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岁王
我和叶凌菲继续朝外摸索而去,走了不久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这亮光带着朦胧的淡蓝色,在地底显得十分突兀。
我们敢肯定,这个地方绝对没有灯,甚至连传说中的夜明珠或者萤石之类的也没有。
等我们沿着亮光的方向稍微走近了,我摸了摸山壁,发现这一段石壁十分潮湿,石壁上生长着一层淡蓝色的藻类,我们所看见的淡蓝色光晕,正是山壁上生长的藻类发出来的。
亮度并不太强,只能勉强照亮山壁周围两三米的地方,但因为是蓝色的缘故,让周围看起来竟然带着一层梦幻的美感。
只可惜离这里几百米的地方,正有成千上万的老鼠在啃噬一个巨大无比的太岁,只要想想这幅画面,眼前带着蓝色光晕的美感顿时就被破坏殆尽了。
“是一种罕见的地下藻类,能够吸收周围环境的一些稀土元素,然后像萤火虫一样释放出生物光。”叶凌菲说道。
“你认识这种藻类?”我回头问道。
“别忘记了我可是学生物学的,毕业后干的也是环境保护的工作。”叶凌菲带着小小的得意说。
“所谓的环境保护,其实是真相派的外围用的一个幌子吧?”我嘀咕了一句。
叶凌菲不高兴地说:“可是我当初是真心认同那群环保者的理念的。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丑恶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人类对大自然过度索取,乱砍滥伐,排放各种污染造成的。”
我不想和叶凌菲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和一个极端者,哪怕是在环保上的极端者争论本身就不明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性格执拗的女人。女人真要不讲理起来,作为一个男人怎么争都是错。
“你说这里的老鼠之所以长这么大,会不会和那个地方的太岁有关?不然一般的太岁,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直径几十米的?”叶凌菲见我没有吭声,问道。
“有可能,这样大的太岁,本身就不正常。以太岁为食的老鼠,个头自然也比一般的大,而这里蟒蛇又以老鼠为食的话,超出一般的蟒蛇大小也可以理解了。”我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地下洞窟的秘密,其实就在那巨大的太岁生长的地方?我想那个地方一定是有某种物质,或者是某种特殊的环境,才让太岁长得如此巨大,否则根本说不过去。”叶凌菲说。
我点点头,认同她的分析。说不定这宛如迷宫的地下洞窟,还真的有秘密藏在那巨大的太岁下面。
只是这太岁太大了,而且周围还有鼠群正在进食,要想找出其中的秘密,怕是不太容易。
“咦,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叶凌菲看着发出蓝色光晕的山壁,突然说道。
“怎么了?”
“你看,这里的蓝色藻类,似乎被什么东西划掉了一大块,这种有规律的图案,绝对是人为的。”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在山壁靠下面一点的区域,的确有一块没有蓝藻。缺失的部分是一个近乎标准的方形,方形的边长有二十多厘米,因此照在地上的蓝色光亮,就出现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暗区。
我试着去查看那个暗淡的区域,这才发现那个地方竟然有一处凸起,离地面只有几厘米,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这块凸起正好没有光亮照射,那么根本不会去注意。
我取出匕首,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用手中的匕首一点点将那块凸起周围的泥土划拉开。很快就露出一个边长十七八厘米,中间有一个圆形孔洞的人造物,而且看样子还有相当长的部分埋在地下。
这个人造物摸上去有些像石头的材质,确切地说,更像是某种黄色的玉石,如果下面埋着的部分足够长,那么很可能是一件玉琮。
玉琮一般都是内圆外方的造型,是古代用来祭祀时的六大礼器之一,它与玉璧、玉圭、玉璋、玉璜、玉琥被称为“六器”。《周礼》就曾记载:“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
一般学者认为玉琮是一种沟通天地的法器,上大内圆象征天,下小外方象征地,其内圆(孔)外方的造型,印证“璧圆象天,琮方象地”的道理。巫师也常用劣质的玉琮、石琮,或被烧过的玉琮,来镇墓压邪、殓尸防腐、避凶驱鬼。
因此玉琮的使用,一般都很慎重,要么是被用来进行祭祀,要么就是被用来镇压邪魔。
我看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明显不是什么祭祀的场所,如果这里的玉琮是另外一种用途,那么我将它从地下取出来,到底是对是错?
听到我的疑问后,叶凌菲说道:“没事,放心取出来就是了,这里不可能是镇压邪魔的地方。要知道真正需要用玉琮这样的国之重器来镇压的邪魔,周围更不知道会布置多少法阵和其他配套的祭器,根本就不是一个玉琮能够镇压的。”
我想想也是,于是费了好一阵工夫,终于将玉琮从地下刨了起来,玉琮的高度有十五六厘米。
清理掉圆形孔洞中的泥土和碎石,拿到布满了蓝藻的石壁前仔细观看,这才发现玉琮的表面,刻画着模糊的花纹。
这些花纹带着某种苍凉古朴的气息。花纹的一些转折处,以类似巴蜀图语的图案文字雕刻而成,让这件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玉琮凭空多了几丝神秘的气息。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玉琮应该是古蜀国开明王时期的。”叶凌菲看着我手中的玉琮上的符号,说道。
“开明王?不就是明智轩祖上,古蜀国最后一个王朝吗?这上面的字你认识?”我好奇地问。
“认识一点,别忘记了我父亲,还有我外公、我二叔公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叶凌菲微笑着说。
我想想也是,叶凌菲的父亲是比我们早了十几年发现青铜之门的考古学家,她的外公是羌族最资深的释比传人,而她的二叔公叶教授,也是著名的古蜀专家。叶凌菲在古蜀文化方面,可以说是真正的家学渊源,比起我来要强得多。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么有很大的可能,这件玉琮的确是来自于古蜀时期的开明王朝。
开明王朝是古蜀国最后一个王朝,十二世蜀王的时候,金牛道的开通相当于打开了古蜀国的天堑,也让秦国大军毫不费力地进入今天的四川地区将蜀国灭掉。
而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位于古代的金牛道旁边,出现开明王朝时期的玉琮,似乎也毫不奇怪。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是什么人故意将山壁上的蓝藻挖下一块,然后指引我们挖出这个玉琮?
我总感觉这件事的背后,似乎孕育着一个阴谋,可是却想不通到底是谁会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这个玉琮还有特殊的含义?”我抱着玉琮,仔细看上面模糊的花纹,和十几个不知道含义的巴蜀图语符号,却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先拿着吧,我总感觉我们离真相应该越来越近了,如果能找到肖蝶他们几个,就更好了。”叶凌菲说。
我将玉琮放进背后的背包,因为玉琮本身的体积也不小,为此还不得不将几样暂时用不上的东西扔掉。
但是其中一件准备扔出去的东西,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犹如硅胶一样的东西,形状不规则,软乎乎的手感倒是不错。
我看着这团东西,心中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恐慌。这背包是我亲自收拾过的,我可以肯定背包里面绝对没有这样一团东西。
并且先前在县城里面的时候,我还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并放在背包里面。那个时候我也没有看见眼前这团黄白色的硅胶一样的物品,那么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又是被什么人放入我的背包的?
