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史文清以为他是被自?己震惊到?了,傲然一笑?。
“中书省主事虽然只有八品,但好歹也是中书省啊。那可是比吏部好多了,你说是吧?”他看向周自?衡,状似关?心?的问,“你大伯还不打算把你从司农寺里捞出来?呢?你也是,和他说几句软和话,认个错不就行了……”
言语中充满了怜悯之情,那无处不在的优越感。
周自?衡笑?着打断他:“中书省的确是不错,很不错。来?,祝你高飞。”
他倒是真有些意外。即使只是一个八品主事,中书省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看来?史家绝对是下了大功夫了。
可能?走的就是裴司空裴寂的路子?
隔壁跟着裴五的那群人,他大概也都知道有哪些,只能?说都是一些二代纨绔子弟,而且不是家族着力培养的那种,正儿八经出仕的不多,大多数只知道斗鸡走狗,吃喝玩乐。
他的原身周十三原本就属于这个圈子。
他们身处于权力阶层之中但又还没触及到?核心?,所以,既不知道昨日的封赏,也不知道他是被陛下召回的长安。否则,早自?己端着酒盏过?来?叙旧了。
就是这么的现实。
周自?衡把茶杯递了过?去和史文清的酒盏碰了一下:“至于司农寺,我待着也挺好,就暂时不换了。”
史文清:“你还真种田种上瘾了啊?江南就这般好?真不想回长安了?”
“种田挺好。”周自?衡很谦逊,“至于江南,哪能?和长安比?不过?是求个安稳罢了。”
史文清打量他,将他的谦虚视为了示弱。
他从隔壁特意过?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之前与周十三郎待一起?,因自?己容貌普通,对方容貌出色,每次出去都要被他给压一头,这让史文清无比的气恼。大家出身一样,文才?也都差不多,凭什?么?
所以当周十三看上了一个市井女,和家里闹翻的时候他在一旁唆使着出了不少馊主意。果?然,周十三虽然如?愿以偿但也成功的被贬到?了江南。
他隐蔽的看了一下徐清麦,心?中却?又燃起?嫉妒之情……明明当时是他先看上这个沽酒娘子,却?没想到?这不知好歹的女人理都没理他,却?为了周十三要死要活。而如?今,还依然如?此花容月貌……
不过?,再美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丰邑坊出来?的。如?今他已经和范阳卢氏的一位旁支娘子订下亲事,又马上要去中书省,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走上人生巅峰!
史文清只觉得心?中多年的憋屈已经在今日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与我去和裴郎君喝一杯酒吧。”他对周自?衡道,“他是司空裴寂之孙,和他打好关?系,以后你想要调出司农寺还不是裴司空一句话的事情?”
周自?衡先谢过?他,然后断然拒绝:“今日实在是不便,我就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史文清眉毛一皱,本来?还觉得他有点不识抬举了。但转念一想,在周自?衡走后,自?己好不容易才?和裴五郎混熟,攀上了关?系,如?今又巴巴的把他介绍过?去干什?么?也是傻。
当即,他也不再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道:“你可想好了啊,我估计你在长安也待不了多久,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周自?衡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朝他示意了一下,言下之意就是送客。
史文清没好气的出了雅间,拐到?了隔壁,泛起?有点谄媚的笑?容:“周十三带着他那新娶的妻子和小孩在呢,的确是不方便。”
裴五郎一笑?,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也没怎么在意:“行了,人家现在是从江南回来?探亲,的确是没什?么时间再和咱们在一起?玩,何必强求。”
“也是,都不是一路人了,强求也没意义。”有其他郎君笑?起?来?,显然领会到?了裴五郎言语中的意思。
裴五郎喝了会子酒,不知怎的,心?里一直都放不下,老?觉得周自?衡从江南回来?领功一事有点蹊跷。多大的功,需要专程召回来?领?
