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 / 1)

咸鱼天师他甜度超标 柔软的猫肚子 271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67章

  车轮发出规律的‘咯噔,咯噔’的声响。

  魏镜澄在车厢中翻看着,因为翘班而没看完的公文。

  半册文书都看过去了,马车依旧在‘咯噔,咯噔’。

  他记得大理寺离绣庄并不算远,也就距离三四个坊市,早就应该到了才对。

  魏镜澄狐疑的喊了两声暗卫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车夫呢?

  不对劲。

  他掀起车帘一看,马车居然行驶到了皇宫之中。

  车窗外的皇宫并不是现在宫中的样子。

  它破旧,幽暗,到处都是忽明忽灭的烛火和巨大狰狞的阴影。

  这是魏镜澄记忆中幼时的那个皇宫。

  他闭上双眼稳了稳心神,再次睁开,眼前的景象依旧没变。

  魏镜澄抽出腰间的短刀握在手中,打算从马车上跃下去,可就在这时,马车却慢慢的停了下来。

  当车夫的暗卫和车前的马匹,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车外也是空无一人,只有萧萧的风声和闪烁的树影。

  魏镜澄握紧手中的短刀,谨慎的向着路的尽头走过去。

  路的尽头是他小时候住的那间宫殿,就连栏杆上青苔的形状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魏镜澄的心跳的极快,攥着刀柄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甚至爆出了好几条青筋。

  幼时根植在心底的恐惧再次涌了上来,他深吸两口气,没有退缩,一脚踹开了屋门。

  屋内的样子和幼时一模一样,魏镜澄一踏入房间,所有的灯烛齐齐熄灭,房门‘啪’的一声关了个严实。

  窗外巨大扭曲的鬼影慢慢飘过来,投影到房间里,将魏镜澄整个罩在里面。

  诡异的怪声也开始响起,他被完全包裹在了恐惧之中。

  手中的短刀‘当啷’一声摔在地上,魏镜澄仿佛又变成了幼时那个弱小,无法自保的孩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向木床和墙壁之间的那条狭小缝隙。

  成年人的体型已经很难挤进那条窄缝中,可魏镜澄还是不由自主的在缝隙中蹲坐了下来。

  厚重的木床都被他挤的移动了位置。

  手臂一直在颤抖,尽管魏镜澄用尽了力气想要控制,不让自己的手臂抬起来。

  但他还是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头,捂住耳朵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整人仿佛被一分为二,内在是成年的魏镜澄,知晓自己的恐惧早已被徐灵鹿抚平了,现在的他不再畏惧黑夜,更不害怕鬼神,眼下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境。

  而外在的则是那个幼小的魏镜澄,像是被永久的困在四岁那年的夜晚,只能瑟瑟发抖的环着自己,一边流泪一边战战兢兢的等待天亮。

  魏镜澄努力的想要掐一下自己的指尖,徐灵鹿还在等着他一起试喜服,他要想办法自救。

  短刀就掉落在他面前不远处,魏镜澄努力的想将自己的手从耳朵上移下来,去够地上的刀。

  就算凡兵在幻境中没有作用,但若是见血或者触发痛感,也许能稍微拉回一些心神。

  两股力量来回拉扯,即便手臂已经十分酸涩,可魏镜澄还是没能挪动它半分。

  见此法行不通,他又开始尝试咬自己的舌尖,就如陷在梦魇中一般,疼痛往往可以打破幻境。

  面部的肌肉紧绷到极致,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连眼泪都逼了出来。

  可结果依旧是徒劳,他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无法被自己控制。

  因为眼中有泪,魏镜澄的视线发生了一点变化,他隐约的看到地上刀刃的反光中,有人影不断的变幻。

  这屋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

  胸口的疼痛稍微褪去,徐灵鹿连喜服都没来及的换下来就往府中赶。

  两个跟着他的暗卫,见他面色煞白,又听闻可能是自家主子出事了,将回府的马车赶得飞快。

  徐灵鹿很久没有坐过如此颠簸的马车了,下车的一瞬甚至有点站不稳。

  可在府门口看到神色焦急的镜一后,所以的不适都顾不上了。

  “天师,你可见到主子了?”见到他,镜一直接迎了上来。

  徐灵鹿摇了摇头。

  镜一见他摇头,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素来沉稳的暗卫头子无助的看着徐灵鹿,“徐天师,主子他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事已至此,反倒是徐灵鹿先冷静了下来,“你莫急,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给我听。”

  平日里若是没有特殊的任务安排,镜一都是贴身跟在魏镜澄身边,负责保护他安全的。

  略略想了一下事情发生的过程,镜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争取将每个细节都回忆起来。

  “今日大人早早就出了大理寺,说是要陪您去绣庄试喜服,马车行至西市时,碰见个卖荔枝酒的摊子。”