叶凌菲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这玩意儿有点像……太岁!”
我猛地点头,的确,这种疑似硅胶的软乎乎的东西,真要说起来和太岁确实是十分相似。
同时我的背心又升起一股寒意,太岁不过是我们二十几分钟前才看到过的,如果不是它的存在我们甚至已经摔死了。
可我却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将这样一团太岁放进背包,这段时间也没有接触其他人,那么这玩意儿难道是自己跑进去的?
民间都说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否则冲撞了太岁,要倒大霉。我和叶凌菲直接掉在太岁的身上,真要说起来这恶劣程度比在太岁头上动土要严重得多,总不会是这玩意儿还真的显灵,要附在我身上给我带来霉运吧?
叶凌菲大概也有些心里发毛,弱弱地说:“要不,将它扔掉?”
我点点头,将手中的太岁狠狠扔出去,然后拉着叶凌菲转身就朝前跑。我们跑的方向是顺着山壁,毕竟只有山壁的蓝藻发出的微弱的亮光,能够让我们勉强看清楚附近的路,不至于像先前那样完全在黑暗中摸索,最后掉下来。
朝前走了有两三百米,山壁上的蓝藻越来越稀疏,亮光自然也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完全消失了。
我虽然明白蓝藻不可能一直延伸下去,可这样的情况,还是让我有些慌乱。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出现刺眼的亮光,对于我们两个一直在微光环境下的人来说,这突然传来的亮光,就如同晚上开车遇到对面的人开远光灯一样,完全被刺得睁不开眼,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这样的亮光当然不可能是自然存在的,而是强力手电发出的光芒。只是因为我和叶凌菲之前所处的黑暗环境的缘故,才觉得这亮光极度刺眼。
“是谁?”我大声喊道。
对面的手电突然灭了,大概是被我的喊叫吓了一跳。继而手电又再度打开,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是我,阿华。”
我们松了一口气,继而大喜,阿华的身上背着不少备用电池,有他在我们至少可以保持数个小时的电筒光亮,不用再继续在黑暗中摸索。
和阿华会合后,我们发现five就跟在他身后,怯生生的样子,不过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看起来除了脸上的疤痕和左眼依然看不见东西外,其余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没有肖蝶的消息吗?”我问道。
“没有。不过那个女人我虽然接触不多,也能看出来她的身手比你们两个要好许多,不用太担心。”阿华说道。
我想也是,肖蝶毕竟是出自铁幕组织的特工,后来又叛出铁幕,加入铁幕的对头真相派,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是根本不可能被两个组织都重用的。
“对了,你们是怎么到下面来的?我们从上面的通道掉下来,很侥幸才没有当场挂掉。”我好奇地问。
“别提了,我们被一群老鼠追到一条地下暗河中,然后被暗河冲下一个地下瀑布,幸好下面是个水潭,好不容易才游到岸边。”阿华有些沮丧地说。
我这才注意到,他和five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全部干,应该所说不假。
“前面还是暂时不要过去了,我们过来的地方,很可能是这些巨鼠的巢穴。”我将先前我们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当阿华听说这世上还有直径数十米的巨型太岁时,瞪大了眼怎么都不肯相信。
好在我们已经见惯不惊了,毕竟连青铜之城这样的奇迹建筑,还有巴蛇神这样的神灵都见识过了,一个只是个头大点的太岁,实在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东西。
“我们现在最好是能先找到肖蝶,我估计上面我们曾走过的迷宫般的通道,最终都会通到下面这一层来。下方远比上面的石窟要宽敞,即便是逃命,也要容易一些。”我说道。
“问题是在这里通信工具几乎都没有信号,要找到她可不那么容易。”阿华皱眉说道。
“我……我有办法。”他身后的five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
“我的鼻子很灵,我……我能记得她身上的气味。”five小声说。
“不错,刚才就是她提醒我说,她似乎闻到你们两个的气味,我们才往这个方向过来的。”叶凌菲看着five,脸色有些古怪。我轻轻碰了她一下,说:“别这样看着人家,有什么直接说好了。”
“我想,你不是闻到我们的气味,而是能感知到我们的……精神波动吧?”叶凌菲说。
five呆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然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微微一动,我算是六感都十分敏锐的。除了每个人都拥有的五感之外,作为第六感的灵觉,往往意味着一种神秘的直觉。这种神秘直觉般的第六感,其实就是和一个人的精神波动有关。
说起来精神波动什么的,可能感觉非常玄幻,但关于人的意识、脑电波以及和周围磁场的交互作用的研究,实际上早已经说明了即便人没有灵魂这种东西,也至少是有着“精神”这种特殊的非物质存在于脑海深处的。
而每一个人的精神波动,或者浅显点说每个人的脑波频率,实际上都不一样,当两个人的脑波频率趋近于一致的时候,这两个人就会产生犹如心电感应般的神秘联系。
而five对我们身上精神波动的追踪,或许就源自于此。她很可能具有某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能识别不同人身上不同的精神波动。
当然,由于她在巨蟒腹中待的时间太长,因为大脑缺氧损失了大量记忆,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只牵强地以为,是她能闻到我们身上的“味道”。
实际上这并非是物质化的味道,而是她记住了我们的精神波动的频率,也就是脑波的频率,所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她能像雷达一样大致定位我们所处的方位。
想通了这一点,我马上意识到five既然能记住我们的精神波动,那么对失踪的肖蝶的精神波动,自然也不会轻易忘记。如果她说能够找到肖蝶,那么还真有可能找到她。
“你记住的精神波动,最远能在多远的地方发现对方?”我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如果没有阻碍的话,可以在两百丈的地方发现对方,当然,距离越远,定位就越不准确。如果阻碍比较多的话,有可能就隔着十几丈都发现不了对方。”five低声说。
我注意到,five在描述距离的时候,用的是一个很古老的单位“丈”,而不是现代通常所用的“米”或者“公里”。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候。按照她的说法,她可以在最近二三十米,最远五六百米的地方发现被她记住精神波动的人,那么我们要想直接找到肖蝶是不太可能的了,至少我们都要接近肖蝶在五百米以内才可以。
“我们就在这附近等她,我相信如果她也到达这一层地下区域,早晚会找到这附近来。”我想了想,说道。
“那些巨鼠呢?万一它们追过来怎么办?”叶凌菲问。她毕竟是女孩子,对老鼠这种生物有着本能的害怕。
我想起先前成群结队的巨鼠,它们一起冲过来时那股要将遇到的一切生物都嚼碎的可怕气势,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先前在巨无霸太岁那里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些巨鼠急着吞吃巨无霸太岁,我估计我和叶凌菲当时绝对没有可能逃脱的。
想起太岁,我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包里面,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的手颤抖着从背包里拿出来,手中是一个犹如硅胶的还在微微颤动的小型太岁。阿华和five还好,是第一次看见这玩意儿,根本就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而一旁的叶凌菲却差点忍不住尖叫起来。
先前,她是看着我将这玩意儿扔出去的。真是见鬼了,它是怎么回到背包里的?就算这诡异的太岁长了脚能自己跑回来,可先前我明明已经将背包的拉链拉好,然后连锁扣也扣上了的啊。
叶凌菲看着我手上的太岁,犹豫了一下说:“玉琮,会不会是刚才你放在背包里的玉琮?”