也怪他,当时听到?祖父说起?的时候没有细问。
一想,裴五郎悄悄的召来?仆佣,附在耳边对他说了几句。
另一边。
徐清麦在史文清走了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俩倒是成为了同僚,不知道他明天看到?你会是什?么表情?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周自?衡喊冤:“我若是告诉他我成了右补阙,那他肯定觉得我吹牛都不打草稿,又要解释半天,何必呢?”
徐清麦怀疑的看着他。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不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想要在明天看看史文清的反应吗?
周自?衡真诚的看向她:“比珍珠还真。”
她想起?一件事情,看其他人都避在窗边津津有味的看街景,轻描淡写的道:“那个史文清,曾经还来?言语骚扰过?徐四娘。当然,没得到?回应。”
事实上,徐四娘害怕极了,当时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去酒坊。
后来?,才?有了她和周纯的事情。
周自?衡瞪大眼睛,想起?史文清刚进来?时打量徐清麦的眼神,顿时生出厌恶:“早知道就不对他那么客气了。”
“可以了。”徐清麦笑?眯眯的拿起?周天涯手中的小金稞子,对她道:“今天这顿饭,算是你那位史叔叔请的,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
周自?衡也笑?了出来?:“对,随便点。”
点倒是点了很多,但大家最想念的还是之前周家的饭菜。
刘若贤看着自?家师公:“还是酸菜鱼最好吃。”
杨思鲁默默的在旁边道:“红烧肉,红烧肉最好。”
莫惊春摸了摸鼻子,他来?得最晚,没在老?师家吃过?几次饭,但也同样印象深刻:“我最喜欢吃蟹黄汤包。”
将那个软乎乎的包子戳个小口,将喝了里面鲜美至极的汤,再吃一口混合了麦皮和蟹肉馅料的包子,简直是人间至味。
徐清麦讶异的看向他:“你倒是会吃的。”
周自?衡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难的?等?搬了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一行人吃饱喝足之后,随喜想要去结账,但是很快就上来?了,对周自?衡说道:“郎君,掌柜的说裴五郎吩咐,咱们的账已经挂在他头上了。”
随喜忿忿不平:怎么的?是觉得他们吃不起?吗?
周自?衡挑起?眉:“既如?此,白吃了一顿,也挺好。”
他隐隐猜出了裴五郎的心?思,这人倒是比史文清要聪明。
从食肆出来?后,原本他们还想着要去西市再转转,康有德的铺子在那边,之前他在信中写了自?家商行在洛阳与长安的地址,让他们到?了后务必要与他联系。
但一看太?阳的位置,就知道今天恐怕是去不了了。不管是东市还是西市,晚上都不开门的,日落之前会击鼓,然后整个市场关?门,和里坊一样。
于是,徐清麦道:“要不还是先去看看那栋房子吧。”
大家也都没有意见。
这时,她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徐子呈。”
那个从店铺里走出来?的人不是她那弟弟徐子呈又是谁?徐子呈迷茫的回过?头来?,看到?是自?家姐姐之后,眉开眼笑?:“四姐!四姐夫!”
徐清麦喊住他,狐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边都是一些布帛行,徐子呈来?这里干什?么?她记得他说过?他是在给两家西市的金银铺子做账。
徐子呈道:“这边有家布料行也想找个人来?做账,便找到?了我,我今天就是过?来?看一看。”
徐清麦蹙眉:“真的?”
“四姐你怎么和二姐一样啊,”徐子呈无奈的道,“我还能?惹出什?么事来??”
“你四姐也是担心?你。”周自?衡道。
徐子呈敷衍的点点头:“知道,知道。那你们今日是来??”
“来?逛一逛。不过?马上就要走了。”周自?衡邀请这个小舅子,“我们要去看新宅,你要不要一起??”
片刻之后——
马车上,徐清麦和徐子呈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半晌,徐子呈才?开口:“四姐,你是说你成了太?医?而且陛下还赐给了你们一座宅子?”
