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喋血山城(二)
石远举知道二层三层的四个人完了!他一挥手,四把枪同时对准了连接一层和二层的楼梯通道口,但二层上却死一样的沉寂,再没有任何声响。
空气似乎凝固了,四个人感觉嗓子干渴上火了。
嘭嘭嘭!脚下的地窖板也被人砸的山响。
众人一阵绝望,石远举也快要晕过去了,生娃的命休矣,上面情况不明,这底下也埋伏了人,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一阵对兄弟歉疚的负罪感涌上了心头。
“阿伯,阿伯!”有人在沉闷地在地下喊着,石远举促耳一听,发现是生娃在喊,他一阵轻松,右手举枪几步过去,左手拨拉掉茅草,一下子掀开了木盖板。
“快,快进来!”石生在地道口急切地喊道。
这时候二层上突然一声枪响,站在通道口的一人被击倒了,子弹击穿身体,打在地面的石块上,溅起一串火花,又弹起后撞击在了墙上仓啷啷地落地了,恐怖中血腥味儿一下子弥漫开来。
石远举举枪就射,另外两把枪也同时开火,一阵急射。尤其石远举的毛瑟驳壳枪连续击发,打的通道口外二层里面墙上的石片子一片火星,一层内则尘土飞扬,硝烟味合着尘土味,气味弥漫呛人,上面却再没有任何动静,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心虚不安。
不能再等了,石远举把心一横,顺势拉了下两人,示意两人先鱼贯而入,然后自己才进了地窖,地窖口的板子也被最后进入的石远举哐当一下拉了过来盖上。
石生举着火机看着仓皇入内的石远举三人,声音惊喜而颤抖地轻声说道:“阿伯,有暗道!”
“什么?”石远举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其余两人也一阵高兴。
原来黑暗中,恼怒绝望的石生举起枪托狠命地砸向了墙壁,没想到的是砸中的却是一面早已朽了的泥糊草墙,只听轰隆一声,前面的半截墙壁向外倒了,听到声音的他吓了一跳,他伸手一摸,发现前面是空的,不禁大骇,石生摸出了打火机。
咔!
打火机亮了,眼前豁然露出一个二尺宽三尺多高的洞口,仿佛魔鬼张开了大嘴,嘴里冒出的强劲冷气吹得打火机的火苗几乎要熄灭了,一股湿腥味弥漫开来,石生打了个激灵后,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
他发现原来是一堵三尺多高的泥坯墙堵住了洞口,其实这个地窖的四壁都是砌成了泥坯墙,这一面唯独藏有玄机,泥草糊面的墙本来就很凑合地堵住了洞口,加上年久日长,早已经破朽不堪了,自然经不住他发狂地狠命一击,轰然倒塌了。
石生胆怯地凑过去,小心地往里照了下,冷风几乎把打火机吹灭了,但他借助着那一瞬的光看清楚了,倒塌的土坯基块后有石台阶往下通去,而地下有多深,则是黑魆魆地,深不可测。面对此时此景,石生心里忐忑不安,不知是福是祸。
二楼上的一声枪响让石生焦虑起来,得做个决断了,管他呢?总被困在这里好,可他一个人到底还是不敢下去,他跌跌撞撞地爬向地窖口,撞击着盖板,呼喊着,想把石远举三人叫了下来。又一声枪响,把他吓了一大跳,他缩了回去,外面枪声大作,他吓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等到了石远举下来。
石远举看到地窖里的情景,惊得是目瞪口呆,一时悲喜交加,天不忘我石家人啊!想不到在这山体是石头的地方也存在着地道。
城堡是防守的重要基地和屏障,因此在过去中国北方的很多山川间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城堡。这些城堡或屹立半山或控制河川交汇的五路总口,或据守要津或控地理之便,挟制四方,雄踞一地。随着人口和地方经济的演变发展,不少城池也逐渐成为了当地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而那些处在山川间独挡一面,斩断峡谷通道的要塞,其军事意义往往是其存在的价值所在。为了防守,这些城堡往往留有通往城外的暗道,这些暗道,一是在被围困时可以作为取水和报信的便道,再则也是迂回偷袭敌人的秘密通道。
石远举一直以为只有在景古城那样的黄土坡上的城池才会有密道通往外面,像这样在石头山下有地道是他没想到的,他估计是溶洞。
“走,进去!”