我猛然间惊醒,将背包里面的玉琮拿出来。当我抢过five手中的手电筒,仔细用电筒照射玉琮的时候,这才发现这玉琮竟然比最开始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小了一圈。
要知道我五感敏锐,记忆也还不错,对于一件自己重视的东西的大小和重量,是十分敏感的,因此绝对不可能记错这件玉琮的大小。可是现在,玉琮分明比我最开始见到它的时候,直径小了约八毫米。
不要小看这八毫米,放在整个玉琮上,就相当于少了大概九分之一的体积和重量,而少掉的重量,又恰好是我手中托着的太岁重量的两倍。
这么看来,两次诡异出现在我背包里的拳头大小的太岁,很可能是从玉琮上面剥离下来形成的,换句话说,看似是玉石雕刻而成的玉琮,竟然能幻化成太岁?
对于这件玉琮,我再也不敢大意了,将它放在旁边一个石台上,然后咬了咬牙,拿出匕首狠狠朝玉琮扎过去。
果然,虽然玉琮表面的材质,几乎和玉石一模一样,但是匕首扎在上面,却并没有像碰触到光滑的石头一样被滑开,反而像是扎进坚韧的牛皮,进去一点刀尖,但是却无法完全将玉琮扎透,能感受到强大的阻力。
更诡异的是,匕首尖端扎入玉琮的部分,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点点挤出来,而且被挤出来的匕首尖端,竟然变成了死灰色,最后像是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如同香烛烧过后的灰烬一样掉落细碎的灰色粉末。
这柄匕首是合金材质的,又经过十分严格的淬火处理和精心打磨,哪怕是一般的特种部队成员,都不一定能运用如此工艺精湛的匕首。
可是现在,只不过是将匕首的尖端扎入一个不明来历的假玉琮,取出来的时候竟然连尖端都在瞬间被腐蚀,这能够分离出两个太岁的假玉琮,到底是什么来历?
“要不将这个玉琮也扔掉?”叶凌菲咬了咬嘴唇说道。
我看了看石台上的玉琮,又看了看左手拿着的小型太岁,突然鬼使神差地将那个小型太岁放入了玉琮的圆孔中。
玉琮现在的圆孔直径大概十六厘米,我手中的太岁直径最多十三四厘米,因此很容易就放进去了。
太岁放入玉琮之后,竟然像是放入热锅的蜡烛一样,瞬间化开了。化开的太岁变成了一摊浓稠的淡黄色黏液,然后附着在玉琮圆孔的内壁,随后开始凝固,让玉琮的体积,肉眼可见地增大了一小圈。
不多不少,增大的幅度正好让玉琮多出了大约四毫米的直径。很显然,先前我扔出去的那个太岁,也是从玉琮之上剥离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玉琮诡异而神秘的表现,我感觉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了。
“这不仅仅是一件祭器,很可能还是一件法器。”叶凌菲盯着玉琮看了半天,再也没有提要将它扔掉的话,反而是眼冒精光。
“何以见得?”我问道。
“玉琮外面刻画的纹路和巴蜀图语相关的符文,本来我只认识很少的几个,大致能确定它的年代是古蜀开明王时期的。现在看来,这玩意儿似乎能够控制太岁,或者说,太岁的存在,和它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随手埋在先前那片蓝藻下面,而且还有人故意指出它的位置?”我反驳道。
“它也许本来就被埋在那个位置,只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它取出来。或许,指引我们取出它的人,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因为如果这件玉琮是古蜀时期的法器的话,沾染了王国之力,除非同样是古蜀王的血脉后裔,否则是根本不会被唤醒的。”叶凌菲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知道我身上的金沙血脉和古蜀时期的杜宇帝有关,能够唤醒这件玉琮模样的法器,所以才故意留下线索让我将它挖出来?”我明白过来,不由得身上冒出一身冷汗。
到底是谁?这个人看来对我十分了解,甚至将我的性格,以及我们所走的路线,都计算得清清楚楚,目的就是引诱我将这法器取出来。
现在想来,先前那些老鼠尽管个头和数量都非常可怕,可面对我们几个人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攻击性,反而像是有人在操控着一样,驱赶我们走入不同的石窟通道,然后让我和叶凌菲掉入深渊,落在了太岁头上。
甚至后来它们完成任务后,要扑过来吃掉我和叶凌菲时,也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直接无视了我们的存在,而是扑向了那硕大的太岁,将太岁本身当成了食物。
就在我们疑神疑鬼的时候,玉琮上又出现了新的变化,那就是原本淡黄色的玉琮,其底部突然弥漫起一股蓝色的光晕。这光晕的颜色无比熟悉,和我们之前看到的能发出生物荧光的蓝藻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蓝色的光晕当中,有一些光点显得十分清晰。叶凌菲看着这些光点,突然惊呼道:“这是十二星次的星图!”
