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半夜敲门声
天上有多少颗星,卓就有多少调;
山上有多少棵树,卓就有多少词;
牦牛身上有多少毛,卓就有多少舞姿
——藏地谚语
星空灿烂,俯视着大地,湖边的草地上已经燃起了一大堆熊熊的篝火。
欢乐的人们身着蓝色、绿色、白色、金黄等颜色的布匹装饰的各色藏袍,围着篝火跳起了自由欢快的牧区锅庄舞。
锅庄在藏语里又叫“卓”,是一种流行于牧区和农区的藏族舞蹈。
近乎三百人在一起尽情舞蹈,其场面十分地壮观,这在耀武也是第一次看到,以前他只是听父亲杨木匠说过而已,如今这传说中的舞蹈出现了在眼前,尤其刚开始时,听着领歌人带着大家一起吟唱并且舞蹈,他感觉自己恍如在梦里一般。
只见人们男女分列,在胸前晃手跳跃,然后顿步,或左翻身或右翻身。舞蹈中时而缓缓行进,节奏缓慢,时而舞姿舒展,说不上的曼妙和有韵味。
之后,随着人们的情绪的高涨,人们就变得随意了起来,男女混合在一起,互相欣赏着舞姿,舞步在笑声里也变得急促起来,尤其舞姿也变得热烈奔放起来,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如雄鹰盘旋,时而又如孔雀开屏,其动作变幻多端,随着动作的多变,舞姿的顺达自然和优美飘逸,整个场面也变得十分地热闹,充满了浓浓的快乐气息。
今早晨的赛马会上,耀武和华尔旦力压郎嘎,战胜了对手,为自己也为整个贡布部落赢得了荣耀。贡布十分地高兴,立刻派人准备起今晚的篝火晚回来,他要借此好好地庆祝一下。
经过一个下午的筹办,一切应用物品都已经置办完备,高大的柴火堆立在湖边的平地上,等待着人们的到来。
当夜幕降临时,一个简短的感恩祷告仪式后,篝火晚会马上开始了。这次参加的人主要以贡布部落和外来的游客为主。按说,卡哇部落的人也应该参与,可是自从郎嘎在早上落败后,卡哇自觉无颜面再留在此地,扫兴中带着伤心和仇恨暗暗地离开了湖边,回了自家的领地。
星空下的湖边,人们唱着歌儿尽情地跳着,释放着生命的活力。
耀武被华尔旦和卓玛拉进了舞蹈的队伍,从这晚起他也学会了牧区锅庄这种热烈奔放的舞蹈。今晚的卓玛显得特别的开心,开心与耀武和兄弟赢了比赛。
她今晚特别发现,这个汉地来的坏小子学什么都快,藏区的骑马、跳舞他都已经学走了,那么,如果他再学了唱歌和打酥油,那他可比藏民还藏民了。如果他留在这里,能陪着自己和华尔旦牧羊放牛,该有多好啊!甚至闲的时候,他和华尔旦还可以去寺庙里去学习知识。
在江措的撺掇下杨春来、包红梅也加入了舞蹈的队伍,云清死活不愿意去,他在坐在一旁陪着似乎已经好了许多的包红玉,兴致勃勃地观看跳舞的人们,尤其在观察着耀武和卓玛华尔旦。
只见他们三个前后一起,手舞足蹈跳得不亦乐乎。尤其耀武似乎很有跳舞的天赋,沉浸在舞蹈的快乐中,再看杨春来也是舞姿翩翩,跳的像模像样,转身时还不时和包红梅眉目传情,其乐融融。陕西关中来的云清不禁大为赞叹,难道这藏汉交界处的男子们都有跳舞和歌唱的天赋吗?他不由得对包红玉说道:“他们跳的可真好!”
“其实你也可以跳的很好的,不信你试试。”包红玉眼睛里闪着火光的热烈,她看了一眼旁边只是赞叹的云清轻松地笑着说道。她在想,这个老男人跳起舞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个猴子,想到此,她不禁低头哑然失笑了。
“哎——,我不行,舞我不会跳,我就会唱个信天游什么的,你笑什么?”云清一脸严肃的拒绝着,他突然发现包红玉在笑,就很是不明白地问道。
“没什么?那你给咱唱个信天游呗,这也行呢么!”包红玉避开了云清的诧异一问,闪烁着泛着火光的眼睛,学着陕西话俏皮地说道。
“嘿嘿!这个歌子今晚就不唱了,我们还是看人家们跳舞吧!等到哪天时间合适了我再给你唱。”云清买了个关子,他觉得在这样的夜晚,面对这么多人唱实在是不合适,其次,有些事情还需要他思考,除此之外,他需要警戒着意外。
“那好,哪天你请个阴阳先生看看了再唱不迟,哦,我还忘了你就是赫赫有名的天师啊!你是怕跳舞有损你道家的名声,唱歌会勾起你思凡的凡心吧!如果是这样,你不唱也行啊!不跳也可以。”包红玉突然发现这个云清迂腐透顶,很是不近人情,或者说不解风情,她心里很是懊恼,讥讽几句后她冷了眼不做声,只是默默地看着火堆旁跳着锅庄的青年男女和其他黑头凡人们。
云清感觉到了压抑,知道包红玉生气了,但是他只能默默地陪着他,他不想再解释什么。
“阿姐,你们也来跳一个呗!”