徐清麦纠正他:“这座宅子应该不是赐给我一个人的,然后……”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对,我的确是成了太?医。”
徐清麦觉得有些头疼,她上次回娘家时只是稍微提了提自?己在去江南的路上认识了一位胡僧,打算以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将自?己会医术的事情告诉娘家人。只是没想到?,哐当一声,一下子就成太?医了。
于是,事情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安氏、徐二娘、徐子呈对徐四娘是什?么样的人清楚得很,就算是几年不见,但这么大的转变也是很难说得清的。
徐清麦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徐子呈,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兴奋的挥了一下手臂:“四姐!你这也……这也太?厉害了吧!”
徐清麦捂住了自?己的脸:行吧,其他两个不说,糊弄一下徐四娘这个傻弟弟还是可以的。
周自?衡忍俊不禁。
待到?了布政坊,徐子呈先抱着周天涯下去了。
马车上只剩下周自?衡和徐清麦,他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你看他不是相信了吗?”
徐清麦闷闷的:“……我不是担心?这个。”
她的这几年的生活有迹可循,她们最多就是会怀疑她在这两年里到?底遇到?了什?么,应该不会怀疑她的身份的。徐清麦担心?的是,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没有主动说,安氏和徐二娘说不定会想些什?么。
她担心?她会伤害到?她们。
“其实终归是我还没有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家人。”徐清麦叹了一声。
她能?感受到?安氏和徐二娘对自?己的关?心?,她想要亲近她们,但是内心?深处又觉得这份关?心?是针对徐四娘而不是针对自?己的,对此只想要逃避,还有些惶恐。
周自?衡大概明白她心?中的纠结。他知道徐清麦的父母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而且各自?都有家庭,她的亲缘其实很浅薄,所以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关?系。
但周自?衡觉得徐二娘和安氏的为人都不错,或许这正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可以弥补她曾经缺失的部分。
不过?他并没有主动去说什?么,只是沉吟了一下后建议道:“不管如?何,我觉得你应该这两天找个时间回一趟丰邑坊,主动坦白。”
“我知道。”徐清麦点点头,然后有些烦躁的起?身跳下了马车,“先不说这个,先看房子。”
周自?衡在后面心?惊胆战:“你小心?一点,别?崴了脚!”
布政坊的位置非常好,紧挨着皇城,而出了坊门隔一条街就是西市。萧瑀、殷开山等?开国?功勋们的府邸都在布政坊。李世民赐给他俩的宅子就挨着萧瑀的宋国?公府。
当然,宋国?公府占据了整整大半条街,是五进的大宅院,而这座宅子不过?两进,还不到?国?公府的三分之一。
但,周自?衡和徐清麦仅仅是看到?门头就已经很满意了——这座宅子的门头鲜亮,砖瓦都在,门也没掉漆,显然保存得还不错。
要知道,这些里坊里还空着的宅院并不是朝廷修建的,大多是从前朝收缴的,有的是主人犯了罪被砍了,有的则是主家直接消失在乱世里再也不见踪影。所以,很多宅子在没人住之后保存得并不好,几乎和废墟没什?么区别?,要整修的话是个大工程。
门房看到?他之后,眼睛一亮:“可是周补阙?”
周自?衡有些意外,点头道:“正是。”
“哎哟,昨日任主事就吩咐过?我,如?果?周补阙过?来?就让我赶紧把钥匙交给你。”门房笑?道,然后拿出一串铁制的钥匙。
这宅子在还没赐下去之前归工部管理。
“任主事?”周自?衡立刻想到?了一个事,“可是任平任主事?”
