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侦查
耀武和师父云清迅速地躲在了大殿的门后,从两侧的窗格亮子往外警觉地望了出去,发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一头黑色的大犏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地从取水的侧门溜了进来,正在院内贪婪地啃吃着草,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那一声响正是它走到前院来时踩断了枯草发出的,耀武和云清虚了一声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耀武发现这是一头非常高大漂亮头的犏牛,黑色的牛毛覆遍全身,体格强健,尤其一对弓如满月的金色大角显得特别醒目。那条从牛鼻子的桊子上拖出的半截缰绳告诉他牛应该是家养的,而且是跑丢的。
会是谁家的牛呢?二小子很纳闷,云清也觉得有些蹊跷,有牛的话说不定会有人出现,如果出现会是什么人呢?是敌还是友呢?
他疑惑地思索着看了看二小子,二小子一下子明白了。
“师父,要不我出去看看,看有没有啥情况?”
看到二小子这么勇敢,云清倒有些担心了,要不是怕暴露目标和对醒来的包红玉有所顾忌,自己倒真想亲自出去,现在也只能让他出去了。
云清看了看耀武,想让他把弓弩放下来,有心让他带上那把山西制造的十响盒子炮,但又担心走火,所以索性让他带上了弩机,又让他把杨春来借的那把匕首带上。看到他把刀藏在了怀里,云清伸手摸了摸,替他紧了紧腰带觉得一切停当了才嘱咐他道:“出去了一定要小心,你从右边侧门出去前先注意听和看,了解周围有没有人,没人的话你上到寺院后的小山上瞭望下,看寺院周围和我们的来路去路上有没有可疑之人,如果万一遇到有人问你,你就说你是来寻找自家走失的牛的,你家就在吊林山庄,你姓何,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师父!”二小子眼睛明纠纠地看着云清,憨憨地答道。
“嗯,好样的,记着不要走得太远,来,把水囊拿上!这半个‘锅盔’你也拿上,万一饿了再吃些。”云清满意地嘱咐了他一句,把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二小子带的水囊里的水早喝完了,他怕他上山口渴,毕竟孩子受过些伤的。
在云清的注视中,瘦弱的耀武提着弩机轻巧地出了殿门下了台阶,从离大犏牛较远的廊檐台下悄悄往右,在大犏牛警惕的抬头注视下,到了侧门前仔细谛听了会儿出了寺院。看到他出去了,大牛继续放心地扑闪着耳朵啃吃院内的嫩草。
太阳照得刺眼,出了侧门,二小子踏着青石铺就的小路放亮耳朵,手搭凉棚四顾前行,真像山村里一个寻找走丢了牛的娃娃。
看了一眼院落前面那几棵茂盛欲抽叶的大椿树,他没有到寺院前去,而是在小路快要跟翻坡大路交汇的地方捡能走的青草坡,入了灌木从生且夹杂着杏花和桃花的后山,在那里可以俯瞰寺院周围。
入得灌木丛来,杏花和桃花杂生而居,色彩红、白一片一团开的正艳,真应了那两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诗句,面对如此美景,耀武却觉得有些落寞和伤情,尕爸、石刚师父、石老爷他们还没有找见,如今和师父又困居于此,还要前行十里去给这个女人治伤,啥时候才能找见尕爸他们呢?不由得他就流下泪来。
午后的阳光从西面斜射过来,依然一片火热,一会儿工夫,伤心的二小子就走的汗森森的,汗水合着泪水混在了一起。他揩了揩脸上的汗水泪水,拔出塞子珍惜地喝了口水,微觉水已经有了一股微苦的杏花香和甜美的桃花香在里面,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困惑异常。水已经不多了,小心地盖了盖子,他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回首,除了树上来回翻飞打情骂俏的鸟儿,四野静悄悄地什么情况也没发现,他完全可以回去了。
此时离山顶已经不远了,也就一百来步的样子,望着山顶一颗孤独高大的云杉神树,他突然有了一种冲顶的想法。
一口气上得山顶,背靠五个大人都围不过来的云杉树,俯瞰大草坡下的寺院,耀武觉得寺院孤零零地坐落在在离近山顶的山窝,大片的杏花树和桃树掩映其后,让这座寺院成了一片修行的乐土,但却因为战火荒芜了。
转头往西望去,午后的斜阳光线正强,刺眼不说,时间稍长就晒得人脸上依旧火辣辣的。如果说东面坡下云杉林立一坡的对面台地上冒出的一庄人家的奇特山野景象让他难忘,那么北面的的断崖景象让他震惊。
但见白色的洮河水劈峡开谷从南而来,流经神树西北面下方不远处一台一台的青黑色云杉林立成片的断崖,抚着对面的莲花山脚向北流去。白云片片漂浮头顶,眺望北方,远处的洮河谷地遥遥在望,暗昏昏之处似乎可以望见狄道(临洮)城,一想到石刚师父曾经说过要带他到狄道城里去的美好承诺,他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这里是洮河东岸一处最高的制高点,恰好就在九甸峡的东面,他不知道的是这里就是南屏山。
失神地往四野望了会,二小子百无聊赖地穿林过坎下了坡,悄悄地往寺院走去,踏上青石小路临近寺院时,听到水囊里快要完了的水声,他想到师父和那女子也许需要水,就转身往东走去。
走了十几步远,前面的路面变得湿润起来,草色也丰润了许多,再几步,下面红褐色的沙土地上豁然出现了一条细细流动的溪水。二小子一阵激动,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在一片碎小黄花盛开的溪边掬水洗了几把脸后,他才取下水囊走向了泉眼处,那里有一处经人工用青石围砌的水坑,那水坑仿佛一只闪耀着天光云影的大眼睛正多情地望着他。看着闪亮亮的清澈泉水,耀武心满意足地灌满了水塞好了塞子,起身准备离开,他得快点回去,师父已经等得太久了。
就要离开的时候,他总感觉下面溪水边某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可又一时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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