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 / 1)

既见君子(重生) 起一声羌笛 503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26章

  正昌九年,春天

  沙漠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阳光倾泻而下,照在没有变化的黄沙上,映出一片明晃晃的绝望,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在这一片广袤的沙漠中,有一处,乌压压一片。

  是一个沉默的军队。

  此时披甲的士兵一个挨着一个坐在黄沙之中?,或沉默地?啃着他?们手中?的干粮,或沉默地?擦着他?们的刀。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兵小心翼翼打开他?的水囊,还没靠近嘴边,就被一双干裂的大手按住。

  小兵看了身?旁这个沉默的老兵一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小心翼翼盖上了水囊。他?轻轻摇晃了一下,水囊中?激荡的声音让他?西安。小兵把自己的水囊挂回了腰间,继续沉默坐着,等?待前方来自他?们将军的下一个指令。

  他?稚嫩的眼中?燃烧着热情,望着前方那?片没有边际的沙漠。

  他?身?旁的老兵默默嚼着嘴里的干粮,狠狠咽了下去?,同样小心翼翼地?收起干粮。同这个年轻士兵一样,看向?前方。

  这是一队大周的士兵。

  这是他?们深入沙漠的第十二?天。

  这是一支异常沉默的军队,也异常顽强,凶悍。这一年来,他?们跟着他?们的将军走到今天,成为北地?新的战无不克的军队。他?们出现之处,让那?些曾经无所畏惧的北蛮骑兵胆寒。

  北地?战争已经进行了一年多,如今,攻守易势。

  大周军队已经把北蛮打出了他?们的国土。

  如今,这支精锐队伍正在追击俺达贡。

  俺达贡却跟他?们玩起了捉迷藏。沙漠广袤,越往北往西,大周的补给越不可能。这一队精锐,自带补给,深入沙漠。随着他?们越深入,他?们的粮水就越少,如果在水耗尽之前还找不到俺达贡的队伍,他?们很可能会渴死在这片沙漠中?。而这片看不到尽头的广袤沙漠中?,俺达贡的队伍却可能藏在任何一处。

  歼灭俺达贡,似乎成为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但这支沉默的队伍依然?满怀信心,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闪动着必胜的信心。这不仅仅因为过去?一年的胜利,更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主帅,将带领他?们获得?下一场胜利,建立彪炳史册的功勋。

  队伍最前方,一片高出的沙丘之上。

  身?披黑甲的高大身?影正看向?远方。

  目光所及,都是黄沙。

  他?身?后?,是另一个披甲年轻将军,此时抱着头盔,静静看着这人,等?他?最后?的决定?。

  是返回,还是继续向?前。

  返回,携当前战功,对他?们而言已足矣。

  但保留了精锐力量的俺达贡,早晚会卷土重来。也许三年,也许五年,北地?必将再起战火。

  年轻将军抿了抿同样干涩起皮的唇,看着他?的主帅——宋晋。

  他?们携带的水和粮最多还能撑七天。而此处,距离出沙漠已经是十二?天的路程。从这里返回,再加上后?勤接应,他?们还可以带领大军活着回去?。继续向?前,如果在十天之内他?们找不到俺达贡的队伍,不能歼灭他?们获得?补给,他?们都将死在这片沙漠中?。

  周迟随着宋晋的视线看向?无边的沙漠,轻轻打了一个冷战:也许俺达贡就在等?着他?们往前,等?着他?们断水断粮的时候,反杀他?们。

  日光冷冷照耀着连绵黄沙,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此时的周迟不知道。他?只?是像其他?所有人一样,等?待宋晋做出抉择。

  宋晋目视苍茫的天空,许久没有说话。

  日头冷冷地?照着,冰冷地?日光落在宋晋黑色的铠甲上,上面遍布干涸的血迹。他?扶着腰间的长刀,转过身?来。

  周迟视线立即看向?宋晋。

  于此同时,乌压压的一片缓慢升起,是坐在黄沙上的士兵们站了起来。背着他?们仅有的干粮和水囊,同样握着他?们腰间的刀,同时看向?了他?们的主帅。

  一双双眼睛,沉默地?看向?宋晋。

  无论他?做出何种抉择,他?们都将义无反顾跟从他?,去?赢,或者去?死。

  同所有人一样,宋晋的唇也因为沙漠的干涩和夜晚的寒冷,起了皮,有裂开的口子。他?那?双握着长刀的手,早已不是当年握笔杆的模样,大大小小的裂口,还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向?被衣甲覆盖的手臂处蜿蜒。一年多的风霜与征战,让他?一张脸越发棱角分明。随着他?转身?,他?的目光所到之处,都带着无言地?力量,让下方的兵士们越发握紧了刀挺直了脊背。

