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截杀
事情的发展和石刚想的一样严重。
昨晚回到城里后,耀武先给石刚悄悄地说了自己在旧城听到的一切。石刚听后感觉事态相当的严重,嘱咐耀武不要再给第二个人说起,然后让杨春来带着耀武回家了。
石刚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要不要给石远举说呢?
多年来,石远举一直对石生父亲的离去心怀歉疚,因而也对石生多了许多迁就和放纵。这从石远举给石生盖的规模宏大的住房,然后给他娶妻时举办盛大的婚礼宴会就可以看出来。虽然说自古亲不间疏,但今天的事情足以说明石生已经对石远举和自己痛下杀手了。这背后可能藏着巨大的阴谋。
很明显,事情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可是自己又没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石生策划了这一切,自己仅仅是发现了石生放鸽子和事件之间的联系,而且凭借一个小孩子所听到的就去点破这一切,实在是难以服众,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自己的徒弟,人言可畏啊。他就怕人家说自己有私心,更怕有人说自己挑拨离间,图谋家产。
他一时陷入了两难。
报案的人已经派出去了,快马加鞭地赶往了县城,恐怕两人现在已经过了朱家山,进入胭脂川了,估计明早九点就能和县衙的人一起回来。石刚这一夜彻夜难眠,和衣而卧。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的房门被急促的敲门敲得震响,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
“石管家,石管家,快开门!”
和衣而卧的石刚一惊而起。他揉了揉眼,来不及打哈欠就打开了房门。门刚开半沿,来人迈步就进差点撞到他身上,是来福,他慌张地说道:“石管家,大事不好了!”
闻听这话,石刚知道出事了!
“不要慌,到底怎么啦?”石刚稳住了阵脚,紧了紧刚穿上的鞋子,示意他坐在炕头说话。
“是这样的,刚才有回民朋友从朱家山过来报告,说在南垅沟发现了两具尸体,从附近马匹屁股上的烙印看,说估计是咱们景古石家的!老爷想带人去看看,先让我来叫你。”
报信的人是石远举的家人来福,石刚闻听刚才的消息,大吃一惊,知道大事不好了,他勃然作色,厉声地对来人喊道:“你快去看看,看昨晚活捉的那人还在不在?要快!”
来福一怔,一时不明白石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情,立马跑了出去,他知道石刚这样说有他的理由,无需多问。
一会儿,来福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刚进院子的大门,就慌里慌张地大喊道:“石管家,不好啦!那人不见了!”
“啥,你说啥?”
“那人不见啦!老爷已经赶往了关押的地方,另外据去旧城查看情况的人回来说,城头上的死尸也没啦!”
“啊?”
石刚一下子陷入了恐慌,一屁股坐在炕头上心想,我的天哪,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一夜之间,竟然风云突变,报案的人被截杀,俘获的案犯被救走,就连旧城的死人也被运走了。
等石刚和来福先来到了关押案犯的地方,杨春来和耀武也到了,石远举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只见他来回地走动,一脸的焦急。
看到石刚来,石远举停止了走动,眉头紧锁的他脸色沉重地对石刚缓缓说到:“石刚,我们遇到强大的对手了!”
这是一个独立的四合院院落。院门已经大开,进入院内,一眼可以看到厅房,案犯就关押在里面,可是房门也已经大开,里面空空如也。厅房门外,两个身强力壮的丁男已经被拧断了脖子,斜靠在墙上,仿佛睡着了一般。很明显,他们是突然被人袭击才丧了命的,以至于累乏的困靠于墙上睡觉的姿势都基本没变,就丧命于一击。
这种手法除非一等一的高手,是不能做到的。石刚看的是心惊肉跳,自己或行走江湖,或看家护院,或镖行天下,都未曾看过如此残忍的手法。
单单案犯却不见了。
看完案犯失踪现场后,石刚和石远举决定带人快马飞鞭赶向朱家山,石刚特别嘱咐耀武和尕爸杨春来同骑一匹骡子前行,既然孩子已经卷入,让他了解下现实也有好处。
东升的太阳已经照耀着朱家山,阳光洒在丘陵山川,一片黄绿。东望临洮,一片苍茫,西望白石山下的石窝沟,山色青葱,如在金光里。
众人一路无心观赏美景,只是快马加鞭急急前行。转过一弯山路,上得坡顶,从山梁一豁口下去,就是南垅沟。
已经有几位戴白号帽的回民老人在那焦急守候。
看到石远举一行人快马而来,他们知道是景古城来人了,便迎了上来。有人认得石远举,已经拱手打招呼:“石老爷,我们等候已经很多时候了,你们可终于来了!”
