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啊,这个世界上一切的东西都是假的,只有开心才是真的,如果钱买不来开心,那超过吃饭钱的钱就是废纸!”
江边小摊阿叔自然难有什么高深的道理和动人的语言,但笨拙的三两句话却是唐雅在这个世界中难得听到的几句温度在零以上的温暖了。唐雅还是只笑了笑,一边点着了烟一边离开了黄浦江。
“咳咳咳……”
没人能在被呛了的时候还保持优雅,唐雅也不例外,只是大概她的队友做梦都想不到她也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果然已经物是人非。同样的小摊同样的烟,以前自己没有两包都过不了一天呢。同样队友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看见的苦笑浮现在唐雅的面上。
“嗨,美女,失恋了吗?我帮你啊!”一个花格衬衫耳朵上还钉着一排铜环的小子瞅准目标上前搭讪来了。
“眼力不好啊,小男孩,我从来没失恋过!”唐雅扔掉手中的烟,想了想干脆整包的扔进了步行街的垃圾桶,随后起脚就要前行。
“四百块!”小子伸手拦在了唐雅面前单刀直入的报价了。
“据说,一个人可以承受45del的痛楚,而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要承受57del的痛楚,大概就是碎了20根骨头的样子。但是如果一个男人被踢到蛋了,那种痛楚是9000del,换算过来就是同时分娩160个孩子或者断了3200根骨头。所以,女人,你成天开口闭口蛋疼,你确定你懂蛋疼吗?”
步行街上一个二十出头模样的男人正在调侃着身边的女友。
“当然知道!”女友不服气的伸手一指:“不就是那样了!”
男人转头一看,一个半潮不潮的有蛋类生物正翻倒在距离自己不足十米的地方,双手捂着裆部正在那里浑身抽搐,面部的表情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的扭曲,男人甚至怀疑以人类的肌肉不用器械帮助怎么可能扭成那样,而自他那喉咙间发出的“吼吼”一般的兽语低吼更是已经超乎了呼痛的极限。眼前极富感染力的一幕,顿时让男人觉得自己两腿之间也有些发凉,不由咽了咽口水,暗下决心这辈子再也不说“蛋疼”这个词了。
唐雅用最直接的方式干掉了蛋疼诠释者,正掏出纸擦着自己的靴子,突然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翻涌上喉,索性直接脱掉了靴子扔在蛋疼者头上,自己赤着脚继续走自己的路,身后留下了一片诸如“cool”“新人类!”“神经病!”之类的碎语评价。
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虹口区,等她发觉这个事实的时候只要抬起头来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家了。
家是什么?从小时候起自己自己就没感受过这个字背后该有的意思。父亲从自己出生起见过面的次数可以两只手数过来,小时候问妈妈自己的爸爸在哪,妈妈打着麻将说得很直白――在外面找野女人呢!
野女人是什么?自己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不过那对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父亲就是定期把大把的票子打回来账上,母亲也无意与这个男人离婚,只要有钱打麻将其他的什么她都可以不管,包括两个女儿。
母爱是什么?自己到今天都不知道,如果塞过一把钱来算是母爱的话,那自己从有记忆起唯一的母爱也就是如此了。长到二十多岁,自己姐妹两人没有同母亲散过一次步逛过一次公园。自己八岁时候高烧四十一度,母亲做出了她最大程度的关心――离开麻将桌,给自己找了两片感冒药!如果不是姐姐拖着自己到医院的话,也许……不用也许,自己肯定已经死在当天了。
姐姐?唐优姐姐虽然大自己一岁,外貌却和自己就像是双胞胎一样的相似,连母亲都经常叫错,不过大概她也从来没仔细分辨过。硬要说的话自己或者前半辈子只从唐优那里得到过关爱,可姐姐那霸道的作风实在难以让自己感激她,或者可以用这么一句话来描述唐优的行止――世界上谁都不能欺负唐雅,除了唐优以外!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夸张,在唐优的世界观里,姐姐拥有保护妹妹的义务,以及……掌控妹妹生活的权力!
从小到大,唐雅所有的东西唐优都要争抢一下,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捍卫姐姐的地位与尊严。如果是孩童时候这还是幼稚的心理,那么到得长大以后这已经成为一种可怕的习惯了。假如哪天母亲大发慈悲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唐优也一定会抢先挑走“好”的那个。如果说这些生活上东西唐雅还可以看在姐姐照顾一场的份上容忍的话,那么初二那年她居然连自己的男朋友都要抢,就为了“妹妹不能在姐姐之前先谈恋爱”这种扯淡的理由实在已经是让人忍无可忍了!
家?抬头望着灯火中的那一层窗户,唐雅嘴角边浮起人类最冷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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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所谓“过去”
6 所谓“过去”
“唐雅?浓味拽啦里啊?(你回来了啊?)”小区门口一个惊呼的声音将唐雅从回忆中唤回了现实,那个大惊小怪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中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女人似乎只是因为惊讶过度才出声招呼,看唐雅转头过来反而顿觉尴尬,一拉儿子的手快步从她身边走过。
“妈妈,亦农是哈宁?(妈妈,她是谁?)”
“亦农是哇宁,哇採以!(她是坏人,不要理她!)”
母子间低语没逃过唐雅的耳朵,但她却没有生气或者被侮辱的感觉,这些话很多年前已经听得都麻木了,今天又听到反而让她生出一股切实回到现实中的感觉。
无论如何回去看看吧。唐雅怀抱着自己也不知道怎样的心情走上了五楼。这幢楼第五层整一个四间房子都是自己家的,一共摆了十六桌麻将,四道门常年累月都是开着的。其实还在一楼的时候唐雅已经清楚的听见上面稀里哗啦的电动麻将机声响和伊里哇啦的大吵大闹,时间仿佛已经在这里停止,和自己离开之前竟然没有半点区别!
“八万别动,和了!”熟悉的声音叫着熟悉的台词,唐雅与501最靠门一桌的那个中年妇女打了个对眼。
“你是……唐优?不不,你是唐雅?”那个妇女犹豫着,最后在牌友一阵的催促声中似乎也觉得想得太麻烦了,索性手一挥:“冰箱里还有剩菜,你拿去热热吧!清一色大对子,给钱给钱!”
失踪四五年的女儿回家换来的就是冰箱里的剩菜。唐雅一直凝在嘴角的冷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