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用一根绛紫的绸带缚了,垂在宽阔的肩膀上,淡青的一条缎巾束腰,清风徐来,结在发带上的银叶穗子随之轻轻地晃动。正此时,鹏公子也恰好转过头,我被他犀利的目光一撞,马上看向别处,却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再望向他的时候,鹏已经放缓了眼神重新瞧着月染,轻轻地摇着头,眼底存满了温柔。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们站在一处----俊朗非凡的鹏与美艳地月染,入画一般地才子佳人。
轻叹了一声,我的指尖触到了袖中地一线微凉----那枚银香囊坠在我的手腕上,轻轻的磕碰着腕上的玉镯子。
“公子……”
少年因为我的呼唤转过头:“怎么?”
错开了目光,我低头看着自己袖子上的丝带:“没、没什么……今日真巧。”
“月染今天又随了宫内采办的内宦偷跑出来,非要赶着来西市……璃光喜静,说什么也不会出来,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姑娘。浅笑,我正要说话,月染抢了一步拉住我的手臂:“这丫头也是出来散心的,还不如就约了在此处吃酒呢,这样光公子便也能出来了……对了,我见这个可爱,就选了一枚,送给公子您吧。”
在月染如莲花般打开的掌心里托着的,是一枚雕花的银球,上面细碎的开满了鎏金的桂花,系着的银链子上还串了珠翠。
能纳了熏香燃着的银香囊在我面前闪闪发光。
“如何,漂亮吧?”
我愣了一会儿,才发觉月染是在与我说话。
“是,很漂亮。”
“本来是商家孝敬那些内宦的,他们知道我喜欢,就都拿了来给我看,我挑了这个最漂亮的留给公子。他们可是下了保证,说这长安城中再也没有比这枚更精致的了。”月染理顺了链子后上前一步便要为鹏挂在腰间,鹏公子却从她手中接了过来,只是笑笑,便收在了怀中。
“真是好,只是几个黄衫宦官便有如此大的面子,怪不得如今人人都想入仕。”
不知为何的,我隐约的感觉鹏公子有些不快,就连月染也感觉到了,吐了下舌头又笑起来:“公子的面子比他们还大,他们给我,我就拿来送了公子呢。”
“既然已经尽兴了,月染就也快回去吧,”嗔了一句,鹏皱着眉头看她:“面子再大也只是舞姬的总管,总是贪玩,小心哪天就被抓住挨几板子。”
月染本来还兴致正好,听见催她回去,立刻就撅起嘴来。鹏忍了笑故意不去看她,月染无法,把怀里的扇子塞了给我,不情愿的转身:“真是的呢,气都没有透够又要回去……”走到了门口,又返回来对我招手:“荀子,过几日我再去乐馆找你。”
鹏公子摇头,也一并跟了去,他挑帘的时候吩咐:“在此处等我,我为她租了车子就回来。”
躬身拜下,我等他们的脚步远去了许久才直起身子。
一直握在袖中的手心里的,是捂的发热的,我精心挑选的那枚银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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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如影随形
双手握着香囊的银链子,直到那门口的一声咳嗽有了些催促的意思,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呼出口气,我提起声音呼唤:“请进来吧。”
走到门口的人又咳嗽了声,一双青履在帘下一顿,一旁早有人抢上前掀起了帘子。
拢住了衣袖,我跪倒在地,绣了万蝠纹的青履从门外踱进来,从我身边擦着地拖了过去,跟着他的人没有进来,放下了帘子就候在外边。
我等他在凳子上坐下,匍匐着转过身,向着布衣打扮的老者行礼:“在下见过长孙大人。”
“堕天,好技艺。现在半个西市的人谈论的都是您,另外一半也快传遍了。快请起身吧。”
我再度叩首,方站起身子,向笑的如同见了大喜的老狐狸躬身:“大人谬赞。”
“方才见鹏那小子也在……身边还跟了个姑娘,可是那月染大人?”
“是,您也知道她?”
老者窃笑:“宫内的女官却能空身在这长安城跑的,和站在众目睽睽下鼓琴的属一样,不多。”
“大人说笑了。”
老者清了清嗓子,伸出枯瘦的手晃了下:“姑娘莫要站着,请落座。”
我拜谢后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提了放在桌上的壶,将泡着蜜桂花的一盏清水奉在他面前,老者显然是干渴了,捧起来便喝。门外的人一直在仔细着屋内的动静,听见他喝水的声音,险些一步抢进来。
我瞟了眼转眼便喝干了水的长孙无忌。再度为他添满一盏:“大人如此戒备松懈,您地人可是要多替您担着心呢。”
老者又端起茶盏:“老朽是偷生之人,多活一天已经都是运气。防备。对姑娘用不着。”
我浅笑,自己也倒了一盏。放在面前。
“大人有事尽管唤在下过去,不敢劳烦您亲自来见。”
长孙无忌连连摆手,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老朽与您今日真是偶遇,您看看……”他恐我不信,抖着手伸入胸前摸出了张写了异族文字的彩签:“一旁地胡人酒肆中有新来的胡姬乐师。老朽只是来此听曲观舞,如不是您在外面引起那么大地动静,连酒肆里的乐舞都停下了,老朽也不会知道您在此处……对了,您的伤……”
“已经无妨,不敢劳大人操
摇了摇头,老者连咳了几声,喝了口水压着气喘, style="display:n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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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风散花絮
鹏公子走在前面,影子投在整洁的灰墙上,纤长俊秀。风从他的方向吹过来,于是便也有了清洌的香气。
木屐声磕碎了夏日坊间的寂静,我小步跟在他身后,撑了罗扇在额头上遮着烈日,三步的距离。
虽然最暑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也有了些许的微风,但夏意却依旧被高耸的城墙笼在长安城里。
我记得往年的这个时候,山间的时雨会涨满了溪流,而瀑布下的潭水就像是沁过了蜜般甘冽,穿透密林的风也总是在这个时候带来丝丝的凉爽。我便会趁着这个时候,翻过跌宕叠翠的高山,去往那片开满了黄色花朵的山坡。那些花儿会在收拢后长出随风飞散的絮,在秋日中飘到山这边来。
老师不喜欢这会飘的满屋的飞絮,她对我说,这叫蒲公英的花儿会让她想起自己的人生---漂泊不定,不知道会落脚在何处。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醉着的,也只有她偶然的酒醉时才会说这样的话。
因为她这样说,我就会奔赴那开了千亩黄花的山谷,用薄若冰影的斩玉刀切断那些花儿下细弱的茎干。
但是,就算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在它们开出飞絮前将一整个山谷的蒲公英完全灭尽。
无论如何努力……我依然有无法做到的事情。“荀子。”
顿了一下,我才从回忆中醒悟过来----鹏公子看着我,明利的目光的掠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