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 / 1)

逆水寒 温瑞安 2000 汉字|11 英文 字 28天前

扎了进去。

云大怪叫一声,松了手,嘶声道:“你,你……”

戚少商也吃一惊,道:“大娘!”

息大娘因恨这些人穷追不舍,杀红了眼,叫道:+决,把他们杀光,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周四闪身上来,一把抱住云大,眼见他不活了;只听云大在喉头里道出几个字:“叫爷……爷替我……报仇!”就咽了气。

这时,蓝三也救起了李二,两人见至好兄弟云大之毙,又惊又怒,他们随刘独峰闯荡十数年,从来没有遇过这样子的事情,一时惊得呆住了。

息大娘叱了一句:“杀!”一剑向周四刺去!

周四猛然放下云大,返身就逃。

周四一逃,蓝三和李二也急掠而去,三人走时,还留下悲愤的话语:

+咸少商,息大娘,你们杀了我们的老大,我们一定会报仇的,你们等着给我们碎尸万段吧!”

息大娘身形一动,便要追去,戚少商一把拉住她。

息大娘回头,只见戚少商向她摇头。

息大娘道:“为什么不过去全把他们杀了?”

戚少商摇首道:“不行,他们本不该死。”

息大娘看着剑尖上的血迹:“但我已杀了一个。”

戚少商看着倒在地上的云大:“这是刘独峰的爱将,他不会放过咱们的。”

息大娘冷笑,咎了咎头发:“难道我放了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么?”

戚少商正色道:“但杀了他们,无疑等于与刘独峰结下深仇。”

息大娘道:“结仇又怎样?谁教他逼人入绝路。”

戚少商叹了一声,道:“大娘,刘独峰是个很可怕的人物,我说他可怕,不是他武功高而已,而是他在朝野问,都有一定的名声和影响力;他抓我们,并没有尽力,如果他要尽力抓拿我们,想要逃生,是很渺茫的事。”

息大娘静了片刻,垂剑道:“我是不是杀错了?”

戚少商道:“看来这是他们六人的‘老大’,对我们似心存善意,罪不致死。”

息大娘幽幽地道:“我因恨他们攻破毁诺城,以致一众姐妹受累,一时恨意难平,出手便不留余地。”

戚少商道:“杀都已经杀了,那也不管那么多了!”

息大娘道:“那么我们该怎办?”

戚少商觉得这巾帼尤胜男儿气概的息大娘,忽然仿惶迷惑了起来,心中很有疼借的感觉:“我们得冲出去。”

息大娘一愕,道:“不多耽片刻?”

戚少商道:“不能再耽了,刘独峰他们必定会闯进来的。”

息大娘道:“可是,刘独峰不是怕脏的吗?”

戚少商道:“那只是他的洁癖,现在死的是他心爱的部下,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

息大娘忽然变色道:“有人来了。”

戚少商静息一下。即道:“北边。”息大娘疾道:“咱们自南面退。”

戚少商道:“不行,北边来的人,武功低微,脚步可闻,南面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刘独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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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大娘道:“咱们自西面退出去。”

戚少商拉住息大娘,疾道:“咱们往东面走!”

息大娘讶然道:“东面,东面还是回到沼泽地带——”戚少商已拉住息大娘掠了开去,一面道:“越过沼泽地带,便是往回走的路,咱们只有往回走,才能脱险!”

息大娘一面疾驰一面道:“要是刘独峰还是追来怎么办?”

戚少商道:“他见着部下的尸首,难免会停留一阵子,而且他怕脏,追我们不致太快!”

息大娘心忖:真的要行军打仗,运筹帷幄,看来自己还是远不如戚少商。忽听林子里一个强抑悲愤的声音,滚滚的传了开来,寒鸦震起,呱呱乱叫:“戚少商、息大娘,你们杀了云大。天涯海角,我都会逮你们回案!”

声音恍惚就响在耳边。戚少商与息大娘行驰二十余里,声音犹在耳畔,嗡嗡不绝。

戚少商与息大娘的逃亡,在黑暗里乱冲乱闯,只要能逃,还有一口气,他们就逃!

逃,是为了活命。

活命,是为了报仇。

他们的逃亡不畏荆棘,不怕摔跌,只有一个原则:

往最脏的地方逃去。

越是往肮脏的地方,追兵就会越顾忌;有了顾忌,行动就难免会慢上一些!

所以他们在泥沼中、脏水中、脏臭得像炼狱里众魅呕吐的秽渣中翻滚疾行;而在他们出了沼泽地之后,往一个方向全力奔驰:

——西北方!

那是息大娘的意见。

戚少商想问:“为什么?”可是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息大娘能在这危急关头提出来并坚持的意见,那么一定是可贵而且重大的。

他全力往西北面疾行。

此刻的戚少商与息大娘已是强弩之未,是一股彼此在一起希望对方也能活下去的意志,使他们忘了伤,忘了痛,继续为生命夺路而去。

终于他们来到了陶陶镇。

陶陶镇不是茶楼。

陶陶镇也不是桃花源一般的地方。

陶陶镇是村。

完完全全一个乡下的村落。

陶陶镇本来只是这么一块地方,没有名字,只有山川、田泽、林木和土地,后来一个姓陶的人来这里落定以后,一切都变了样。

这人姓陶,名清,他是个能干的造陶人,因为发现这儿的粘土很适合制陶,所以联合他的弟子、奴仆和工人,全到这儿来制陶。

陶清搬来之后,这儿就不再有鸟鸣花香,河水漏漏,这儿的河流变得一片污浊,而烧窑的火光常盛,冒出浓烟,工人在烈日下挥汗。

人类永远是大自然里最具破坏性的动物。

陶清制陶,他跟一般人一样,很喜欢在自己所居之处起名字,于是就起了陶陶镇这名字,也陶然于这一占有感里。

不过后来“闻风而至”的人越来越多,这儿的土好制上陶,人人都蜂拥到这儿来了,很快的,这儿的陶竞争强,而陶土快被“掏清”了。

陶清很有办法,他发现这地方的另一块很适合种田务农。

于是他开始养家畜。

鸡,鸭、鹅、鱼、狗、猫。猪、牛,羊,……一切凡是能养的,他都养。

养了的结果,他都能赚。

能赚的结果,是人人都弃陶而务农,畜牧。

陶器的行业已达饱和,京城里精致陶具的垄断,使得陶陶镇的人更加倾向于畜、农方面发展。

于是,陶陶镇更脏了。

本来制造陶具的地方,有不少处已被废置不用,破窑、碎陶、残砖。乱石、跟水畦、杂草混在一起,现在用来作粪池、便塘,以供作淋菜浇蔬的肥料,加上所畜养的家禽走兽的粪便与秽物,陶陶镇更加脏得不像话。

如果谁在陶陶镇的“要紧地方”深吸一口气,那么,它的代价很可能是要掩鼻疾走三十里,才敢再吸第二口“新鲜空与”!

这一切,陶陶镇的人都习以为常。

久居鲍肆之市,不闻其臭,人在秽恶污浊的环境之中,都是这样。

戚少商与息大娘逃到这儿来的用意,也是这样。

他们的神情和气态,以及他们身上的的伤和原来的俊朗及秀美,委实太过夺目,所以陶陶镇的人,全部停下了工作,在看这一对负伤的男女,走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