“是,就是任主事。”
徐清麦也记起?来?了,恍然大悟,是那个当时春巡时,在船上遇到?被鱼刺卡住的那个小男孩的父亲,当时他的确是说自?己在工部担任主事。
“任主事说您先拿钥匙,等?明日再去工部拿一下房契就好。”门房交代道。
周自?衡知道这应该是承了任平的情,给自?己省了功夫,对徐清麦道:“改日得去登门拜谢才?是。”
“应当的。”
门房移开厚重的门栓,将大门打开。这门许久未开了,发出了吱呀一声响动。一行人面带兴奋之色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二进格局的宅子,因此徐清麦觉得很是亲切,它的布局和江宁县的周宅差不多,只不过?风格更加偏北方,看不到?竹屋这样的建筑,以木梁木柱加上砖石结构为主,阳光照进来?很是敞亮。
除了屋檐梁柱上的雕刻很是精美之外,并没有什?么过?于奢华之处,也就不用担心?有什?么地方逾制,否则拆起?来?麻烦。
周天涯自?从进来?后就坚持要下来?自?己走,在屋里屋外好奇的跑来?跑去,时不时的还摔一跤。阿软跟在她身后,眼疾手快的将她扶起?来?。
“没关?系,让她自?己爬起?来?就好。”徐清麦从不介意这样的摔倒,孩子嘛,就是看得再仔细也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她笑?眯眯的看着周天涯:“你喜欢这里对吗?”
周天涯听懂了,点了点头。
这里宽敞,可以到?处跑,喜欢。
“那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周天涯这次口齿清楚,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好!”
周自?衡带着杨思鲁在细细查看各处的木制结构和木地板,是否有虫蛀,是否腐坏。这些木头经过?了时光的浸润后,显露出从容,光泽温润,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优雅。
“只有一两处需要修缮,”杨思鲁对这个比较在行,拍了拍手站起?来?,“算是保存得很好了。”
周自?衡也很满意:“那就等?明后日来?量好尺寸,去定家具了。”
之前在江宁县,因为不知道要住多久,他有很多想法都没有实行。而这座御赐的宅子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自?己在长安甚至是大唐正儿八经的家了,自?然要好好的捯饬捯饬。
门房听了后笑?道:“您随我来?。”
他带着人来?到?一处厢房,整整几间房,打开门一看,里面都堆了满满的家具,什?么漆雕云母屏风、酸枝木坐床、月牙凳等?等?,而且品相保存得都还不错。
“这些都是这宅子里的,”门房道,“任主事说了,既然宅子有主人了,这些就一并留下了。”
周自?衡大喜,这还真是帮到?他了,可以省下他不少功夫。可以先搬进来?,然后这些暂且用着,再慢慢的去定制家具,添置物品就行。
徐清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涌起?喜悦之情。
一群人又把后面的那一进连带着花园给看了,发现这宅子其实比江宁县那一座要更宽敞一些,花园更大,房间数也更多。
徐子呈根本都没有去过?周宅,这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大最华丽的宅子了,他一边看一边在艳羡的感叹:“这宅子可真好啊,房间那么多!”
“其实也就堪堪够用。”徐清麦却?觉得还小了些,现在家里人多,再多两个就住不下了。
周自?衡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聊天,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两姐弟啊……这段对话但凡换个心?思重的人来?听,脑子都得多绕好几圈。可偏偏他们俩,都真的只是单纯的在表达自?己的想法,并不掺杂其他。
看完房子,他们先将徐子呈送到?了丰邑坊的门口。
“四姐真的不进去吗?阿娘这几天还在念叨你呢。”徐子呈跳下马车。
“我今日先不去了,待会儿赶不上里坊关?门。”徐清麦掀开车帘,然后犹豫了一下,“你与阿娘还有二姐说,待我休沐那日就回家,到?时候她们想知道什?么再来?问吧。”
徐子呈:“行。”
待到?他消失在里坊门后,徐清麦轻轻叹了口气。
周宅。
王婆子从正院出来?,原本挂着的笑?容一下子就不见了,立刻变得阴沉起?来?。她从两边的夹道走到?宅子的最后头,这里有着一排排低矮的平房,是仆佣们住的地方。
那些在各房得宠的仆人们,或许能?住在院子里的厢房内——往往也只有娘子和郎君们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们和心?腹小厮能?有这个殊荣。像王婆这样成了家的除非升到?管事或者是自?家的孩子有了出息,否则就只能?住在这样狭小的平房里。
每次回来?看到?这样的房子,王婆都很想念自?己在江南时住的宽敞房间。
“哎哟,王婆回来?了?”有正在浆洗衣物的几个婆子看到?她之后扬起?声音道,“娘子不是叫你去了正房吗?可是要把你调到?十三郎君那边去啊?”
