呀，我困了……”想睡觉的余沐梵，软着声催促。
时临易终于意识到，眼前一切都是现实而非虚幻。
他犹豫几秒，俯身凑近，温温柔柔的吻，轻轻落在余沐梵——
漂亮的眼尾。
“咦？”余沐梵感受到稍纵即逝的触感，睁开眼睛，诧异地摸摸自己的眼睛。
“你亲错位置啦？”余沐梵又捂住没有被亲的嘴巴，小声嘀咕，“你难道不会‘接吻’吗？不至于吧？总不能让我来吧。”
跟他接吻还得踮脚，上次就亲得余沐梵怪累的。
“没有。”时临易没有明说原因。
以前亲热的时候，余沐梵总会委屈地默默流泪。
时临易凑过去，他就会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他特别想知道，如果亲了余沐梵那双眼睛，他会有什么反应。
“好嘛，反正机会你已经用掉了。”余沐梵太困，懒得搞清楚原因，任性地说，“在我回应之前，不会让你亲我了。”
“……好。”时临易并不觉得后悔，却仍是不太满足，目光略过他湿润的唇瓣。
余沐梵注意到他的目光，亲了下自己的指尖，抛给时临易。
“啵~”
时临易又被他勾起来，钓得不上不下。
“其实我想了想，初吻要留到交往之后，才更有纪念意义~”余沐梵抛完飞吻，也不管时临易被钓成什么样，随便挥了挥手，“晚安喽。”
“晚安。”
时临易望着余沐梵远去的背影，压下自己的欲念。
确实。
初吻应该留到交往之后。
“你们俩……”
刘管家守了一夜，感觉有点撑。
“白担心了，这跟谈了有什么区别呢？！”
.
四月第一天，余沐梵收到虞朝朝寄来的快递，本以为是愚人节整蛊。
拆开箱子，发现里面躺着虞大小姐19岁的生日宴邀请函。
虞朝朝跟余沐梵同岁，生日在4月12日，比余沐梵登记的生日晚了两个月。
虞家大小姐的生日宴会，不用想，肯定是上流人士云集，纸醉金迷觥筹交错，出席的宾客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啧。”
余沐梵咂舌。
“这怎么不算愚人节整蛊呢？”
吐槽同时，余沐梵拨通虞朝朝的电话号码。
“哥~”虞朝朝很快接起，兴致勃勃问，“收到我的愚人节礼物了吧？”
“这份邀请函，还真是愚人节礼物？”余沐梵摆弄做工精致，打开还会自动播放钢琴曲，有个虞朝朝剪影跳出来转圈的邀请函。
这样的邀请函，挂到闲鱼也能卖它个250。
余沐梵完全不觉得被整到。
“对啊，我又没指望你真的来，所以才选今天寄给你。”虞朝朝叹了口气，“我的生日宴会太无聊了，不止有一堆讨厌的人，他们还会把自己的儿子、侄子、外甥带过来，像开屏的孔雀似的，排队在我面前晃。”
早在虞大小姐成年那天，‘软饭男101’无处不在。
虞朝朝可是百年虞家唯一的继承人，哪怕做她的赘婿，身价也会upup！
“别理他们！”余沐梵嫌弃地说，“你才19岁，想什么呢？”
虞朝朝犟嘴，“19岁可以谈恋爱，你不是在谈吗？”
“我今天还没有谈。”余沐梵展示自己的双标，“总之，你现在不可以谈。以后要谈恋爱，也得先过我这关。”
“好啦~我挑男朋友肯定让哥先点头。”
虞朝朝偷笑两声，又苦恼地嘟囔，“最近好不容易闲了一点儿，又要出席生日宴，好烦啊。要不然，生日宴结束我去找你，哥再替我庆祝一次吧？”
“可以啊，不过……”余沐梵说，“我会去你的生日宴，争取做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啊？”虞朝朝瘪嘴，“哥，这个愚人节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才不像你，那么幼稚。”余沐梵重复道，“我会去参加你的生日宴。你的19岁，至少会有一个人真心祝福你。”
“哥！！！”虞朝朝又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却还是觉得不妥，“我的生日宴真的很无聊，来的人要不是跟虞家攀关系，要不就是打探口风，巴不得虞家早点倒台。你没有经历过那种场合，肯定不会喜欢的。”
“没关系啊，”余沐梵作作地说，“反正我既没地位，也没素质，更不要脸。他们阴阳怪气，我可以直接骂过去。”
虞朝朝想起上次的拍卖会，瞬间觉得自己多虑了。