看到众人迟疑,石远举举枪抬脚先行进入,一阵冷风袭来,使人有不禁之感。
杨春来在北面的古堡墙上和李姓镖师顶着冷风,悄悄地潜伏,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哎,老哥,你叫什么名字?”黑暗中,杨春来轻声地问道。
“李林山,阿古山的。”李姓镖师低声憨厚地答道。
“哦~是阿古山的李师傅啊!你结婚了吗?”杨春来白天看到李林山面相很轻的,他冒失地问道。
“兄弟,我都两个娃娃的老子了!”
李林山的话吓了杨春来一跳,也弄得他不好意思了,这都什么眼神哪自己。
“我的老大娃娃叫恒元,今年十岁了,跟你们家的二小子同岁,小的是个丫头,叫恒丽,今年七岁了,唉呀,每一次离开家的时候,娃娃们围住我,叫我大,我是左看一个不舍,右看一个不舍,每一次我都走不开哪,现在想起来还心里酸酸的呢。”
李镖师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他不但对杨春来家的事情门清,而且还叹了口气,说起了为人父的感受。
一席话听的春来有些迷糊和羡慕,也为他的无奈感到同情。这是怎样迷人的两个小娃,能把三十不到的年轻父亲出门在外时也引得惆怅不已。
对于为人父的独特感受,杨春来其实没有发言权,毕竟他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没有结婚的男人永远是孩子,而结了婚,没有孩子的男人,依然是个半大孩子。男人成人,其实就是在为人父之后,这和女人为母则强一个道理,杨春来显然不具备这些资历。
夜黑魆魆的,风在劲吹,在堡子的北墙上,他们不再言语,李林山的眼里渗出了泪花,在夜风中泛着亚光。
棒~!
一声枪响突然从碉楼里传了过来,他们一个激灵,摸着枪仔细地听起来,试图辨明情况。但接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没有枪响,也没有人声。
也许是谁紧张走火了,李姓镖师悄悄地说道,杨春来没有做声,而是继续听着思索着。
不久后接下来的一声枪响仿佛拉开了序幕,一阵枪声如同炒豆子一样密集而激烈,听得出里面的长短枪都开火了,杨春来和李姓镖师大惊而起,据枪往碉楼方向观察。
杨春来鼓足眼力,往碉楼顶上望去,顶上看不到任何情况,倒是一楼的射箭口缝隙里有火光闪出,但却很快停止了,夜又闪入了静默中,两人大惊失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得下去支援他们,李林山拉了拉杨春来,示意行动,两个人沿着古堡北墙顶往西,向通往碉楼的台阶口摸去,这段墙体比较长,得绕过一个近十米的弯子,才能下了城墙。
两个黑影已经不知何时攀上了堡子墙到了台阶口,端抢堵住了他们去路。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同时开了枪并闪向两边靠墙,堵在路口的两人被击倒,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不等二人拉枪栓上第二颗子弹,身后的外沿墙上已攀跃上一人,那人飞身而下轻似鸿毛,快似流星,直扑左面的李林山。
李林山一个侧身避让,横枪托后击了出去,来人一个急翻,在三步后止住脚步,右摸向自己的腰间。闻香识人,杨春来惊觉,大喊一声:“闪开!”
听到杨春来的声音,来人一愣,手势方向稍微转向了李林山,挥手之间已是嗤嗤声传来。杨春来据枪低姿一跃而过,不顾跌地的疼痛,顺势滚下了台阶,后面传来李林山倒地惨叫的声音,飞针打得杨春来身后的石墙上火星点点,凶险异常。
见杨春来避开了飞针一跃而下,包红玉暗赞其身手不凡,竟然能躲开这一击,她本来要打杨春来的左臂的,她一跃翻身,从古堡外墙的内侧顺墙而下,想截住杨春来。
但她却被另外一个黑影截住了,包红玉轻喝一声:“挡我的人死!”