“是啊,要是有了消息可得要通知我们。”
昨日十三郎得了封赏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周宅,而且他们还得了宅子,迟早要从这里搬出去住。有许多仆人都很想要跟着十三郎过?去——眼看他要起?势,自?然是要先去占了位置,说不定以后也能?混个心?腹或者管事当一当。
王婆子强笑?道:“娘子倒没有和我提前过?这件事,日后若是有了消息,我再来?和你们说。”
说完,一扭头就进了屋。
那几个婆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中一个讥讽道:“她还真以为能?轮得到?她呢?真当谁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江南回来?的一样……”
还不就是惹了十三郎厌烦被他给送回来?的吗?
“我看她在江南的时候估计是把四娘子给惹毛了,就她这个脾气,啧啧。”
“过?去的时候以为四娘子好拿捏呗,谁想到?人家一转身,直接成了太?医了,乖乖,可了不得。”
几个婆子们的闲言碎语透过?门窗传进来?,王婆子只觉得心?情烦躁,一片冰凉。
是啊,谁能?想到?徐四娘居然会转身就成为太?医?
明明在江南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她施展过?医术,整个人也怯怯弱弱的,和现在相比简直就宛如?两个人……王婆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关?键是,十三郎还忽然站在了她这边,将自?己给赶了回来?。也不想想自?己将他带到?那么大的情分。
王婆子在柳氏那里受了气,便迁怒了徐清麦和周自?衡,只觉得两人无情无义,自?己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心?就像是被蚂蚁给噬咬了一般。
到?了傍晚,王婆子的儿子回来?了。
她的儿子叫钱阿来?,帮着前院的管事在外面跑腿。不过?他比较精明,同时也靠着周家这棵大树做点一本万利的小生意,荷包很丰厚,也给家中攒下了不少家底。
钱阿来?一回来?就问:“娘,十三郎君那边的事情你去打探过?了吗?”
他一心?想要让王婆子把自?己给调到?周自?衡身边,做个小管事。
王婆子叹道:“他身边有随喜了,哪儿还有你的位置?”
“随喜?随喜是个傻的,抵什?么用!”钱阿来?不以为然,“况且,像郎君这样的,哪个身边不是跟了七八个下人?我和您说,以后郎君肯定是大出息的。趁着他现在还记得您的情分,早日调到?他那边去才?好。”
王婆子有苦说不出来?,哪还有什?么情分?他现在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了。
她对钱阿来?道:“你现在那个事儿能?挣不少钱,要不我索性禀了娘子,将咱们一家放出去吧?在外面逍遥自?在,住大屋岂不是更好?”
说不得她也能?找几个下人来?伺候着自?己。
钱阿来?“啪”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碗筷拍在桌子上:“你疯了吗?若不是背靠着周家,你以为这事儿能?轮得到?我?”
他面色不善的将自?己母亲说了一顿,然后冷笑?一声:“行了行了,就知道你是指望不了的。”
王婆子被他说得气血上涌,不过?她一向疼惜这个儿子,只是嗫嚅了几下,最终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觉得他骂得对,自?己这个当妈的就是没用,没办法给他分忧解难。
她忽然想到?了,脑子一转,眯起?眼睛:“你上次不是说,你还看到?徐四娘那个弟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