我也有些蒙了,要知道前些日子查阅资料,我恰好看到过关于十二星次的资料。
十二星次初见于《左传》《国语》《尔雅》等书,主要用于记录岁星的位置。据《汉书·律历志》记载,十二星次是按黄道等分的,和二十四节气有联系。
各次起点在星空间的位置因受岁差影响而不断改变。明末欧洲天文学传入后即以十二次名来翻译黄道十二宫名称,如称“摩羯宫”为“星纪宫”。各宫均按黄道经度等分。十二次在星占术中也被用作分野的一种天空区划系统。
实际上,十二星次中作为主要观测对象的所谓“岁星”,也就是太阳系中的木星。
古代不管东西方的天文学家,都曾以地球为观测点,以相对不动的恒星为背景来观测木星在天空的运动,正好约十二年绕天一周。也就是说,岁星每年要行经一个特定的星空区域。每一星空区域都有一个特定的名称,共有十二个这样的星空区域,即十二次,这样用“岁在××”就可以纪年了,十二年周而复始。
而西方国家更是根据黄道十二宫的观测点划分出了十二星座,只是由于东西方文化的不同,造成了对十二星次的不同理解。
在东方,这种以岁星为主要运行规律纪年的方式,又被称为“岁星纪年法”。采用岁星纪年法不仅把周天分为十二星次,用以观测日月星辰和节气,还以十二次的位置划分地面上州、国的位置与之相对应。就天文说,称作分星;就地面说,称作分野。
十二星次其名称以及对应的十二地支分别是星纪(丑)、玄枵(子)、娵訾(亥)、降娄(戌)、大梁(酉)、实沈(申)、鹑首(巳)、鹑火(午)、鹑尾(未)、寿星(辰)、大火(卯)、析木(寅)。
它们分别对应地上的吴越(扬州)、齐(青州)、卫(并州)、鲁(徐州)、赵(冀州)、魏(益州)、秦(雍州)、周(三河)、楚(荆州)、郑(兖州)、宋(豫州)、燕(幽州),同时也对应着西方黄道十二宫的十二个星座。
按照岁星纪年法的表示方法,如果岁星在某一年运行至星纪区域,这一年就记为“岁在星纪”,翌年岁星又运行至玄枵区域,该年就记为“岁在玄枵”,以此类推,十二年循环一次。
《国语·晋语四》中“君之行也,岁在大火”就是用岁星纪年的例子。
事实上木星围绕太阳的公转周期为十一点八六二二年,因此岁星并不是十二年绕天一周,而是每年移动的范围比一个星次稍微多一点,渐积至八十六年,便会多走一个星次,这种情况叫“超辰”或“超次”。
此外,岁星纪年的十二年周期,又分别和十二地支以及十二生肖对应。比如今年是二〇一六年,按照农历纪年是属于猴年,猴在十二地支中代表着“申”,因此对应的岁星纪年就是“实沈”。
巧合的是,“实沈”对应的地上区域是古代的“益州”,也就是今天的四川地区。也就是说,今年的“岁”,是在古益州,即四川范围内。
这个巧合让我感觉到心生寒意,要知道所谓的“岁”,其实就是指“太岁”,木星被称为岁星,毕竟离我们太远,可眼前的太岁,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如果说民间所谓的太岁,只不过是生长在潮湿阴冷地方的一种大型黏菌复合体,那么我们面对如此诡异的出现方式的太岁,却绝对不敢这样去想了。
玉琮上方的蓝色星图渐渐消失,接着原本已经化开的太岁,再度凝聚在玉琮的圆孔之内,只不过这一次凝结成的太岁,个头稍微小了一些。
我面色凝重地将这小巧的太岁取了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为好。
同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说岁星纪年法计算超次的时间真的是八十六年,那么这个时间段对于整个古蜀文明的发现过程来说,其实是十分诡异的。
因为八十六年前,也就是一九三〇年,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年份——三星堆是一九二九年被当地人发现,但直到第二年,即一九三〇年才被世人所熟知,在此之前对于古蜀文明的了解,不过是简短的史料,和一些诗人留下的诸如《蜀道难》之类的诗歌罢了。
如果说一九三〇年拉开了探寻古蜀文明的序幕,而在八十六年后的二〇一六年,恰好是一个岁星“超次”的循环年份,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特定的事情发生?
按照岁星纪年法的规则来看,岁星超次的计算方式,和世界运行法则所产生的冗余,总感觉十分相像。那么有没有可能,世界冗余的产生,也和这种岁星运行超次是有关的?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点真相的边缘,可真正核心的东西,却依然犹如雾里看花,现在还无法完全看真切。
“我们需要返回那巨型太岁的区域,我敢肯定,那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定了定神,我对其余几人说道。
“我没意见,说实话,我还真想看看你们口中说的有近千吨大小的超级太岁。一个小太岁都如此神奇了,更不要说那个大家伙。别的不说,要是割下一块带回地面去卖,怕是都要值好几万块。”阿华笑着说,一副无知无畏的样子。
five自然也没有别的意见,毕竟她失忆之后,脑袋还不完全清醒。
叶凌菲带着些许恐惧看了我们来时的路一眼,最终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意见基本一致,我们也就不再耽搁,暂时放弃了先寻找到肖蝶的计划。
返回的速度比我们来的时候要快一些,毕竟现在我们拿到了阿华身上的备用电池,又重新获得光明。
不过为了节省电量,我们一路上还是只打开了一个电筒。
回到那巨大太岁所在的区域后,我们发现原来挤挤攘攘的鼠群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从哪条通道跑了。
不过电筒光照射到的地方,依然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在我们前方的地面上,无数的骸骨堆积在一起,几乎把上千平方米的地面都铺满了。
要铺满如此大的面积,还不止一层,那么这里的骸骨起码都有好几万具之多!
我们仔细看了几具离我们最近的骸骨,发现骨头上面有明显的刀兵伤痕,根本就不是自然死亡的。
也就是说,这些骸骨都是被人杀死后堆积在这里形成的,而他们生前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会被集体杀死在这里,我们都不得而知。
我和叶凌菲更是脸色苍白。先前我们在黑暗中从骸骨山中一路爬下来,虽然也意识到周围有不少骷髅,毕竟我们曾亲眼见到过骨头碰撞后燃烧的磷火,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骸骨的数量,居然如此众多。
“我曾经听到过一个传说,本来以为这不过是传说而已,现在看来,这传说怕是有几分道理。”叶凌菲看着遍地的骸骨,有些感慨地说。
“什么传说?”我问道。
“传说星次和分野对应的区域,每八十六年会产生一个太岁王,如果这一年没有人惹太岁王生气,那么就会平平安安地过去。可万一有人惹恼了太岁王,就有可能给整片分野范围内的区域带来巨大的噩运。”叶凌菲说道。
“你不会是想说,这些死掉的人,就是这种噩运的结果?”
“不,他们很可能是当时的蜀国王者因为害怕触怒太岁王,而杀死的奴隶祭品。嗯,这件事只可能是当时的蜀王做的,除了蜀王之外,没有人能够杀死几万人,却在历史上不留下任何记载。现在我开始相信真的有几十米大小的巨大太岁了。一个享受了上万奴隶作为祭品的太岁,就算生长得再夸张一些,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叶凌菲苦笑着说。
我们看着眼前如山的白骨,想象着几千年前的某一任蜀王,因为害怕触怒太岁,而杀死了几万的奴隶作为祭品。如此酷烈的场面,即便只是想一想都感觉到震慑人心。
“不过,我想当时的蜀王,并没有因此而转走霉运,因为那之后不久,蜀国就灭亡了。”叶凌菲继续说。
“你是说这里死掉的好几万的奴隶,是被最后一任蜀王杀死的?”我问道。
叶凌菲点头道:“不仅如此,很可能正是他的行为,才真正导致了蜀国的灭亡。一次性杀死几万蜀人,哪怕都是奴隶,这样的罪行就算是能获得太岁王原谅,怕是也会触怒上天吧?更何况,谁知道他杀死这么多奴隶的做法,不是受人蛊惑才做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当年蛊惑十二世蜀王的人到底是谁,总不会是这里的巨型太岁本身吧……”我笑着说,但是话音还没有落,身上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如果说,这里有几十米大小的巨型太岁王,并不是一团真菌黏合体那么简单,而是有了某种初步意识的特殊生命体,那么会不会就是它本身为了某个目的在蛊惑蜀王呢?