  “荔枝产于南方,在云京城不常见,也不耐储存,大人曾在宫宴上喝过,他说这酒自己喝着太甜太清淡,公子喝起来却恰恰好,见摊子上的酒,酒液清亮正是最甜美的时候,便念着要给公子带一小坛回来。”

  听到此处,徐灵鹿眼眶一红,心口又是一阵闷痛,他抬手示意镜一先暂停,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平复着剧痛。

  他是有点贪酒的,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不能多喝,昨晚还缠着魏镜澄给自己弄点好酒解解馋。

  难道就因着这坛酒。

  徐灵鹿抹掉眼底的湿润,抬头让镜一继续。

  “荔枝酒是新鲜玩意,摊子周围聚了很多看热闹的,大人不愿扰民,便想着自己挤进去买酒,我就跟在他后面,只是被撞了一下,一错身的功夫,主子就不见了。”

  徐灵鹿蹙眉询问:“周围都找过了吗?”

  “找了。”镜一点头,“摊子附近的人全部暂时羁押了起来,周围几个街坊都寻遍了,可……”

  说着他垂下头,“属下实在是没法子了,正打算去绣庄找您,听闻您已经回来了,才等在此处。”

  “在闹市人群中不见?”徐灵鹿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从百宝囊中摸出个纸鹤。

  他身上有很多跟魏镜澄共用的物件,要找人非常容易,纸鹤在他腰间的玉佩上停了片刻,展翅飞出去,可绕着魏府飞了一圈,竟然又落回徐灵鹿的掌心中,不动了。

  在现实中寻不到人?

  那定是有人将魏镜澄带入了幻境。

  “走,带我去卖酒的地方看看。”徐灵鹿当即有了打算。

  一众人带着他很快就赶到了卖荔枝酒的坊市。

  街巷已经被封锁了,没有一个人,他们进去转了一圈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徐灵鹿唤出凌霜,剑尖将眉心划破一个口子,解下头上束发的红色布条,将血染在上面。

  血液一落在布条上就溶进去了,本来更为端庄的朱红一瞬间鲜艳的妖异。

  接着徐灵鹿将布条蒙在了自己眼睛上。

  “公子,这是……”镜一开口询问。

  “神遮。”眼睛被蒙上后,徐灵鹿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只有目不见俗物,才可入幻。”

  说完他拎着凌霜往前面走,步履坚定的仿佛视线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镜一本来想搀扶他,见此情景才松了一口气,正从腰间抽出布条,打算学着徐灵鹿也将眼睛遮住时,再一抬头刚才还在眼见的人,竟然也不见了。

  最终,真正进入幻境的只有徐灵鹿一人。

  在一片猩红中,他推开了破旧皇宫的大门。

  周围全是飘渺,扭曲的残像。

  疯癫的亡国之君,手持长剑将宫中的嫔妃和宫人一一斩杀。

  几个青蛾卫抱着幼小的皇子,从密道逃出皇城。

  新皇带着军队杀入皇宫,残阳如血,他踏上三千玉阶,手中提着那疯癫旧君的头颅。

  天下定,玉阶上的血水被冲的一干二净。

  场景一转,幼小的皇子躲在木床和墙的夹缝中,捂着自己的耳朵,流着泪发抖。

  窗外是巨大的怪影,和阵阵尖啸的声响,让那男孩子向缝隙内缩的更深,彻底没入了黑暗中。

  在小男孩惶恐望过来的那一瞬间,徐灵鹿看到了一张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那是幼年的魏镜澄。

  凌霜的剑刃发生铮鸣,他用剑尖在左手的无名指的指腹上割出一道伤口。

  剑刃见血之后,立刻发出一阵幽光,徐灵鹿顺着光的指向走,很快就走到一处非常偏僻的宫殿门外。

  这里的场景要比前面那些残像要凝实的多,徐灵鹿摘下眼前的神遮,推开房门。

  里面响起一阵少女的轻笑,还伴着银铃清脆的响动。

  “公子你真是不听话呀。”少女甜美的声音响起,伴着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听的徐灵鹿一阵的心慌。

  他快步走进屋中,一眼就看到扔在地上的短刀,顺着刀刃的方向看过去,魏镜澄高大的身躯卡在红木榻和墙壁之间的狭小缝隙里,不断地颤抖着。

  榻上坐着个少女,乌发全部散下来批在肩头,身上装点着各种银饰,只要轻轻动作,饰品的流苏相撞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赤足,手腕上和脚踝上都带着银铃,雪白的小腿晃晃,铃声一响,魏镜澄的身体便肉眼可见的抖的更加剧烈了。

  漓蝶见徐灵鹿进来,唇角微微扬起,“公子若是现在想走的话,还来得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