舞蹈的动作又舒缓了下来,似乎在酝酿下一个高潮。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包红梅拉着杨春来跑出了舞蹈的队伍。包红梅拉着姐姐,朝杨春来一个脸色,杨春来便拉起了云清,不由分说地过去了,四个人在拉扯中重新又钻进了热烈的行列。包红梅在后面,杨春来在前面。而云清和包红玉则被特意安排在了他们两个的中间,一前一后,是云清在前,包红玉在后,这安排似乎专门要云清在包红玉面前一展舞姿似的。
“云道长,你随我学啊!这锅庄啊你只要掌握了它的节奏和基本动作,其实是很好学的,跳起来也很得劲的,我在前,你在后,注意学着点,还有大姐,你也学着点,我们要看看,你们俩谁的进步大些,来,走起了!”杨春来嘱咐着,已经翩翩起舞,手舞足蹈间甚是到位,舒展开合,踏歌而行,活脱脱一位高原的舞者,只是苦了后面的云清了。
包红玉在后,在前的云清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随着人流随着大家依瓢画葫芦地比划着,看的后面的包红玉只想笑,想不到武功高强的云道长,昔日威震关中的的马贼马林啸,竟然也扭捏作态宛如一个小媳妇放不开。
但是她发现自己的得意是多余的,你还别说,这云清到底是云清,随着舞动的人群,看着前面专心示范的杨春来,慢慢地,云清也适应了这种节奏。然后他熟悉了基本的动作,接着他的动作也变得规范和舒展了起来,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今晚的他心情很是不错。
“哎——,你不是说你不会跳舞吗?怎么现在跳得这么好?”包红玉挑衅地问道,杨春来和包红梅闻听偷笑不已。
“我也不知道,反正跟上跳着跳着就会了,然后还想跳的快一点,结果发现更得劲啊!你也跳的不错啊!你以前学过吗?怎么不教教我?”云清狡黠一笑,舞步不乱,朗声问道。
“你这人鬼的很,你又没请我,我怎么教你啊?难不成我一个姑娘家腆着脸来对你说‘云道长,我来给你教怎么跳锅庄行吗’,?这事情你得自己说啊!”包红玉的脸色舒展了许多,她知道云清在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她没有停止对他的敲打。本来想多数落两句,但是夜深了,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有些隐隐作疼,也就作罢了。
“就是!大姐说的对,云道长,有些事情您就得主动一点才对,否则黄花菜也要放凉了的!春来你说对不对?”包红梅在后面笑着说道,示意杨春来配合。
“那是!云道长,你本事大武艺高强,但是这个你得听我们的!大姐说的是!”杨春来高声应和着,他跟包红梅一唱一和,十分地般配,云清苦笑一声,心想,他俩可真是打着灯笼找的一对儿。
“好啊!以后就由你大姐负责给我教跳舞,你们是证人!”
“你这怕是不需要我了才说的话,以你现在的水平,我那敢再教你啊!要教你怎么刚才不说?你个猴尖的人啊!哈哈哈……”包红玉话里有话,但是情绪似乎很是不错。
午夜时分,尽兴的人们离开了火堆,各自回了自己的帐房。明天的早晨,他们或撤回自家,或者带着新的希望踏向莲花山“花儿”会场。
躺在帐篷里,包红玉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云清在篝火前的表现,让她睡不着觉。这样一个老男人,他曾经答应自己的话还会算数么。自己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命运跟这个男人绑在一起呢?到底是因为感恩还是因为对他的依赖呢?她自己也有些说不清楚了,就这样她睁着眼,一直到了后半夜。
帐篷外的藏獒们似乎吼叫了几声,之后再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了,只有远处山野的狼在哀哀地嚎叫,似乎还在纠缠于千百万年来祖先们遗传下来的悲情中。
砰砰砰!
突然,她和妹妹睡觉的帐篷门被打的砰砰作响,有人在敲帆布做的布门,包红玉一惊,示意惊醒的妹妹别动。她在摸枪时,已经噗地一声吹灭了酥油灯。
“红玉,我是云清,耀武娘到你这来了没有?”是云清,语气里很是焦急,包红玉大惊,急忙掀开了帐篷门。
“她没有过来啊!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糟啦!”一向稳重的云清失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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