若这个推论正确,那么先前一直在引导着我们来此,并控制着老鼠行动的幕后黑手,似乎也呼之欲出了……
第十一章 石像正当我们将目光对准了不远处那个数十米直径的巨大太岁的时候,我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腥气。这种腥气不像牛羊那样带着一丝燥意和臭味,反而是带着点土腥味,但能够感觉出来是某种生物。
我很快反应过来,在这见鬼的地下洞窟中,除了肥硕的老鼠外,怕是最多的就是蛇类。那么这股突如其来的腥气,难道是……
我的脸色顿时变了,似乎为了验证我的猜测,在离太岁王最近的骸骨堆下面,开始陆续有什么东西蠕动着爬出来。等电筒的光亮照射过去,立刻就能确定骸骨堆下面爬出来的,赫然就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蛇类。
这些蛇类最大的也不过手臂粗细,看上去似乎没有巨蟒的威胁大,但胜在数量极为庞大,而且还有着源源不绝涌出的架势。我们只呆了几秒钟,就怪叫一声开始逃离。
接着从四面八方,开始有先前我们遇到过的鼠群朝太岁王所在的地方会聚。和之前的鼠群不同的是,现在跑过来的老鼠们个头要小上许多,甚至可以说是瘦骨嶙峋的,动作也更加迟缓。
有几只从我们的脚边跑过,吓得叶凌菲尖叫的同时,也让我们看清了这几只老鼠身上的毛都秃了一半,看上去在老鼠当中也应该是“高龄”的长者了。
其他的老鼠应该也差不多,并且我们在离开前也发现,这些年老的老鼠虽然在涌出的蛇类面前也害怕得瑟瑟发抖,但最后却像是傻了一样,在蛇群面前停下,即便被吃掉也不逃走。
这个样子,更像是这些老鼠在进行自杀式的主动喂食,只是投递的食物就是它们自身。
我们虽然感觉事情越发的诡异,不过却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加停留,在蛇群吃掉主动跑过来的老鼠前,匆匆地离开了。
在朝前狂奔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关于旅鼠的故事。说是在北美,当地的旅鼠因为超强的繁殖力,每过几年就会让当地鼠满为患,而且旅鼠族群本身也会面临食物短缺的窘境。
这个时候,族群中年老或者体弱的旅鼠,就会成群结队争先恐后地跳入大海中自杀,从而降低整个族群的数量,让剩下的年轻和强壮的能够获得充足的食物活下去,延续整个种族的繁衍。
而身后的这些年老的老鼠,正在干的事似乎和北美旅鼠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一个是跳入大海淹死,一个却是主动来到天敌蛇类的旁边,然后呆呆地被吃掉。
我估计这可能就是这地下洞窟中的蛇类和老鼠以及太岁王三者之间的宿命循环。太岁吸收洞窟中的营养物质不停生长,提供老鼠赖以生存的食物,而随着老鼠族群的壮大终究会让太岁王有一天被吃光,所以洞窟内的蛇类就专门吞吃老年的老鼠控制鼠群数量。
而数以千计的蛇类,甚至还有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蟒蛇,它们有着数量充足的老鼠为食,按道理说数量肯定也不在少数,那么在这洞窟内肯定存在一样东西,能够完美地控制蛇群的数量,不让它们的族群太过庞大吃掉所有老鼠,以至于让这脆弱的生态链失衡。
那么控制着蛇类数量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太岁王本身,还是说这里还隐藏着其他未知的生物?不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后方的蛇群已经将大量老鼠吞吃完毕,可依然有不少蛇并没有得到食物。
吃下老鼠肚子胀鼓鼓的蛇类开始懒洋洋地缩回到骸骨堆中,而依然饥饿的蛇类,却似乎终于发现了前方还有一大群食物在奔逃。
因为地上骸骨的关系,加上周围的光线不足,只能依靠电筒光和石壁上的蓝藻发出的些微光亮照明,我们逃跑的速度并不快。
可是这些蛇类似乎早就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而且地下长久的黑暗,也早让它们不再依赖视觉来侦查猎物所在,仅仅是我们身上的气味就足以让它们捕捉到我们精确的位置,阴魂不散地快速追了过来。
我们在地下不停奔逃,面对数以千计的蛇类,早就感觉到头皮发麻,甚至比之前遇上鼠群还要恐怖。
就连我们之中最冷静的保镖出身的阿华,估计也没有见过这阵仗。就算手中拿着武器,可是我们携带的那点子弹对于蛇群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除非我们携带有大量的火焰喷射器或者炸药,否则面对蛇群来说光是枪械几乎是无法对抗的。
在蛇群的追赶下,我们也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最后我感觉到脚下一软,整个人顿时陷了下去,直陷到大腿才渐渐遇到阻碍。
我感觉自己似乎踩进了全是稀泥一样的坑中,正要开口提醒其他人,却发现所有人都一下矮了一大截,都和我一样落入陷坑中。
“不要乱动,这里似乎是一个……沼泽!”阿华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透着一丝罕见的惊慌。
“见鬼了,这地下怎么会有沼泽?”我嘀咕了一句,随即发现一个让我们感觉到无比恶心的事,那就是身下的沼泽,赫然是一种暗红色,散发着阵阵腐臭的稀泥。
暗红色的稀泥上方,还漂浮着黏稠的膏状物,在电筒的照射下散发着油光,就像是某种接近变质的动物脂肪。
我连忙屏住呼吸,但是没用,让人闻之欲呕的恶臭还是不停钻进鼻孔,让我感到阵阵反胃。
最恐怖的是,我们刚掉进来的时候,不过是刚陷到大腿的位置,可刚说了两句话的工夫,竟然已经陷入到了腰部,而且看这趋势还在继续下沉,最多一两分钟,怕是整个人都会陷入这突兀出现的沼泽中。
而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电筒光亮能够照射到的地方,两米多外就是岩石结构的地面。可我们先前惊慌失措下冲得太快,一下掉进这恶心的沼泽当中,两米多的距离已经成为分隔生与死的天堑。
难道就要这样死去了吗?我的心一沉,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了,可先前的死亡气息尽管也十分可怕,但完全没有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沉入腐臭沼泽中这般漫长。
要知道窒息本来就是最让人痛苦的死亡方式之一,而被腐臭的沼泽烂泥活埋着窒息,想必这滋味就更加酸爽了。
阿华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吃力地从背后的背包中翻出一小捆绳子,飞快地将绳子的一头打了个活结,形成一个简单的套索。
旁边的叶凌菲醒悟过来,连忙用电筒照射附近的石壁,看能否找到一个凸起的地方,让阿华将套索扔过去。
可是我们很快都失望了。这片地下沼泽附近,虽然说不上是完全光滑,可也找不到任何凸起的石头,而且头顶的山壁也至少有十来米高,就算有几根石笋,套索也不可能扔上去固定住。
阿华看了看我们几人,突然一咬牙说:“趁着我们还没完全沉下去,应该还能救出一个人,救谁?”