凭余沐梵的性格，到时候要紧张的，肯定不是他本人。
虞朝朝长这么大，莫名有种‘哥哥替我出气’的爽快感。
“好！我忍他们很久了，每次以为我听不到，说什么我一个女孩子当什么继承人，应该乖乖在家相夫教子。我当了这么久，哪里比他们家的继承人差啦？”虞朝朝越说越气，撒娇地央求余沐梵，“哥，你到时候替我多骂两句。”
“好哦~”余沐梵答应下来，突然爆发恶趣味，“我现在说，‘去参加生日宴’只是愚人节玩笑，会不会是绝杀？”
“余、沐、梵！”虞朝朝气炸了，连名带姓叫他。
“被骗了吧？刚才那句才是愚人节玩笑~”
虞朝朝：……
她果然不用担心余沐梵。
那帮八百个心眼子的宾客，怎么斗得过八千个心眼子，套路千层深的余沐梵？
“你真的会来吗？”虞朝朝再次确认，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兴奋地说，“那我要把你介绍给爸爸妈妈！妈妈身体好了很多，这次会在生日宴最后露个面，免得那帮人一天天咒她！”
虞朝朝在余沐梵面前，完全是个小女孩，什么都往外说，“因为妈妈身体渐渐康复，爸爸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这次回国还主动问我是不是交到了好朋友，我就把你介绍给他们了，爸爸和妈妈都很有兴趣！”
虞朝朝突发奇想，提议道，“要不然，我跟爸爸妈妈说说，认你做干儿子，以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兄妹啦~”
豪门关系复杂，认‘干儿子’‘干女儿’现象非常普遍。
其实说白了，背后都是利益纠葛。
“不用。”余沐梵并不了解虞朝朝的父母，只能从描述中，得知他们是一对重感情、疼爱子女的夫妻。
即便如此，还未彻底摆脱余爹的余沐梵，不打算让自己投入另一段‘亲情’。
因为自己没有父母，就把感情寄托在别人的父母身上，对谁都不公平。
“他们都知道我混夜店，收养我对你家名声不好。”余沐梵扯了个借口，“就算没有那层关系，我们也是名正言顺的兄妹。”
“好吧……”
虞朝朝听出，余沐梵那样高傲，不愿意接受虞家‘干儿子’的身份，也就没有勉强。
“哥，你不要误会，我父母真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不会对你的职业有意见的。”
“我知道啊~我也很期待见到叔叔阿姨。”余沐梵知道小姑娘心思细腻，恐怕又多虑了，“你别想太多，到时候生日宴见。”
“好，生日宴见。”
余沐梵挂断电话，跑出房间找刘管家，让他帮自己参谋送给虞朝朝的生日礼物。
时临易听见，从旁边的客用书房走出来，主动询问，“你要参加虞小姐的生日宴，我可以一起去吗？”
“朝、朝！”余沐梵纠正他的称呼，“不要把我妹叫的那么生分。”
时临易从善如流改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朝朝的生日宴吗？”
“你给个理由，我等会儿问一下朝朝。”
余沐梵觉得奇怪。
他从刘管家口中得知，除了那次拍卖会，时临易从不参加上流圈的社交场合，跟虞家也没有太多交集。
虞家清楚时临易的性子，连生日邀请函都没敢寄。
“好端端的，非要参加我妹的生日宴，你跟朝朝很熟吗？”
“不。”时临易给出理由，“陪你。”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余沐梵感觉自己脸颊温度再次攀升。
想想也是，自己性格那么作，上流圈的人有权有势，哪个都不好惹。
拍卖会那次，如果没有时临易出手，也不知道余沐梵会落到谁手里，捅出多大的篓子呢。
时临易就算暗中派保镖跟着，那种场合也不好施展。
不如时临易亲自陪同，别人看在他的面子，只能容忍余沐梵踩在他们头上撒野。
[狐假虎威.jpg]
余沐梵乱七八糟脑补一通，虞朝朝回复消息也发过来，是个‘OK’的表情包。
“朝朝同意了~”余沐梵愉快地说，“不过，我要事先声明。这次算你蹭我的名额，所以要听我的话，懂吗？”
时临易：“懂。”
[乖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