五苗较长的钢针已然在手甩出,空气中发出了诡异的嗤嗤声,似哨非哨,似笛非笛,破空而去。来人冷笑一声,笑声未落时已经高跃而起,犹如一鹤冲天,带响的暗器从他脚下飞过,犹如为他伴奏而已。
一击不中,包红玉大骇,三十六计走为上,往碉楼方向转身就走,想与方黑脸会合。哪知来人已经判明他的方向,在空中一个翻翻似鬼魅一般早已落地等候,惊得她差点喊出了声。但她不愧是无极门的飞针秀女,她就势踢出一脚,待对方躲闪时已经回身后撤。
就在回身后退之际,右面香囊里的钢针已经统统被取了出来,她五苗针一把,连发三次,次次使尽全力抛射了出去。一时间碉楼外的黑夜里充满了钢针破空的诡异声音,使得古堡之夜更加的恐怖。
来人见惹恼了女对手,知道没好事,就在她出针时早已一个就地十八滚,向侧面很远处遁去。乘此机会,包红玉几个跃纵,跑进了碉楼。
就在来人堵住包红玉时,已经起身的杨春来子弹上膛,他端起枪,但见两人争斗,不知道该如何开枪。趁此机会他摸黑上了古堡墙,他实在不放心李林山。
李林山扑到在地,不知道怎样了,只听他气喘如牛,中间夹杂着难捱的痛苦**,他身后中了四针,针针要害。
当杨春来搬过他的身子时让他侧卧时,他握住杨春来的手,强忍着痛,抬头喘气,最终说了一句话:“兄弟~回去了~代我看看我的娃~”,然后头一歪一口气轻出,整个人瘫软在地,了无声息。杨春来欲哭无泪,只能握紧枪杆,他起身时,却已经泪流满面,他想从通道口走下去,他要会会这个歹毒的女人。
“春来,杨春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黑影在不远处先发话了,他怕杨春来误会,是云清道长!杨春来一阵眩晕,心情激动地难以言表,大救星来了可自己又无处说起。
“其他人呢?石老爷他们呢?”
“我不知道啊!”杨春来悲愤欲绝,哽咽着绝望地说道。
“啊!”
云清大吃一惊,看来对方蓄谋已久,自己到底还是没有赶上石远举一行,他们到底还是出事了,他为此懊恼痛心不已。看到杨春来精神恍惚,一副急于找人拼命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先稳住他的情绪为好,他拍了拍杨春来的肩膀,安慰地说道:
“兄弟,你慢慢说,咱不急。”
心急如焚的杨春来一阵抽泣,就是气息不畅,仿佛有千斤负担压于心间,他整理了下心虚和呼吸,断续地说了出来:“我们受到了伏击,有两伙人,石管家被人打了黑枪,刚才我们被人使了暗器,死了一个人,石老爷和石生刚才就在碉楼一层呢!”
说道死了一个人,杨春来的眼泪又下来了,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在尽最大努力控制情绪。
“在碉楼里?快,我们走!”闻听的云清大惊。
他们小心地从一楼搜到了三楼。 在一楼发现了一具已经中枪死亡的镖师的尸体,二楼有两具尸体,都被拧断了脖子,杨春来估计最初那一声枪响就是其中一位临死时发出的。三楼的也是两具尸体,也被人拧断了脖子,悄无声息地给结果了。
惨象令人愤怒!
整个碉楼里总共有五具尸体,都是己方的,枪都在,但却没有其他人,连刚才跑进的那女子也不知去向。杨春来似乎记起了什么?他喊了声:“地窖!”
云清明白了,他摸索着掀开了盖板,一股湿润带着腥味扑鼻而来。他调动一切听觉仔细地听了听,确定没有人后第一个先下去了。
杨春来打开手枪的机头,斜背长枪也跟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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