所有人都沉默了,面对这样的险境,谁不想活着?听阿华的意思,是要牺牲三个人,以三个人更加快速地被沼泽吞没为代价,让一个人踩着我们的身体爬上岸去。
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有了生还机会的人还来得及带着绳子,再拉一个甚至两个人上岸去。
“凌菲,你先上去,不要推托了,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就不提了,肯定是让女士优先。”我对叶凌菲说道。
five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有明白过来我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这让我心底多了一分愧疚。
可人就是这样自私,和萍水相逢的five比起来,我当然希望自小就认识的叶凌菲能够活着。
阿华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然后将绳子飞速地套在叶凌菲身上,然后一手架在她手臂下,一手伸入淤泥下抓住叶凌菲的腰带,猛地将她朝岸边扔过去。
因为太过用力,阿华的身子狠狠朝下一沉,淤泥已经到了他胸口。不过这一来,叶凌菲离岸边也只有一米远的距离了。
她在淤泥中扑腾着继续朝前,five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朝她靠拢过去,然后托住她的双脚,让叶凌菲能够借力再度朝前。
five也因此大半个身子都沉入淤泥当中。可这样一来,叶凌菲终究是有一只手接触到了坚硬的石壁,有了着力的支撑点,她终于艰难地爬了上去。
这个过程无比漫长,此时淤泥已经漫到了我们脖子,阿华和five更是连嘴巴都开始被淤泥遮盖,连呼吸都困难了。
叶凌菲站稳脚跟后,慌忙将腰间的绳子甩了过来,嘴里大喊着:“快啊,拉住绳子,我拉你们上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短短的几秒钟,我感觉到脚下似乎传来阵阵吸力,又像是淤泥下藏着什么恶鬼在拼命拉我下去一样,我哪怕是屏住了呼吸,也感觉到一阵腥臭扑鼻而来,接着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窒息带来的痛苦让我差点忍不住要吸入一大口腐臭的淤泥。就在我感觉到难受得快要死去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轻,朝下掉落的速度突然加快。
接着我感觉自己似乎穿透了某种渔网状的东西,然后整个人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随即又在几秒钟后掉入到水中,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我挣扎着从水中冒出头来,大口地呼吸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掉入了一个直径有三四十米的圆形水潭。
这让我惊奇不已,要知道我们先前可是陷入沼泽淤泥当中,本来以为是必死无疑了,谁承想居然会莫名其妙地掉入到一个水潭里,连先前身上沾满的腐臭淤泥也差不多冲洗干净了?
而且这水潭周围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无数先前我们见过的蓝藻,让蓝色的光亮倒映在水潭中,显得如梦似幻。
如果光是这样的景象,足以让人以为误闯了仙境。可当我们抬头看看上方的时候,却发现上方哪怕照射着蓝色的荧光,却依然透着丝丝暗红色,像是游动的血肉。
这让我们心中打了个问号,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上方的沼泽淤泥竟然掉不下来,反而成为这水潭上空的穹顶了?
阿华和five也陆续冒出头来,彼此的眼中都是劫后重生的惊喜。我们失去了电筒和背包以及大部分装备,也似乎不那么紧张了。
“早知道让叶小姐也和我们一起沉入到沼泽底部。”阿华望着上空暗红色的穹顶,似乎也不太明白先前暗红色的腐臭淤泥,为什么会悬空存在,而不会掉下来。
“这些淤泥……是活的。”five突然低声说。
我们吓了一跳,虽然头顶的沼泽淤泥看上去非常诡异,像是腐烂但依然带着血水的血肉,可要说它们是活的,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怎么可能,别乱说啊five。”我干笑着说。
“不,它们就是活的,我能够感觉到。”five坚持说道。
“你是说‘它们’,不是它,那些淤泥当中,藏着很多生命?”
“我是说那些淤泥本身是活的,因为我能感觉到它们的精神波动。对了,这种波动,和我们先前遇到的太岁王非常像。”five摇头说。
我心中大骇,虽然在黑暗当中,我们为了逃避饥饿的蛇群不知道逃了多远,但我估计离太岁王所在的地方,至少都有一两公里的距离。
如果说头顶悬空存在的淤泥是活着的某种古怪生物的聚合体,这还能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在海底也有珊瑚这种由无数微生物聚合在一起形成的海底奇观。可要说这两三亩大小的腐臭淤泥,居然和先前我们遇到的太岁王之间有着类似的精神波动,这就太过离奇了。
不过不管five的感知是真是假,我们都不可能就这样浸泡在水潭中,于是朝着一个看上去有点像是出口的方向游过去。
幸好周围的山壁,全都覆盖有能发出荧光的蓝藻,这才让我们轻松找到出口。
从水潭中起来后,只是简单整理了下衣衫,在岸边等了十几分钟,基本确认叶凌菲不可能再度跳下沼泽也从穹顶上掉下来后,我们开始试着沿通道出口的方位朝前继续探索。
走了一段距离后,我们渐渐发现前方开始出现不少蛇蜕。有的蛇蜕看上去还算正常,但有的居然长达数米,最长的竟然达到了十二三米的长度。很显然,这到处都是蛇蜕的地方,应该是这里的蛇群集体换皮的所在。
这让我们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紧了,现在我们手头武器有限,别说是巨蟒了,就算是普通的蛇群也无法对付。
但幸运的是,一路上我们尽管发现了不少蛇蜕,但却没有发现一条活着的蛇类,似乎它们这个时候都不在此地,像是集体被召唤走了一样。
紧接着我们发现了地上有不少锈蚀严重的残缺青铜兵器。看这些青铜兵器依稀露出的造型,应该至少是几千年前的东西。
铁器在战国时代就已渐渐普及,而采用青铜武器,且数量不少,那至少都是战国以前的时代了。想着梓潼此地关于五丁开山的传说故事,那么极大的可能,是当时的古蜀国军队留下的。
我找到一截保存还算完好的青铜戈,在上面看到了五六个熟悉的符号。这些符号都属于巴蜀戈文,同时也是巴蜀图语的一部分。
看着铜戈上的巴蜀图语,也证实了我心中对这些武器出处的判断。
再往前走,前方还出现不少披甲的骸骨,这些骸骨大多残缺不全,像是死后又被什么生物撕咬过。有的骸骨上还有细碎的齿痕,一看就是被诸如老鼠一类的啮齿目生物啃咬过。
这一类被老鼠啃咬的骸骨只是一部分,更多骸骨的死亡,似乎是被巨蟒绞断了全身的骨头,也有的骸骨部分部位发黑,应该是被毒蛇咬死的。
但更多的骸骨,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就像是被数十吨重的大卡车,以一百迈以上的速度给迎面撞上过一样。
我无法想象在遥远的古代,有什么样的兵器或者古怪生物,能造成这样的伤害,除非这些破碎不堪的骸骨,是被从几百米高的山坡上推下来的巨石给砸成这个样子的。
“前面有人!”阿华惊呼一声,掏出了携带的锋利匕首。
枪支在通过沼泽的时候就不能用了,短时间内被水泡过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枪管在沼泽中沉入时被淤泥塞住,如果强行使用的话,很可能会炸膛,得不偿失。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前方的蓝色光亮中,正站立着几个人影。
这几个人看上去十分消瘦,高度应该不超过一米七,而且身形依稀显出几分婀娜,有九成的可能是女性。
我们警惕地握着武器缓慢前行,等我们走近了,却反倒松了一口气。
阿华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我们以为是有人埋伏在这里,实际上不过是四个石像而已。
这是四个古典美女的石像,高度一米六左右,雕刻得惟妙惟肖,即便过了几千年,也能看出当年匠人的高超技艺。
石像的材质应该是某种黄玉。看着石像,我突然想起背包中的那个黄色的玉琮。
鬼使神差地将玉琮拿出来,和石像对比了下,赫然发现两者的材质,竟然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石像没有玉琮那么光滑细腻而已。
我们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个诡异的玉琮,似乎就和太岁王有关,那么这几具石像,是否也是如此呢?
