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扎尕梁的神秘过客
深邃的山谷尽头,远远在望的皑皑雪山,青草碧绿的大草坡,片片漂浮天空的白云,一切似乎都在无声地呼唤着他们。
午后的太照在山谷,阴面的大坡上云杉林立,阳面的草坡则显得较为干燥。高大的山鹰在顶空盘旋,一路随着他们。路始终在溪水旁边,山谷中的溪水左流右绕,时而激越奔腾,时而和缓婉转,仿佛在高低和唱着一首首古老的山歌。
这是一条从山谷深处流下来的不小的溪水,他的水力绝对能同时打动五盘水磨,有时在和缓处,溪水中近乎胳膊般粗的冷水鱼密集靠边,毫不避人,任意游弋,有些则悠闲地戏弄着水边的青草黄花。
宁静的山野只听得到轻轻飞扬的风,还有那打破宁静的牲口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响鼻声。
云清和耀武共乘一骑,包氏姐妹和杨淑贞三人各骑一马,在队伍的前面随着向导顺路前行。
刚进峡谷,他们的行走较为缓慢。有藏人借着酒意深情地唱起了“拉伊”。
“阿勒——
美丽的草原上盛开着黄花。
马儿在花丛中溜达。”
接着,有人接上又唱了起来,但是内容更加大胆炽烈。
“初恋的情人。
用什么来传情。
用什么来传情?
初恋的人双方用眼睛
用眼睛来传情!”
音调时而高亢辽阔、时而柔和细腻,这是一种放牧、行程、打猎或者田间劳动时唱的藏族爱情民歌。已经有一定藏语功底的云清听懂了歌声里蕴含的内容。他感觉那声音中饱含着奔放热烈的感情,真挚而淳朴,似乎拨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的某根情弦。他回首望了望身后的包红玉,发现她也沉浸在歌声里,似乎在想着心事。
耀武感觉这歌声很好听,但是他就是听不懂在唱什么?他反转抬头问身后的云清。
“师父,他们在唱啥?”
“嘘,先听着,以后你会懂得的。”云清小心地制止了他。
包红玉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一听到云清这样解疑答惑,心里不以为然地一动,扬声戏弄开云清了:“耀武呀,你的好师父他懂啊!就是不想说给你听呗!”
“师父,包姑姑她说你懂的,那你先给我说说呗,我也好学学嘛!”调子这么好听的歌曲,耀武当然想知道了,他冲云清撒开了娇,包红玉看着云清莞尔一笑,心里偷着只乐,包红梅知道姐姐的心眼又上来了,不由得心里叹息道,这个阿姐,也真难为你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嗨嗨嗨!小姑娘,可不要教坏了尕娃娃啊!”看到耀武不明就里的撒娇,云清一脸严肃地对包红玉说道。
“切!谁教坏娃娃了?我觉得二小子就不错,至少敢说敢问,这比起有些人可是好多了,有些人啊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啊!可这娃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至少他是敢说啊!不像有些人,说都不敢说,红梅你说是不是?哈哈哈……”一串清脆的笑声直冲云霄,后面的歌手以为自己的歌声有了效果,唱的更欢了。
“就是!”包红梅听着更加多情热烈的歌声,看了云清一眼,偷偷笑着应和着。
杨淑贞发现这姐妹俩今天的举动非常的怪异,思索片刻后她有些明白了,不觉呵呵呵地笑了。
看到姑太太在笑,一想到包氏姐妹的笑,三人的笑是各不相同,再一想到师父的严肃,耀武彻底陷入了糊涂。
歌声仍旧再继续,但是前边却陷入了寂静中,四人都默不作声骑马前行。耀武在师父云清的怀里想啊想啊!就是想不明白这藏歌的内容和师父们各异的表情。
“驾!”
一骑快马从峡谷深处窜出了出来,毫不避让,直奔而来。这一突然的情况惊得向导的马嘶鸣一声几乎立了起来,马嘶中眼看那向导就要一个后翻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而后面的马群则一阵骚动,多情的歌声也戛然而止,有人的枪口迅速顺了过来。
“坐好了!”
一句叮嘱后,在后面卫士们的惊叫声中,云清整个人已经犹如一只大鸟一般腾空而起,直飞向导。
沉思中的二小子赫然发现自己手里已经多了根缰绳,接着感到后背空空的他知道马鞍上只剩自己,他有些惊慌地努力坐端了。再看云清时,落地的云清已经一手抓住了向导的马缰绳,另一手则从马后揽住了跌落下来的的向导,把他轻轻放在了地上,这个向导近乎五十岁,已经吓的站立不稳靠着他,黝黑的脸色先是发白,继而发黄,厚实的嘴唇则一直抖动不已。
云清挽住了受惊的骏马,冷眼看着来人。
来人显然是只顾纵马狂奔,没有想到前面会来这么多人,因此在最后的时刻他奋力挽住了飞奔的骏马,诧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刚才云清的马上一跃,一个燕子抄水,于泰山崩顶之时力挽狂澜的近乎完美表演,震住了他。
“朋友,借个道!”
