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你就这么快的想要丢弃这样的我了吧……”
剧痛从胸前袭来,几乎让我失去意识----我知道那伤,就是为了保护鹏被式神一剑贯穿的地方。
早就该意识到了啊,我的体力与速度,都无法与我刚入这城的时候相比。越来越感觉到沉重疲乏。都是因为……
因为我自己的身体,正在丢弃我。
痼疾难愈。这个旧伤叠加的身体,即使表面上已经痊愈到根本看不出伤痕。里面早就已经崩坏了。
“荀啊,”我地恶业在呼唤我。空虚的眼波流转出比夜都要深的黑暗:“越是接近他们。就会越被伤地深,你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呢。除了咱们自己……”
孤单吗,原来这就是真正地我,作为刺客地我一直感受到的心情。
“很孤独,不是吗,属?”
“嗯,很冷,伎乐也是这样吧?”她摸着我地脸,手指掠过,却在与她脸颊上同样的地方留下了伤口。
冷笑,我挑了眉,轻声说:“所以,妄图被宠溺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你。”
黑衣女子惊诧,手指停在我的脖颈旁:“你在说什么?”
“不,否定也没有用,从一开始我就想要相信请相信身边那些善意的人们,我想要相信他们,”压在手臂上的失落千斤沉重,即使如此,我依然用力的伸展开双臂,将那个我,那在从腥风血雨中一身伤痕的自己紧紧抓住:“我也不会丢弃这样的自己,因为……”
“你要做什么?”她惊讶的看着我,我抓着她身上破碎的黑衣,紧紧的将她同样瘦弱的身体禁锢在怀中,血液立刻沁透了我的彩衣,而我碰触她身上的伤口时,也能感受到刺入骨髓的痛。
“我需要他们的暖意,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我想知道自己是谁……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夜羽……不,莲迦频!”
黑衣的“我”在被我呼唤出这个名字的刹那,就像是有流沙从身上倾泻而下,那些污血和伤痕瞬间便化为了银色的灰烬,洋洋洒洒的弥漫成了漫天的飘雪。金莲绽放了,迸发的光线像是促织的须卷绕扭结,化为一帘光幕,被我拉住的再也不是黑衣的属,而是那位天女一样绝色的女子,被璎珞与奇花庄严的她是如此的美丽,又比香气或者音律都要精巧脆弱,即使同样身为女子的我都被她的美深深的吸引,甚至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脸颊上移开。
“真美啊,莲迦频,对吗,这才是夜羽你的名字……是这样的吧?”
泪流满面,我不知道为何这个名字会承载着让我心碎的哀伤,美丽的女人静静的看着我,我能从她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身着彩衣却沾染了血污的自己。
“与你相比,荀子很难看,对吧?”
“不,无论您变成什么样子,妾身都不会离弃您。”
“对不起。”
她摇头,泪水从脸颊上滑落,坠到了我的手上就化为了有着彩虹光泽的珍珠:“即使是恶业,也是为了留住那个人的心甘情愿,对吗?”
“是的。”
“即使未来要面对分离的痛苦,也一样不会更改选择吗?”
“是的。”
“那就回去吧,我的大人……因为妾身也是这样爱着您的。”
被温存湮没的困倦汹涌而来,那个女人将我揽在怀中,一边哭泣,一边微笑着,轻轻的哼唱着难以描摹的绝妙音律。我闭上眼,体会这令人安心的温暖,握紧了她的手:“夜羽,谢谢。”
飘渺的声音渐渐远去,我依稀能听见她哽咽却又带着笑意的轻声回应:“夜叉王大人……妾身永远……您……”
啊……我就是夜叉王吗……果然是杀鬼呢……
等一下!那龙子又是谁!那个石头大师讲述的,异闻录上记载的故事又是什么!
“等一下,不要走!不要……”
“荀……快醒醒!”
我睁开眼,与梦中光耀洁净的世界相对的,是灰暗的屋顶,眨了眨眼,我才明白过来自己睡在自己的卧榻上,搭在身上的被子已经都被挣到地上,身上被汗浸透了,长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上。
坐在我旁边,扮着我的肩膀急切呼唤着我的,是我现在最没有脸面去见的人。
月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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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衾薄
长安大雪。
乐馆的温暖在此刻终究敌不过一统万物的天意,不得已的接受了纷纷扬扬飘零如絮的飞花。馆内的执事和婢子们都套上了羊皮鞣的软袄,揣着手匆匆的在湿滑的竹道上走过,然后,乐馆会再度恢复无聊的安静----在这种日子,乐伎们几乎都被邀约出馆,赶赴这城中风雅的大人们举办的赏雪宴。
竹子依旧青翠,积雪覆盖其上,有着令人无法言语的肃穆。莲池的水是暖的,与雪带进来的冷风碰上了,腾腾的一池白雾如烟。
“荀,快点好起来吧,我还想和你去外面堆雪狮子,看着这飞花落遍满城……”
我侧过脸,看着依靠在我肩头的美人,她只披了大裳,两只手拢在狐皮的袖笼中,水漾流光的双眸藏在睫毛下,淡淡的映着雾气的飘渺。
“对不起,在下的身体一贯娇气,入冬就……要您这段时间总是来探望,真是对不起。”
回廊的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药香,我的口中还留着月染刚刚喂我喝下的漆黑药液那苦涩的味道。
美艳的女子巧笑,从狐皮袖笼中伸出暖的泛红的指尖,将我的手也拉进去暖着:“又说道歉的话,今天是第十次了,我都给你记着,等你好了,要算做人情赔给我。”
点头,我闭上眼,听着夜羽在心中婉转的清唱。
在我的身外,天地间都静极,唯闻雪落如沙。
“城里越来越冷了,荀子。”她轻轻的呵气,声音小的就像怕惊吓到坠落在湖面之上地飘雪。
“嗯。”
月染轻笑。吹着我散在鬓边的发丝:“我没有随皇后去骊山,但是过些时日还是要带着宫中的舞姬们过去……那边和这乐馆一样温暖,可是去了那边。就不能出来见你们了。”
“嗯。”
“知道你又病了,光公子很惦念。我呀。前几日还赠他一坛绵竹地剑南春,公子好像很高兴呢。”
我睁开了眼,然后又闭上,点头:“嗯。”
长孙无忌死去的当夜,我在他地肩头哭到再也流不出泪水之后。便与他道别了。
什么都没有说,俊秀的男子只是轻轻的蹙眉,微笑的宛如被日光晒暖的微风,他……这样只能更加让我心中愧疚。
对月染地愧疚。
“真是的,本来要拿来咱们一起在冬日里喝掉的,我还计划着呢,就在这样大雪的日子里,咱们可以把酒围炉,倾心畅谈。然后去堆雪狮子的,可你现在病着,又不能吃酒。白白浪费了这么风雅的大好雪景……北方也许会更冷吧,鹏公子不知道这时候在做什么……”
极其轻微的折枝声在竹林中响起。我睁开眼睛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