  整个沙漠寂然?无声。

  宋晋开口,往日如水的声音如同砂砾打磨,越发低沉,带着微微的沙。一如既往地?清晰,坚定?。

  “将士们——”

  将士们望着宋晋,等?待着。

  “我意继续向?前,剿灭北蛮主力,诛杀俺达贡。”

  再一次,宋晋是那?个承担一切的决策者。成,他?将带领他?们一起建立不世功勋。败,他?将与他?们埋骨黄沙之中?。他?与他?们生死与共,并以他?的决策,承受后?世无尽褒贬。

  宋晋坚定?道:“为了大周北境百姓的安宁,毕其功于一役。从此,诸位同我,以及我们的兄弟亲人,还有未来我们的孩子——”

  “儿子,不必像我们一样再次经历残酷的战火,在冰天雪地?中?厮杀,在绝境中?负重前行。”

  “女儿,也不必像我们的妻子姐妹一样,在动荡中?惶惶不安,在绝望中?无可奈何。”

  宋晋的声音几乎温柔:“我们有机会为他?们创造一个太平盛世,让他?们远离战火,远离蛮人的威胁与欺侮,让他?们生活在一个更值得?期许的王土中?。”

  每一双看向?宋晋的眼睛都雪亮。

  宋晋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拔出了他?的长刀,高高举起:

  “为大周!为亲故!为后?人!”

  瞬间是无数拔刀的声音,无数把刀高高举起:

  “为大周!”

  “为亲故!”

  “为后?人!”

  这支沉默而顽强的队伍,跟随着他?们同样沉默而顽强的主帅,向?着万里黄沙继续前进。没有辎重,让他?们行踪莫测,行动迅速。

  六天后?的深夜

  在广袤沙漠中?的某一处营地?,篝火燃着,上头烤着的羊肉滋滋冒着油光。

  放松了警惕的北蛮士兵早已卸了甲,觥筹交错,大口大口吃肉,大碗大碗喝酒。

  如果说北地?连绵的山是大周对北蛮的屏障,这片连绵的沙漠,就是北蛮对大周的天然?屏障。在深入沙漠的那?一日,他?们就已觉到了久违的安全。

  上首的俺达贡端着酒碗,不自觉地?凝着眉头。

  一旁一位将军声若洪钟:“此次不利,但来日方长!周青烈当年难道不勇猛?还不是被大周朝廷提防,差点整个镇北侯府都被牵连。眼下宋晋那?小子携大功而归——”这位北将军一饮而尽,抬手抹了一把嘴,冷笑道:“大王以为,大周上下能容他?多久!”

  到那?时,他?们的机会多着呢。

  “总有一日,那?些两脚羊会成为我们的奴隶,整个大周都会成为我们的牧场,一雪今日之耻!”

  说着他?端起大碗跟狼王一碰。

  俺达贡总觉有不祥预感,却又觉得?是此番失利让他?患得?患失。想到这里,他?一饮而尽,重新加入了部下的饮酒中?。

  这里可是他?们的卡兹塔沙漠!

  卡兹塔,被大周人译做——“绝望之境”。

  在狼王的家乡,它的意思是——“母亲”。

  篝火渐渐低暗,酒碗渐渐空了。只?有美酒和烤肉的余香还在,酒酣肉足的北蛮将士渐渐入睡。

  半夜,一个北蛮兵离开营地?,迷迷糊糊半闭着眼睛往前走出了好一段,他?想要出恭。

  沙漠夜晚的寒气激得?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就像见了鬼一样,再也动不了了。

  被黑暗笼罩的沙漠,无声地?冒出一群灰扑扑地?士兵!此时他?们沉默漆黑的眼睛看向?了他?!

  这个北蛮兵一认出他?们身?上的甲衣,就已腿软了。

  是大周的兵!

  大周这支由宋晋带领的精锐,展开了对北蛮的剿杀,就从这个北蛮兵开始!

  最后?时刻,北蛮那?位铁塔一样的将军再次眼睁睁看着纵马的宋晋长刀举起。

  只?不过这次,他?割掉的是这位铁塔一样的北蛮将军的头颅。滚落在地?的头颅,似乎还能看见马上的宋晋,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周迟的刀与狼王俺达贡的弯刀碰撞在了一起。

  狼王很快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难缠!彷佛看见了当年的周青烈。当时,父亲就说,这人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后?来证明,英明睿智的父亲也有出错的时候。大周自己就替他?们按住了周青烈,打断了他?的脊梁,整整近十年,让他?如同一只?只?能趴在地?上的狗。

  唯一可惜的是,不管是他?还是他?的父亲,都没能在战场上击败那?人。那?人就已被大周朝廷磋磨得?老迈不堪了。

  俺达贡眯细了眼睛,这次他?要亲手斩杀周青烈的后?代!