来人身背步枪,长发披肩,额头上扎一道蓝色的丝带,将头发收拢于脑后,宽阔的口鼻周围满脸的胡须如浓密的草地,他有着鹰一样的眼睛。此刻,身着藏袍腰挂水囊马背后还放着毛毯行李卷的他,看到自己差点闯祸了,这才想起借道的一说,但是声音很冷。
“你你你,你怎么骑马的哦?简直像个牲口!”没等云清说话,受到惊吓的向导挣扎着站起来,伸手指着眼前长发汉子的鼻子就破口大骂开了。
“你说啥?哦……刚才鲁莽,对不起了!”来人闻言正要发作,但看到云清正在鹰一样地盯着他,他的口气稍有软化。
“咹?对不起就算了吗?啊?把老子吓的好惨,要不是人家好汉出手相救,我早他妈上西天去了,你在哪儿?”向导看到他口气一软,乘势而上,不依不饶。
“朋友,我已经道过谦了,说话不要过分啊!咱们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长发汉子很是不耐烦地勒住喷沫不宁的马在一旁,瞪了向导一眼,但还是压住性子回话,显然,他忌惮于云清刚才的那一手,否则凭他往日的脾气早发怒了。
“道过谦怎么啦?你吓我的怎么办?”向导还是不依不饶,在卡哇部落里,他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受人尊重,如今,对方却是一脸的不屑,他十分地不满了。
“老哥,差不多就行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再说您不是好好的吗?”云清出言相劝起来,他知道再不劝,准会卷入是非,藏人勇敢尚武,争执起来,那可是拔刀子什么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那绝对会耽误了挖虫草的大事。
那人正要发作,听见云清相劝,他忍住了脾气,哼了一声,扫视了包氏姐妹和杨淑贞们一眼,不再理会他们,拨马就走,经过耀武时稍一怔,但随即纵马飘过,只留下恨恨不已的向导和惊愕的众人。
看到马匹过来的很猛,后面的人马纷纷避让,有人咒骂不已,但那马蹄哒哒敲击着石板路,不一会儿功夫,已经不见踪影。
还没等他们准备上路,后面又是七骑赶到,紧随其后一路而去,咒骂的人止住了嘴,和卫士们持枪警戒着,他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这样陆续而来。
前后总共八骑过去后,后面再无声响,在向导用最恶毒的咒骂发泄中,他们继续赶路。
沿着溪水走了大约十五里路后,他们开始上山,翻了前面的青草坡,下去一道小湾,再上去一道大坡,在雪线和青草交界处正是扎卡梁虫草繁衍生长的地方。
上坡的路是一尺宽的蚰蜒小路,正好容得下一匹马,一行人好不容易到了雪线下约五百米的地方,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在一片背风的大草坡下,随行负责保卫工作和后勤的贡布的部分卫兵们开始扎营安寨,烧水煮饭,云清、杨淑贞、耀武、包氏姐妹和向导共十人开始上山坡采挖虫草。
往上前行约三百米,一片灌木丛生的湿润杂草坡展现在众人面前,绿草下是黑色松软的腐殖质土壤。
杨淑贞作为采挖指导开始了岗前培训,云清做藏语翻译。
“大家注意了,虫草是生长在灌木丛下潮湿的地方的,光草坡上是没有的,因此需要大家用心寻找。至于虫草是什么样子的,我给你们演示一下,你们随我来!”
来到一片灌木丛前,杨淑贞蹲了下去,仔细地搜索起来。
“是不是这个?”耀武眼尖指着一个地方先喊了起来。
众人随着他所指看了过去,只见那地方隐约有一个紫褐色、筷子般粗细的短短小棍露出地面。
“对!就是它!这样,你来挖,让大家看看!”杨淑贞点头赞许道,今天的好头让耀武开了,一开始就看到这么大的虫草,她很高兴,这是门派兴旺的好兆头啊。
耀武兴奋地跪下,开始用手抠周围的土,他小心地扩大范围,最后把虫草挖了出来。阳光下,带着泥土的东西被抹去吹去泥土后,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展示在众人面前的东西是一条粗约筷子长约五寸的白色微黄状生物,似草非草似虫非虫,摸上去耀武感觉凉凉的软软的,活像去年夏天自己孵出的蚕宝宝。
“啊呀!”
众人看着坡上的耀武举到碧蓝天空的虫草,一阵惊呼,他们很少见到这东西,更何况这么大,杨淑贞看清楚了,她需要的正是这种虫草。
“这就是冬虫夏草,大家记住了没有?”杨淑贞给大家一一展示触摸以加深印象。一圈之后,众人都说记住了。
“还有,虫草挖出后,注意回填土,记住了吗?”
“记住了!”
夕阳西下时,他们的收获颇丰,每人几乎采挖到了二十多根虫草,光耀武就采挖了三十多根,剔除不合要求的品种,他们已经挖够了所需的数目。
此刻,山坡下已经是炊烟袅袅,留守的卫兵们开始埋锅造饭了,牛羊肉的香气慢慢飘了上来,不断勾起人的食欲。卡哇部落来的向导早已下坡到帐房里躺着了。
坐在山坡上,丰收了的耀武、云清、包氏姐妹和杨淑贞们闻着香气,享受着高山的夕阳美景,很是惬意。虽然寒气已经袭来。
“师父,午后那前后两拨人似乎是一伙的,他们会去哪里呢?那么急?我怎么感觉他们那么眼熟呢?”摸着自己弩机的耀武像是给云清说,又似乎是自言自语道。
“你确定?”云清起身看着耀武,他也感觉这帮子人似乎熟悉,尤其那骑马飞奔的姿势,可是就是说不上不在哪里见过。午后,忙于虫草赶路,他也没细想,但是如今二小子提起,他倒是有些警觉了。
“对,是觉得熟悉,就是不知道在哪儿见过,你们让我想想!哎呀,就在白石山隘口,昨天中午时,他们应该是跑过去的那八个人!”包红玉起身望着远方惊叹道。
“是那八个人?对!就是他们!”
师徒二人细一想,也最终确定了就是他们,云清和耀武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些曾经袭击过贡布部落村寨的人,这天午后出山,他们会去那里?
“师父,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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