这个时候我们都没有发现,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们后面的five,这个时候竟然呆呆地抚摸着四尊石像,眼中不知不觉竟然带了丝丝泪光。
“怎么了?”阿华问,他先前和five单独逃生了一段时间,比起我来和她更加亲近。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们几个的气息感觉好熟悉,就像,就像她们曾是我亲人一样……”five情绪低落地说。
我的心一动,随即发现雕刻得惟妙惟肖的石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的确和five有几分相似。
当然,前提是five被毁容的脸能恢复正常。但不管怎么说,从five已经恢复了大半的体型和脸孔来看,她在毁容前肯定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不会比这四尊石像差。
我看着眼前的石像,又看看five,嘴里念念有词地数着:“一、二、三、四……五,five……”
我走到一尊石像旁边,仔细地查看这尊石像的左臂。先是没发现什么,可当我拭去石像左臂的灰尘后,上面依稀露出一个弯弯曲曲的字符。
这个字符我并不认识,随即我又看了另外三尊石像,果然,每个石像的左臂都有一个字符。尽管每个字符的形状不一样,可风格甚至是笔画的走势,都和five左臂上的字符“5”几乎一致。
我和阿华惊恐地对望一眼,想着附近的山脉的名字,再看向five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这里是历史上有名的五妇岭,是当年秦惠王送给十二世蜀王的五个秦国美女的葬身之地。而她们死去的原因,是当年蜀国的五丁力士在这里杀死了一条据说有山那么长的巨蛇,巨蛇临死前的挣扎引发山崩,将五丁力士连同五个美女都一起压死。
也就是说,眼前的四尊石像,很可能是照着当年秦国国君送给蜀王的五个美女的相貌雕刻的。这本来没什么,就算是少了一尊,也有可能是在山崩或者其他原因遗失了一尊而已。事情奇怪就奇怪在石像虽然少了一尊,可我们眼前却站着一个活生生的,同样是左臂有着诡异符号的神秘女人。five差不多完全是处于失忆状态,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我们当时也是从蛇腹中将她救出来的,虽然也明白她来历神秘而古怪,可再古怪,也让我们无法和眼前的石像联系起来。
总不会five也是五尊石像之一,只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下复活,然后又倒霉地被一条巨蟒给吞吃了吧?
这样的事情,骗骗小孩子还行。现实当中就算有再多神秘事件,可石像复活这种,还是太惊世骇俗了一点。
最关键的是,five虽然已经失忆了,但是基本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她说的话,完全就是近现代的普通话,甚至连四川方言的口音都没有,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她不可能是当年秦国送给蜀王的五个美女之一的石像所化。
不过对于眼前的石像,我们还是多少有些怀疑的,如果说当年的五个美女和五丁力士都是被巴蛇临死时的挣扎引发山崩而死,那么他们的骸骨都应该被埋在山岭当中才对,又是谁在这地下石窟中放置了这四尊形态各异的美女雕像?
而雕像和我手中的玉琮极为相似的材质,加上先前玉琮中居然能够剥离出一小块类似太岁一般的血肉下来,这更加让我感觉先前遇到的巨大无比的太岁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这四尊石像,像是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阿华说道。他是从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身手不凡,先前就算遇到鼠群蛇群时,都似乎没有这样紧张,可见眼前的四尊雕像,的确是处处透着诡异,让阿华这样的铁汉居然也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害怕。
我想这大概是阿华曾经历过生死危机,已经有了一种近乎野兽本能的直觉,即便他不像我拥有强大的灵觉,可是也从这四个美女石像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我点点头,然后拉着five一起,绕开石像想要尽快离开。却不承想我们刚朝前走了几步,我就感觉到手中一热,竟然是抱在手里的玉琮不知什么原因开始发烫,差点就让我将它扔了出去。
玉琮的中间位置,像是加热的黄油一样开始熔化,接着一团半透明的胶状物被剥离下来。让人惊叹的是,这一团胶状物居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阵阵颤动,和轻轻触碰了一下的果冻有些类似。
玉琮的热度,就是从这团胶状物上散发出来的。还好胶状物形成之后,玉琮的热度开始降低,让我按捺住了将它扔出去的冲动。
而眼前的四尊美女石雕,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一动不动,但我总感觉她们和我手里抱着的玉琮,似乎产生了一丝神秘的联系。
她们的眼睛依然看向面部所朝向的地方,但是眼神却似乎总是在朝我手里抱着的玉琮瞟过来。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要知道我们附近的四尊石像就算再怎么像真人,可毕竟是石像,哪怕比段誉当年在琅嬛福地遇到的神仙姐姐玉像还要逼真,也不至于让人产生有眼神偷偷瞟过来的感觉。
这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错觉,就像是冥冥当中有什么东西的精神贯注在石像当中,让我产生她们已经活过来的错觉。
接着我怀里抱着的玉琮内剥离下来的胶状物,竟然开始拉长,然后像是一条鼻涕虫一样缓缓蠕动着想要爬出玉琮。我吓得连忙将玉琮放在了地上,方便这诡异的胶状物自行爬出。
这条半透明的胶状物爬出玉琮后,竟然一分为四,分别朝四尊美女石像爬过去,然后沿着石像朝上继续爬行,一分多钟后,竟然钻入石像微微张开的口中,彻底消失不见。
我们倒吸一口凉气,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惕而紧张地盯着石像。
很快,石像中传来“咯咯”的声音,就像是生锈了许久的机关又被重新启动。而随着这声音的传来,四个石像竟然按照一定的规律开始动起来。
我们吓得接连退后了几步,生怕这些石像朝我们攻击。
可是石像并没有朝我们做出任何攻击动作,反而像是在跳舞一样。只不过因为石像本身的关节不知道僵硬了多少年,这本应该很优美的舞姿,就越发显得僵硬而机械,更是带着几分诡异。
“这是魑巫招魂时跳的祭舞……”five看着以古怪的节奏跳舞的四尊石像,喃喃地说。
“魑巫?魑是鬼怪的一种,魑巫是古蜀国时期专门侍奉鬼神的巫祭?”我问道。
five有些茫然地用手敲了敲自己脑袋,最后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我只是看到她们的动作,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话……”
我翻了翻白眼,也不知five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随着四尊石像的动作越来越快,她们的舞姿也似乎渐渐流畅起来,虽然还是免不了僵硬的感觉,但至少不像是几个关节损坏的提线木偶一样给人十分古怪的感觉。
四尊石像将一段舞姿接连循环了三四遍。接着地上的玉琮,竟然整个开始熔化,最后形成一个直径有二十厘米,厚度大概两厘米,中间有一个铜钱大小孔的光滑碟形物。
“这是什么东西?”阿华一脸蒙地说。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苦笑着说,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five。
“禹王锁蛟镜!”没有想到,five竟然还真的答出来了。
我大吃一惊,要知道禹王锁蛟,是大禹治水时期的一个传说。当时天下洪水泛滥,大禹治水时需要打开龙门山。关于龙门山有两个地点,一说是位于山东泗水县的龙门山,还有一说就是今天四川地区的龙门山脉。
史学界一般偏向第一种说法。传说龙门山其实是一条恶龙,大禹为了导黄河洪水入海,凿穿了龙门山,同时也就斩杀了恶龙。而恶龙的子嗣中有一条蛟,继续在下游兴风作浪为父报仇,最后被大禹锁在了一口井中,这口井也被后人称为“禹王锁蛟井”。
但现在由玉琮熔化最后重新塑形而来的石镜,竟然被five称为禹王锁蛟镜,到底是传说年代太远造成的口误,还是失忆的five记错了?
five到底是什么人,哪怕已经失忆了,居然还能凭着一些微不足道的线索,一口就叫出在我们眼里诡异莫测的石镜名字?