  狡猾的狼王敏锐地?看到了关键一击的机会:这次,他?将在战场上让周家人变成废人,一只?再也站不起来的狗!

  就在狼王朝着周迟左胸狠狠挥刀的时候,一支羽箭正中?他?的额头。

  真正的一击毙命。

  狼王甚至没有机会转头看向?射出这一箭的人,就轰然?落马。

  死前最后?一刻,他?想到了宋晋。再一次,他?还是低估了他?。明明那?人已经取得?了一场又一场胜利,可俺达贡却还是只?把他?当成一个足智多煤的文人。他?以为只?有周家的刀在战场上要他?的命,却没想到,那?个探花郎,不仅能够挫败他?的大计,阻挠他?的前进,甚至击退他?的战队,还能用一支箭——要了他?的命。

  一年前,他?甚至没注意过这个名字。

  宋晋。

  周迟大刀割下了狼王的头颅,高高举起。

  北蛮彻底溃败。

  火把中?大周士兵欢呼一片。

  篝火重燃,一坛坛酒重新被搬了出来!

  兴奋的周迟看向?身?旁的主帅,忍不住道:“大人还没告诉我,您这一手箭法到底怎么练的?”这个问?题,他?在京郊大营的时候就想问?了。

  “为了吃肉。”

  “啥?”

  宋晋已收了弓,看向?未来的妹婿:

  “就是你?听到的。”

  荒年,山上的野鸡和兔子但凡能活下来的,都机敏无比。为了让母亲和妹妹不饿死,九岁的宋晋伏在冰冷的山头,早已一次次考虑过手中?的弓与箭的关系,箭与猎物的关系。风向?的变化,空气的阻力,被盯上的猎物瞬间的反应,都在他?的计算中?。

  久而久之,射人就变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人,可比荒年的兔子庞大笨拙得?多。”

  马上的宋晋说完这句,就没有再说话。他?看向?前方欢乐的将士,久久看着。

  篝火,美酒,食物。

  喜气洋洋的老兵,黑瘦的脸上褶子清晰无比。

  大笑的小兵,喝到烈酒后?龇牙咧嘴。

  许久,许久。

  周迟问?:“大人,您在想什么?”

  宋晋答:“我在想,京城的草,该绿了。”

  提到京城,周迟便?也没再说话了。

  离开京城一年多了,京城的草,绿了。京城的人呢。

  宋晋等?人一出沙漠,时安就送上了京城来信。

  众军士就见鲜少表情的主帅,在拿到信的一瞬间唇角有笑意掠过。

  宋晋进了帅帐,一洗了手,就拆开了信。

  时安难得?见大人——,不由道:“可是京城?”

  宋晋仔细收起了信,才回:“不是。是郡主让我小心一个人,锦衣卫千户陈青。”

  时安正色,表示立即去?查。

  出了帐子,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大人怅然?若失。

  账内,宋晋已又展开了信。

  灯下,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字迹。

  轻轻叹笑了一声:

  “每一次都是正事呀.....”

  无力而温柔地?喟叹:

  “真的就没有别的跟我说.....我的长公主。”

  烛火轻轻晃,似乎连灯光都朦胧无力了。

  人们管这样无力柔软的感觉,叫——

  思念。

  *

  正昌九年,春,京城

  京城的树木抽芽,草已绿成一片。

  过去?一年的变化,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谁也没想到,正昌七年的腊月,大周的太子薨了,大周的明珠郡主九死一生。

  那?一夜,整个京城都陷入惊骇之中?。

  年迈的太后?这些年来第一次出了皇宫,其模样让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所有人都惶惶然?想起当年华阳公主去?世,武宗驾崩,这已是第三次夜传噩耗。

  宫门夜开。

  皇后?几近疯狂,陛下当场吐血晕厥。

  而这一切被查实是太子府的一位宫女所为。原来这位宫女,正是当年东南盛家唯一存活的后?人。当年,为给祁国公府老太太贺寿,祁家九爷看上了一幅古画。购画的任务被当地?官员安排到了盛家头上。盛家当年是东南巨富,辗转购得?此画献上,祁家大悦。结果却在老太太寿辰那?日,被人当场指出此乃赝品。这件事没过多久,盛家就因勾结倭寇意图谋反被族灭。族灭当日,盛家喊冤之声不绝。盛家老爷子更指天泣血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诬害盛家之人必不得?善终!”