石远举定睛一看,是经常到杨家河看戏的张老伯。张老伯已经年近七十。虽然是回民,但非常喜欢看戏,为人忠厚的他一有时间就经常在农历的一、五、八逢集日骑着他的土黄骡子到景古看戏。那些陕西、天水上来的戏班子演的什么《火焰驹》、《穆桂英挂帅》、《赵氏孤儿》等传统戏目,他是一清二楚,可以说是个老戏迷,和石远举也熟悉。
石远举下马拱手还礼道:“哎呀,是张家阿伯啊!大清早的辛苦你们了,谢谢,谢谢啦!还要麻烦你们带我们过去看看。”
“石老爷,看你客气的,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跟我们来。”张家阿伯一面说一面和三位老人带着石远举一行走了过去,耀武被留在后面,看着马匹。
尸体是今早拾牛粪的人发现的,发现后感觉非同小可,马上告诉了本庄的乡老和学东,然后传信给了景古。此时,两具尸体已经被洁白的床单覆盖了,两匹屁股上烙着“石”字印的快马,就拴在附近正在吃草料。
石刚走过去,揭开了床单,亡者正是他昨晚派去县衙报案的两人。死者身上看不出有明显的伤痕和出血处,面目安详,似乎是睡着了,他查验了两具尸体的上下,竟然没有发现一点伤口,奇了怪了。
思忖片刻,石刚命人把两位亡者翻转过来,他发现脑后稍下发梢处隐隐有一丝异色,他伸出指头轻轻拨开了一人的头发,血已经凝结在那,似乎是伤处,但极为隐蔽。他用手一摸,顿时摸到了一个极硬的细小的铁质东西。他运力食指拇指合力一掐,把那东西拔了出来,一个小小的洞随之赫然出现,点点淤血从中渗了出来,顺发滴落。
拿起来放在阳光下观看,他发现这是一枚一寸长的尖锋钢针。虽然凝结了血迹,但针尖却依然闪耀着夺命的冷光。正是这枚针从后下方斜射入这个庄丁的脑后,一击毙命。他俯身拨开另一具的头发,同样的手法同样的伤口,也是一击毙命。
石刚倒吸了一口凉气,石远举也看得目瞪口呆,石刚感觉到有一股看不见的势力正暗暗向他们伸出黑手。
看来,有人是要阻止他们向县衙报案,而且,从伤口看这不是第一现场。第一现场应该在山那边上坡的某个路段。这个地方应该是遗尸的第二现场,不排除嫁祸回民以引起回汉纠纷的恶毒用意。
查验完现场,石远举拱手再次向回民老者们道了谢,随后派人用两匹马驮着亡者,上坡往回赶路。他们一路步行,石刚边走边看着道路的地形和路面。
在山顶的最高处一个拐弯处,石刚有了发现,他发现,路右面草丛中,有东西在闪光。他走过去小心地拨开了小草,把那东西捡了起来,阳光下,那东西越发闪亮,也是一根约一寸长的钢针。接着,耀武找见了第二根第三根相同规制的钢针。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里才是第一现场。
石刚似乎在说明又似乎在教育徒儿,叹息地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耀武闻听若有所思。
可以想见,经过十里狂奔,这两个报案的人骑马快奔到山顶时已经人困马乏,在转弯处速度尤慢,因此截杀者准确的选择了地点,从背后准确地实施了截杀。
想到此,石远举和石刚一时心情沉重,不知如何处理,两人商议暂不报案,待回去再说。
回到卡住梁下,上了坡,正往瞭望台方向走去时,来福早已迎了上来。
“老爷、石管家,昨晚被劫走的那人找到了。”来福汇报道。
“哦,快说,怎么回事?”石远举和石刚一头雾水,失而复得,不知该喜该悲,他们也搞糊涂了。
“有人在老骒马山下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过去看,发现就是昨晚被劫走的那人,脖子也被人拧断了。”来福略带恐惧和惋惜的神情缓慢地说道。
“啊!死了!”石远举和石刚又是一惊,又死了一个人,从汇报的情况看,作案者同为一人。
老骒马山下,石远举一行看到死者是一个年轻人,正是昨晚俘获之人,这个杀手表情恐怖,似乎受到了极度惊吓而死,这一次石刚还是没有让耀武上前看,只让他在远处等着。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了,昨晚还有一伙人也在旧城。可以判断的是,有两股势力盯上了景古城。
石远举心里一动,莫非他们盯上了景古城传说中的十二匹金马驹?
耀武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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