如果传说当中的“禹王锁蛟井”中最后一个字是从“镜”字演化而来,并且还是出现在这位于梓潼五妇岭的地下石窟中,如此看来,当年大禹凿开的龙门山,很可能也是指四川境内的龙门山脉。毕竟出身羌族的大禹,本身就是生于龙门山脉之中的石纽地区,那个地方至今依然有着被称为“禹穴”的遗迹。
这个时候四具石像已经停止了舞蹈,而周围的石壁,却传来明显的晃动。我们都以为石壁要坍塌了,却发现其中一面石壁,竟然缓慢地移开,然后露出一个大洞来。
我走上前去,将地上的禹王锁蛟镜捡起来,这才发现这石镜的背面没有正面那么光滑,但却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细小的铭文,看上去都是用巴蜀图语写成的。
只是以我的见识,只能勉强认出其中六七个字符的含义,当它们和其他陌生的字符连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石壁中应该是有机关,而开启机关的方式,赫然就是原来还是玉琮模样的禹王锁蛟镜,而当初我们得到玉琮时,也似乎是受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同样的力量,指引着我们来到此地,利用玉琮开启了机关,而玉琮也变回了禹王锁蛟镜的形态。
或许一切的秘密都藏在这开启的洞口后面,只是我们面对这黑漆漆的洞口时,却失去了前去一探的勇气。
反倒是five,竟然一个人独自上前,似乎里面也有某种力量在吸引她一般。
我和阿华对望一眼,两个大老爷们儿,怎么样都不能输给女人啊。于是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我将禹王锁蛟镜放在背后的背包里,沉甸甸的似乎连重量都提升了一倍,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新出现的洞穴里面十分黑暗,因为没有像外面石壁上那样布满了蓝色的发光藻类。幸好我们的背包里面还有最后一个备用的电筒,之前的那个早已经遗失在沼泽当中。
打开电筒后,沿着洞穴前进了一阵,发现里面十分干燥,没有外面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按理说这是不太可能的,这里离那地下水潭也不是太远,水潭中的水长年未干枯,很明显是连通了地下暗河,因此整个石窟中都充满了潮湿的气息。
而这个新出现的洞穴,却反而异常干燥,除了被密封得很好外,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过了四五分钟,我们沿着洞穴来到一个大厅之中。这大厅的高度有二十多米,用电筒照了照,发现这里起码有一两百平方米大小。
在大厅的正中,也有着几尊石像,不过这些石像明显都是肌肉虬结的壮硕男子,而且高度都在三米五以上,雕刻的手法也十分粗犷,远远不是之前洞穴外遇到的四尊美女石像那样精细。
石像的数量,一共是五个,身上都似乎穿着粗糙的兽皮衣服。五个大汉的面貌,都十分相似。五具石像几乎是一致用力地拥抱着大厅中央的一根上粗下细的巨大石柱,一下就让我们脑子中冒出了一个词语——五丁开山。
是的,这五个壮硕至极的巨大男子的石像,很可能就是传说当中的五丁,绝无可能是其他身份。
看着这五个怒目圆睁的石像,哪怕雕刻的技艺无比粗糙,我也能从中感受到他们身上那股力拔山兮的力量感。
这种纯粹的力量透过石像展现出来,没有丝毫的花哨,如果是在武侠小说中,怕是真的能做到一力降十会,不管对手的招式如何精妙,都抵挡不住这五个高大力士那纯粹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five看着这五尊巨大的石像,完好的那只眼睛,竟然无声地流下了泪水,就像是看到自己正在受难的亲人一样。
接着five做出了一个谁也没有料想到的举动,她抱起地上散落的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狠狠地朝其中一具石像砸过去。
以她的高度,就算举起石头,也只能砸到石像大腿的位置,最大的可能就是石头弹回来,然后伤到她自己。
可让我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石像的大腿,竟然直接被砸开了细密的裂缝,就像石像本身早已经像瓷器一样脆弱。
five没有停手,而是继续双手抱着石头砸过去。五六下之后,那具石像的大腿位置开始不停有细碎的石头崩落,最后掉下了好几块,露出里面如同玉质一样的两根粗大的腿骨来。
腿骨上没有任何伤痕,就算石头砸在上面也一样,只留下了一些石粉。
我和阿华脸色古怪地开始检查掉落在地上的碎石,却发现这碎石只是看上去像石头而已,实际上成分就像是凝结在一起的黄泥块,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之破坏掉。
接着不用five动手,我和阿华也一起捡起附近的石头,开始砸向其他几具石像。
结果是令人震惊的,五具石像里面,竟然都包裹着如同玉质的骸骨,并且这骸骨和石像一样高大,就像是原本骸骨主人的血肉化成了不那么坚硬的石头,而里面的骸骨却依然坚如钢铁。
可是,目前人类破纪录的身高是一九四〇年去世的美国人罗伯特·沃德洛,曾达到惊人的两米七二,可那基本上是因为患有巨人症的缘故。
而眼前的五具渐渐显露出来的如同玉质的骸骨,却分明是符合正常人的完美比例,只是要高大一倍,有差不多三米六的高度,比起罗伯特·沃德洛来,都还要高上将近一米!
要知道就连漫威当中的绿巨人浩克,变身后都才身高两米四三,体重六百三十五公斤,那么眼前这五具高达三米六的骸骨,壮硕程度丝毫不比绿巨人差。也就是说他们生前每个人的体重差不多都超过一吨,这完全就是真正的巨人!
只是,世上真的存在巨人吗?如果有的话,早就应该被人类发现了。还是说这如同玉质的骸骨根本就是人为雕刻出来的,然后在外面抹上了一层泥土,经过了千百年的时间完成了一半的石化过程,看上去像是石像,实际上作为血肉的泥土并没有石头那样坚硬而已?
可随着玉质骸骨露出的部位越来越多,这些骸骨是人为雕刻的可能,却越来越小,因为我们无法说服自己,在几千年前,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将如此坚硬的材料,完全按照人体骨骼的比例放大后雕刻得如此惟妙惟肖。