  谁也没有想到盛家活下来一位小姐。这人还进了宫,做了宫女,后?又入了太子府,甚得?太子宠信。

  事发当夜,此女就自戕,留书在屋墙之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此事掀起了民间对祁国公府多年来贪贿不法行为的控诉。祁国公府接连出事,先是祁国公突然?病逝,后?又祁国公世子祁青宴意外坠马身?亡。

  蜀地?祁家也事乱不断。

  越来越多的人觉得?,这是当年蒙冤的盛家冤魂的复仇,祁家遭了报应。

  就连当年祁煜之死也再次被人翻出,这就是报应的开始!不然?再是倭乱,死谁也死不到高高在上的祁家九爷呀!原来那?时候,冤魂的复仇就开始了!

  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正昌九年的春天,正昌帝驾崩。

  这一日,是正昌帝唯一子嗣第七皇子登基的日子。

  天空蔚蓝,万里无云。

  皇城朱红色的城墙,明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分明。

  百官肃立两边,望向?通往崇政殿的御道。

  汉白?玉铺就的道路向?高处延伸。

  不少人今日都是第一次见到那?位幽居深宫的七皇子,而但凡见过七皇子的臣子都捏着一把冷汗,唯恐今日登基大典闹出笑话。

  鼓乐声后?,百官视野中?出现了新帝的身?影。

  百官噤声。

  他?们先看到的是身?着玄色绣金拖地?长袍的明珠郡主。

  汉白?玉道上玄色裙摆铺展,上绣一条腾飞的金凤。

  她的手牵着新帝。

  姐弟一起出现在这条登基的宫道之上。

  身?穿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天子冠的新帝,显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他?始终紧紧握着郡主的手,目光一次都没有看向?群臣,而是始终盯着郡主垂下的九凤佩带。

  鼓乐一响,他?的脚步明显一停,越发靠向?了月下。

  百官紧张。

  月下目视前方,握着七皇子的手轻轻动了动,轻声道:

  “小七,别怕,跟着朏朏。”

  新帝再次动了,跟着大周明珠往至高之处走去?。

  登基大典继续进行。

  内阁几位臣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为首的赵阁老抬起眼睛,浑浊的老眼跟随着前方两人,慢慢含了泪光。

  崇政殿内,御座之上,第一次坐下了两个人。

  一个十岁的皇子,一个十九岁的——,从这一日起,已不再是明珠郡主,而是抚国长公主。

  新朝第一件事,就是北地?捷报。

  众人看到,那?位始终绷着面容的长公主,轻轻笑了。

  “宣!”

  轻软的声音此时想起在这座巍峨的殿堂,带了无上的威严。

  仁寿宫中?

  太后?扶着周嬷嬷的手,听了小安子的回话,露出了笑容。

  摆手让人都下去?,周嬷嬷扶着太后?坐了下来。

  太后?笑道:“快去?,快去?让小厨房把点心备好,一会儿下朝了,咱们的长公主又该闹着要吃的了!”

  一旁等?着的翠珏和璎珞立即笑着应声,往后?头小厨房去?了。

  一出门,璎珞就对一旁的小安子道:“可看见小洛子了?能跟着咱们主子上朝,他?如今可神?气了!”

  小安子笑了一声。

  翠珏道:“要说神?气,还是小丁子吧。”

  小丁子在一年前就已被送到了七殿下身?边,如今他?同康公公不仅是新帝最得?用的大太监,他?还已经开始在司礼监秉笔。

  天蓝蓝的,梧桐树抽出了一片绿。

  檀香静静燃着,这样安好的日子呀。

  前边已下朝。

  月下起身?,随着北地?公文送上的还有一封信。

  一看到信封上的字,月下就笑了。

  新帝咬着刚才袖中?掏出的点心,歪头看她。

  月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歪头:

  “小七,他?要回来了。”

  “他?会帮着小七和朏朏,守护大周的江山。”

  “有他?在,咱们谁都不用怕。”

  小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是歪着头看月下。

  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问?:他?是谁。

  月下轻声道:“朏朏的郡马,宋晋宋大人。”

  好像两个分享秘密的孩子,月下附耳对小七说:

  “以后?,咱们三个人的名字都会在史书上,永永远远存在着。”

  她拉开小七的手,吹了吹他?手上的点心渣子,用指尖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名字:

  萧洛

  “是你?。”

  慕月下

  “是我。”

  宋晋

  “是他?。”

  宋晋将归。

  大周一段崭新的历史即将拉开。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